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浩聞言,當即醒悟到:他所說的話正戳到蘇瑾的痛處。正『欲』張口溫言安慰,卻被蘇瑾止住。
卻聽蘇瑾輕聲道:「張老時常說我對凡夫俗子太過懷仁,和他們走的太近了不合身份。可是,張老卻是有所不知,小『女』子本來就是凡人一個,和他們走得近才是小『女』子的本份,況且」
頓了頓,她又道,「況且正因小『女』子只是一個不能鍊氣修行的凡人,故而我才能有時間、有心情去體悟人心冷暖,從凡人的情愛仇怨中獲得智慧與引導。我雖聰慧,但心智所得卻非並天生天賜,而是皆由此所成。」
輕輕吐了口氣,蘇瑾眸中神『色』已是微醺之相,只聽她道:「剛才,張老說我無須擔心他的安危。有張老您在,小『女』子自然無需擔心他的安危。可是張老您卻也有所不知。我擔心他的,豈只是這安危一事?」
「相比他的安危,我更擔心的卻是他接下來的所作所為。今天,我看到他百般維護谷內百姓,心中感動。只覺得他似乎和我志同道合,也是一個不苟凡靈之別的人。等知曉他已然捨棄谷中眾民而去時,我心中也實在不願相信——他是因為一時陷入困境,就做了臨陣脫逃的懦夫。現在,小『女』子唯有祈盼他能夠善始善終,領導谷內眾民戰到最後。這樣即便是敗了,那也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張伯浩聽聞蘇瑾的傾訴,不由呆了半響。終而,他嘆了一口氣,捏起一粒棋子放在棋盤上,道:「棋盤都擺好了,是龍是蟲,就且看他接下來的動作吧。」
蘇瑾亦幽嘆道:「是呀,且看他吧」而琴韻手持金剪,神情愣愣,不知所思。
一時間,三人皆沉默了。屋內唯有一位少『女』抱著乖狗玩得正歡。
方興倒不知這支被困山谷的隊伍中,竟然還有幾位他不曾知曉的重要人物。眼下的他,正在滾滾黑雲之中小心翼翼的行走著。
黑雲之中不知布置了什麼禁制,竟然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連一丁點的光亮都不曾漏出。黑暗之中難辨方向,方興唯有憑藉心中對禁制核心的那絲感應,慢慢向前『摸』索。緩慢的走過一段路後,方興別的沒有尋到,卻將靈識探路的本事熟練了大半。
黑暗中的旅途,並非輕鬆愉快。從方興隱身匿氣脫離隊伍起,到他走進黑雲這段時間裡,他已經連續數次感覺到一股冰冷惡意的神識從他的偽裝外掃過。幸好,他在隱身匿氣一事上著實下過苦工,方才將其一一瞞過。
等方興在黑雲中漸行漸深後,那股神識這才作罷。不過,黑雲深處的各種監視和搜尋並未曾因為神識的消失而減少多少。各種各樣的警戒禁制開始陸續出現在方興的眼前,種類之多、布置之繁瑣,讓方興深感佩服。
又行走一段時間,方興面前也漸漸開始出現一些殭屍守衛。只不過這些殭屍鬼物的品級大多都很低劣,一般都是些最下等的白『毛』殭屍,修為最為出眾的也不過是具綠『毛』殭屍。他們的實力對方興毫無威脅,也感覺不到方興的存在,故而方興對他們也不加理會,一路徑直朝禁制大陣的核心所在地『摸』去。
行走到半路時,方興忽然聽見一陣嚼咽進食的聲音——這是殭屍鬼物進食血『肉』的聲音——一路上,方興已經聽到多次了。吞魂噬『肉』碎骨風掠走了太多人,這些人中有不少人便淪落為鬼物的血食。
只是,這一次的情況似乎和方興以往所見的情況有所不同。這次,他可以敏銳的聽見,嚼咽聲中伴隨著一陣陣隱隱約約的呻『吟』聲。很顯然,那個被害者還沒有斷氣,眼下正受折磨。
低弱無力的呻『吟』聲斷斷續續的傳來,將那悽慘和痛苦統統化作透骨而來的寒意。方興停住腳步,想了又想,終究還是抬步朝呻『吟』處走了過去。
方興走的並不快也不慢。只是一步一個腳印,走的極為克制。他一邊腳踏實地的行路,一邊暗自檢查自身的情況。此刻,他體內勁氣運轉不休,幾乎沒有太多耗損。烏雲雷蛇甲和青虹劍隨手可發,一切戰備皆準備就緒。
隨著方興的漸行漸近,呻『吟』聲和嚼咽進食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最終,方興隱秘的靠近事發地十餘丈的地方。他暗中以靈識掃過去,發現那裡只不過是兩個黑『毛』殭屍正在撕扯一具血『肉』模糊的軀體罷了。
