九陽神醫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天意使然
鬼醫派傳承千年，家學淵源，其藏書典籍比少林寺自然不足，但比起其他門派綽綽有餘。
從復刻的《青囊經》，到全版《千金要方》，中醫界通用教科書幾乎全部版本都有收藏，更是有許多出自先賢之手的手抄板。
除此之外，與外科、毒、針灸等獨特領域有關的野史雜談，收錄甚廣，單單是門口擺放的目錄上就有數萬本之多。
想要看完這些書，窮盡一生不過其中二三，要想真正研究透徹，恐怕亦要千年的時光。
孫九霄將厚厚的目錄捧在手裡，粗略翻看，將與六陰絕脈和陰氣紊亂方面書籍標註下來，花了足足一個小時，這才將涉及到的二十多本書整理到面前。
「靜兒的情況，是陰氣暴走，攻入心脈……」孫九霄沉吟片刻，迅速打開一本《氣脈論》。
孫九霄的閱讀量雖不多，但在鬼佛言傳身教下，學識並不比那些名門之後要淺薄，所以他幾乎已經斷定上官靜兒的情況無藥可救。
但他也擔心自己有遺漏的地方，所謂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所以孫九霄願意花費時間再掃一遍，只要時間充足，他甚至可以將所有中醫有關的文獻都看過一遍。
挑燈夜讀，一眼萬年。
待孫九霄伴著雞叫聲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渾然不覺一夜就這麼過去了，他打了個哈欠，將手頭最後一本書放回原位。
「姑爺，老爺讓我來服侍您洗漱。」門外傳來青梅的聲音。
孫九霄出身貧寒，在少林寺從來只有他服侍鬼佛的份兒，就算到了雷州也沒享受過這種待遇，有些受寵若驚。
取下青梅搭在肩上的毛巾，沾了水，擦了臉，孫九霄將毛巾丟回水盆中，拔腿就走。
「誒，姑爺！」青梅在背後叫了一聲，「還沒漱口呢。」
「不漱了，前面帶路，去找歐陽晨。」孫九霄頭也不回。
青梅嘆了口氣，喜悅神色溢於言表，因為孫九霄如此焦急忙慌是為了上官靜兒，她自然喜在心中。
鬼醫派地大糧多，就是一些略有小成的弟子都能分到單間，長老住的自然是小院。
歐陽晨的小院是三進三出，院內還種著一些繽紛多彩的植物，青梅走在其中特別小心，還不忘叮囑孫九霄，「姑爺，大長老這些種植都是毒物，去年就有僕從誤入其中身亡，您可要小心一些。」
「恩。」孫九霄雖然反感這種將自己看扁的言辭，但考慮到青梅是出於關心，還是受用。
走到小院深處，青梅這才停下腳步，「姑爺，大長老就住在裡面，我去通報一下。」
「通報個屁！」孫九霄示意青梅靠後些，上前就是一腳。
房門發出痛苦的聲音，帶著些煙塵被踹開，登時就有三道寒光迎面飛了出來，孫九霄不慌不忙抬手一抓，便將三支毒箭抓在手心。
「歐陽晨你好大的派頭。」孫九霄皮肉不笑，隨意將毒箭丟掉，擦拭手掌，「看來你也知道自己多行不義，提防著有人趁著夜半之時來取你狗命。」
對於歐陽晨這種人，尊敬反而適得其反，會讓他看扁你，從而百般刁難。
歸根結底，他與張琛的脾性差不多，只要狠狠的揍，揍得痛了，也就老實了。
「唔？」
床榻上，歐陽晨緩緩睜開眼睛，將面前一隻冒著裊裊青煙的爐鼎收拾一番，這才看向孫九霄。
「呵，想不到你堂堂鬼醫派長老，練得竟是五毒教的毒功。」孫九霄不屑一笑。
五毒教不屬於中醫範疇，卻是用毒的大行家，這種以鼎萃毒的功夫就是出自他家，演練十年便能百毒不侵，像關閻那種想必也練了十幾個年頭，連呼吸都帶有劇毒。
「不足為奇。」歐陽晨不以為然，默默將桌上的雜物收拾了，撿起一條還在蠕動的蜈蚣。
他盯著孫九霄嘿嘿一笑，便將蜈蚣丟進口中，嘖嘖有味的品嘗起來，立即將青梅小丫頭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煞有介事的吃完一條蜈蚣，歐陽晨這才滿意的抹抹嘴巴，笑道，「怎麼樣，想通了麼？你將七葉斷腸草給我，我就將九陽神功第七層給你。」
「現在是打劫！」孫九霄指尖捻動著三點銀芒，「你應該見識過我的手法，十米之內，針無虛發。現在你我之間不過三米，我一抬手你就要死。」
「可是，你也中毒了。」歐陽晨誠懇的說道。
