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謝家小院,孫九霄在雷州東西之間折中出一個地址,便約定狂飆在那裡碰頭。
畢竟雷少庭的身份特殊,如果和雷老五那撥人有直接接觸,落下話柄總是不好的。
「大哥大,你這次從港島回來之後,好像沉穩了很多。放在以前,你不會注意這種細節的。」對此,雷少庭頗為感嘆。
唏噓過後,雷少庭話鋒一轉,「怎麼,終於要拔除天狼這顆毒瘤了?」
「對於天狼這種人,不是必殺,我不會動手的。」孫九霄言下之意,便是找到了必殺之法。
「恩。」雷少庭點點頭,突然又說道,「那約定的地方距離舒美會所並不遠,用不用先把白大哥接上?如此大動作要是有他加盟,那就是萬無一失了。」
白清揚在雷州年輕一輩佼佼者中,是沉穩的代名詞,可謂算無遺策,當真很少看到他焦頭爛額的樣子。
「不用。」孫九霄想了想,「天狼不是他的敵人。有些事情,我必須要自己去面對。」
「好吧。」雷少庭咂咂嘴,不再說話。
車子疾馳在公路上,沉悶的天氣下,漫天灰暗,天地連接,在公路的盡頭仿佛是一隻大口。
舒美會所的樓頂,一個全身裹在黑衣里的男人,他跨著大步在這一方寸間走過一圈,最終停在了東面邊緣。
接著,他取下背包,將長方形的盒子擺在面前,剝開一塊口香糖丟進嘴裡狠狠的嚼著,這才打開了那銀灰色的盒子。
精緻的盒子裡赫然裝的是槍械零件,男人花了半分鐘時間,熟練的將這些烏黑髮亮的零件組裝在一起,最後安上瞄準鏡,一把完整的狙擊步槍便完成了。
接著,他將口香糖吐在房頂邊緣,又將風速儀和風向儀固定好後,這才將槍擺正。
瞥了一眼小巧的儀器,男人閉上了一隻眼睛,在精準的瞄準鏡里,他看到遠處天邊有一輛車正向西行駛。
「風速,12.8;風向,東南……」
男人又剝開一塊口香糖丟進嘴裡,大力的咀嚼著,「真是個鬼天氣。」
說話間,他扣動了扳機,震耳的響聲帶著後坐力將他的肩膀向後推了推,很快他又擺好姿勢,又開了一槍。
兩槍之後,他站起身來,熟練的將槍械拆除,但還未等他將諸多零件重新擺回盒子裡,已經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白清揚帶著幾個保安已經衝上了天台,看到這顯眼的黑衣槍手,不容分說的便扣動了扳機。
黑衣槍手明顯有片刻的失神,抽身一閃,迅速破壞了現場,站在天台邊緣仰面便躺了下去。
「下去追。」白清揚面色一凜,自己則是快步追到天台邊緣。
狙擊陣地已經被破壞,不過還是留下了許多有價值的線索,白清揚先是取出手帕將粘在水泥上的口香糖扣下,踢了踢散落一地的槍械零件,撿起了那瞄準鏡。
「哦,原來如此。」
白清揚迅速發現了槍手的聚集目標,不由輕笑,「是迫不及待的想讓讓他找上我麼?一心要把局勢搞亂,天狼你的依仗到底是什麼?」
不多時,有人上來報告,「老闆,讓他給跑了。」
「沒關係,槍手是誰已經不重要了。」白清揚擺擺手,「備車,去天狼株式會社。」
與此同時,兩公里外,雷少庭劇烈咳嗽中跳出不斷冒濃煙的車子,他來到後面將車門打開,將孫九霄扶了出來。
「大哥大,你沒事吧!」
雷少庭望著孫九霄肩頭的血洞,雖然驚慌,還是沒有失措,他立刻拿出手機打了急救電話。
「真丟人,我還用得著叫120?」孫九霄哭笑不得的,伸出另一隻沒受傷的手,在雷少庭腦袋上敲了一下。
「隱蔽!」雷少庭面色大變,就要去按孫九霄的脖子。
「得了吧。」孫九霄擺擺手,「他不是來要我命的。」
「什麼?」
「槍手不是想殺我。」孫九霄咧咧嘴,先以銀針封住幾處穴道止了血,才繼續說道,「第一槍打了發動機,第二槍打在我肩膀上,這種槍法如果想要我的命,一槍就夠了。」
「好像是的。」雷少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所以,他在向我傳達某種信息,想阻止我做某件事。」孫九霄說到這裡,不由笑了,「他在告訴我,想殺我只是易如反掌。而之所以不殺我,是因為某件事需要我去做。這一槍,就是警鐘。」
雷少庭聽的雲裡霧裡,但仔細想來確是這麼個道理,身為軍人的他自然能一眼看出洞穿孫九霄肩膀的子彈型號。
使用狙擊步槍的狙擊手脫靶幾率不會超過萬分之一,沒有第三聲槍響,就說明狙擊手的目的達到了,說明狙擊手從一開始接到的任務就是重傷而非狙殺孫九霄。
不過雷少庭更加驚訝的是孫九霄,他能在短時間內就看清這一切,其中智慧,已然達到了白清揚和張若水那個級別。
「那麼,他是誰呢?」雷少庭還有不解。
「走吧,我帶你去見他。」孫九霄又是一笑,艱難的取出手機,「狂飆,出了點事,我在舒美會所東兩公里的路上,你來接我一下。」
沒五分鐘狂飆便到了,跳下車之後就取出了急救藥箱,「怎麼回事?」
「舒美會所天台上的槍手,是在狙殺孫九爺。」軍師捻須一笑,「我總算知道白總急匆匆的去了哪裡。」
軍師也是聰明人,就以雞賊的程度並不遜於白清揚,否則也不能在雷老五頑疾纏身的情況下,帶領斧頭門人抵抗天狼的蠶食長達六年。
放在他們就在舒美會所附近等待孫九霄,聽到槍響第一時間趕到舒美會所門口,不多時就看到白清揚匆匆上了一輛車。
軍師下意識的便派人跟上了白清揚的車,雖然消息還沒有傳回來,不過此刻,軍師已然猜出了其中玄妙。
「是天狼吧。」軍師一語道破,又是一笑,「用這種方式給孫九霄打招呼,必定是有些事情要給你交代。怎麼,去還是不去?」
直接貫穿的槍傷省去了取彈頭,孫九霄已經纏好了紗布,被軍師這麼一問,當即握拳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去,怎麼不去?」
「天狼株式會社。」
軍師打個響指,「這個時候,只有在這裡能找到天狼。而且,多半我們也能碰上白總,我也很想知道天狼一石二鳥的目的。」
「天狼株式會社?」
孫九霄在狂飆和雷少庭的攙扶下上了車,才問道,「光聽名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是什麼?」
「罪惡的源泉。」狂飆如是評價道。
「確實。」軍師也很贊同這一評價,解釋道,「這就是天狼在雷州的公司,從事商務貿易流通,實際上在牽上劉星這條線之前,這家公司是空殼。」
三十年前,倭國的一些傳統企業登陸特區,在那之後的幾年,天狼株式會社就落在了雷州,天狼也粉墨登場了。
當時天狼用的名字是劉慶福,起先也是做正當生意,等到有人意識到此人在暗中醞釀著陰謀禍水的時候,劉慶福化身的天狼已經足夠跟雷老五分庭抗禮。
接下來的時間,天狼不擇手段,見縫插針,一步步穩固自己的地位,一寸寸發展自己的勢力,直到他聚齊了麾下「七匹天狼」,雷老五已然奈何不得。
與此同時,天狼找上了趙龍,搭上了劉星這條線,開始從中牟取暴利。
這些暴利自然沒有被天狼揣進腰包,以此作為基礎,他打通了人脈,將白粉生意做了起來。
一直以來天狼做的規模都很小,而市場也確實有相當的需求量,再加之打通了天地線,知情者中除了雷老五再挑不出幾個反對的聲音。
針對雷老五,天狼請來了火御門一族的高手,殺死雷老五固然簡單,但那樣會成就一個無所顧忌的天狼,會成就一個獨一無二的地下秩序掌控者。
天狼深知此舉的不妥,深知壟斷只會帶來毀滅,所以他想盡辦法將雷老五同化了。
就像當年美名其曰的大東亞共榮圈,不過天狼用的是白粉,雷老五染上了毒癮,無奈之下與天狼平分地盤。
在一系列惡性循環後,天狼的腳跟越來越穩,而意識到無法善終的雷老五隻能在軍師的建議下開始洗白,被趙龍收編做家臣,這卻是天狼的另一個圈套。
在趙龍的壓制下,雷老五的勢力大不如從前,身體也逐漸被掏空,若不是最後孫九霄出現為他祛除三屍食腦蟲,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末了,軍師總結道,「天狼株式會社就是罪惡的源泉。五爺恨得牙根直痒痒,卻不能對此下手。」
「這又是為什麼?」孫九霄不解。
「因為這是有正規手續的公司。」雷少庭突然笑出了聲,「手續正規,生意正規,再加上天狼打通的天地線,自然有人提供保護傘。所以,就算斧頭門人戰鬥力彪悍,終究也不是天狼的對手,因為雙方不論發生怎樣的衝突,那些擁有合法身份的海外勞工都會是從輕發落。在華夏,他們反而像一等公民。」
「可是……」孫九霄還想說些什麼。
車子卻在此刻停住了,軍師指了指不遠處的豪華寫字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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