「我知道，腐化氣體，我還能抗三四個時辰。」孫九霄並不在意，笑道，「但你只有三個呼吸的時間。一……」
「殺了我，你就是鬼醫派的罪人。」歐陽晨似乎不相信孫九霄會如此狠心。
因為他的師父鬼佛就不是心狠手辣之輩。
鬼佛可以稱作喜怒無常，可以稱作善惡不分，可以形容為特立獨行，但鬼佛曆來不是心狠之徒。
所以，同樣出身少林，被鬼佛一手調教出來的孫九霄，該也不是心狠手辣之輩。
而且，根據孫九霄下山以後的作為來看，也確實如此，否則張琛絕不會在他面前蹦躂過三天。
「無所謂，大不了你這個大長老的空缺我來補。」孫九霄哼了哼，「以我鬼佛傳人，任鬼醫派大長老還有些屈才了呢。二！」
「那就來吧。」歐陽晨索性把眼一閉。
「好，那我就成全你！」孫九霄眼中閃過一抹凌厲，冷聲喝道，「黃泉路上有你開道，相信靜兒會走的順暢許多！三……」
叫完了三，孫九霄當即抖手，將三枚銀針打了出去，均瞄準了歐陽晨的死穴命脈。
卻在此刻，噗嗤一聲，紙糊的窗戶被撕裂開來，一道黑影一閃即過，將三枚銀針牢牢擋下。
待黑影撞在牆上，跌落在地，孫九霄才看清這是一塊木頭，似乎是木桶的蓋子。
「小友，能否聽蜀川一言？」
門外，傳來王蜀川爽朗的聲音，他大跨步走進房中，衝著孫九霄捏了一道手印，道，「我昨日觀小友黑雲蓋頂，眉間有煞，就知道小友當有此劫，今日又卜算一卦，得離上兌下第三十八卦，卦名曰睽，異中求同，是說門內必有異端爭紛，算來算去也只有小友附和此卦所述。」
「哦？」孫九霄倒是意外。
孫九霄乃是少林出身，對於周易之說，也有聞染，而他本身對於王蜀川就有些興趣，今日聽他說的頭頭是道，更起了興致。
「那大師說說，怎樣從異中求同？」孫九霄反問道。
「是以矛盾雙方，各讓一步，方能求同。」王蜀川從容作答，「小友所求的，無非是靜兒姑娘的一線生機。歐陽兄所求的，絕非是扼殺靜兒姑娘，雙方各讓一步，便是大善。」
「蜀川兄，你這才叫站著說話不腰疼。」歐陽晨與王蜀川交集甚多，原本就有成見，如今更是毫不吝嗇，表露出來，「我無非是索取一件東西，讓孫九霄拿來交換罷了，怎麼退一步？」
說罷，歐陽晨奸笑一聲，瞥了孫九霄一眼，「我倒是覺得他孫九霄圖謀不軌，根本不想救上官靜兒，否則這東西他早該拿出手來跟我交換。」
「把一種無人可解的毒素交給你，我不放心。」孫九霄冷冷一哼，戳破歐陽晨的心思，「你將七葉斷腸草拿去，無非是作奸犯科，大發橫財，到時塗炭生靈，莫說是婉兒一條命，就是把我的命搭進去我也不會容忍此事發生！」
說到這裡，孫九霄眼前一亮，「大師，我倒是挺上官睿說過，你曾為九陽神功第七層卜過一卦，早先我還不信，今日觀大師道貌清奇，道法高深，不如就再為我卜算一番，助我成這一件天大好事，也能為大師延壽一記，免去那泄露天機所引來的五弊三缺。」
但凡泄露天機者，此生逃不過五弊三缺，即是鰥、寡、孤、獨、殘五弊，和錢、命、權三缺，佛教雖不講究這些，孫九霄還是有所耳聞，佛本是道嘛。
被孫九霄這麼一說，歐陽晨便不樂意了，他很喜歡掌控別人命運的那種感覺，卻又不好氣急敗壞。
索性，歐陽晨把臉一橫，道，「蜀川兄，既然孫九霄這麼信你，你倒是算算，如果你助孫九霄拿到了九陽神功第七層，我歐陽晨只當沒有此事發生過，決不追究！」
王蜀川在鬼醫派威信極高，歐陽晨是少數幾個不能信服，究其原因是因為歐陽晨不信命運一說，如果說天理有循環，那他早就該被一道雷劈死，也不會活到八十幾歲。
「既然如此，那蜀川便做一回和事老。」王蜀川微微點頭，從袖中取出兩枚銅錢，隨手一拋。
銅錢落在手中，王蜀川低頭端詳片刻，眉頭稍蹙，再試一次，這才低聲呢喃，「陰陽不分，卦不成卦……」
孫九霄正欲問清其中緣由，卻在此時，勁風吹過，伴著喵嗚一聲慘叫，一隻大花貓跳出來將王蜀川手中的銅錢打落在地上。
銅錢落地，王蜀川的眉頭立即舒展，「上乾下坤，第一十二卦，卦名為否。泰極而否，否極泰來。天意，天意啊！」
說到這裡，王蜀川猛地抬頭，斷言道，「若是我沒有算錯，小友所求的東西，是與八臂羅漢東方龍有關！」
歐陽晨聞言，面色一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