見無強敵,方興鬆了一口氣,黑『毛』殭屍這種級別的對手,他也懶得多事,雙眸中金『色』靈光瞬間爆閃,真皇聖德靈光的震懾威力便將兩具實力低下的殭屍定在原地。
方興走過去時,兩具殭屍手中捧著的碎『肉』還在往下滴淌鮮血。仰面倒地的受害者,手臂『腿』腳皆已被殭屍啃斷,腹部也被咬出一個大大的血口,連內臟器官都流了出來。破碎的血管中奔涌的血液尚溫,那個可憐人還不曾徹底斷氣。
少年郎輕輕一嘆,正準備幫他解決痛苦。卻猛地瞧見對方血污之下的面容,當即不由一愣——這個人,方興認識。不僅認識,他們之間還有一段不甚愉快的經歷——幾天前,他還親手將這個人丟進冰涼的湖裡。
方興認出這個撲倒在地、即將在痛苦中死去的男人,正是他幾天前在蓮湖飛橋親手丟下水的黑衣家丁。他心中一動,手上的動作隨即改變。
黑衣家丁的傷勢沉重,定死無疑,但是方興現在還需要他暫時的『活』過來,解答他心中的幾個疑問。好在方興背後家族財力勢力的確雄厚,臨行前為他備置了不少好東西。雖然不能徹底挽救黑衣家丁的傷勢,但是讓他清醒過來,回答幾個問題還是可以的。
方興拿出良『藥』封住黑衣家丁身上的幾處重要血脈,讓其不會不在短時間內,因鮮血流盡而死。又伸手貼在對方的天頂,將一縷『精』純的陽氣緩緩輸入對方體內。隨著救治的步驟一一施展,黑衣家丁呻『吟』聲越發明晰起來。過了一陣子,他已經可以睜開雙眼了。
「你是誰?」從無邊無際的慘痛中甦醒過來的黑衣家丁,吃力的睜著充血的雙眼,神情松垮的盯著他面前的面龐。忽而,他『混』『亂』的腦中陡然炸出一道靈光——他終於想起了那張面孔的身份。
「你是?是你!竟然是你,咳咳」黑衣家丁『激』動起來,想要伸手抓住方興的衣角。掙扎的動作,導致不少血管再度破裂。方興無奈用真皇聖德靈光將他定住,一邊繼續施救,一邊叮囑道:「你的傷勢嚴重,千萬不要『亂』動。時間緊迫,我問一句你就答一句。你不是慕容家的家臣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了?其他人了?你的同夥呢?」
黑衣家丁的記憶似乎出現了斷層,他眸光渙散,遲疑回答:「咳被伏擊了,好多妖魔鬼怪,好多好多!族老死了,統領也也被」
方興連忙追問:「嗯?統領怎麼了?慕容申怎麼了?」
慕容家東平一行的領隊族老,修為並不高深。方興對他的死,也並不在意。可是,那個氣息詭異的護衛統領慕容申,卻給方興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對他的遭遇,方興就頗為關注了。
「統領大人慕容申大人和鬼怪約斗被抓了被抓了。」說到這裡,黑衣家丁雙眼忽然爆發出一陣清明。真皇聖德靈光撤離後,他又猛地『激』動起來。奮起餘力,他仰起頭,對方興道:「快咳咳快去救我家少主咳救我家少主!」
污血倒灌進他的喉嚨,讓他呼吸困難,可是他仍舊堅持。
「連慕容申都在約斗被活捉了,看來驊雄殘留的力量仍不可小覷。此行,我可要小心了。」聽聞慕容申被擒,方興不由暗自沉『吟』起來。同時,他心中對驊雄約斗背後的『陰』謀詭計也越發警惕——連一位通神第一天的鍊氣士都在約斗中落敗被擒,看來那隱藏在約斗背後的勾當還真不小呢!
「救救我家少主。」黑衣家丁伸出殘臂,苦苦哀求。掙扎的動作,讓他草草醫療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直涌,顯然已經無救。
方興就站在黑衣家丁身邊,看著這個人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生命的跡象徹底離開軀體那一刻方才停息。「真是忠臣!」他感嘆道。從始至終,他的眸光都不曾軟弱半絲,更不曾許諾什麼,只叫黑衣家丁的一片赤誠忠心盡隨流水去。
方興的心中藏有許多柔軟的角落,但是這時卻沒有半點軟弱。那日,慕容岩少在臨去時,轉首回眸時,流『露』出的憤怒、怨恨的眼神,似與他有不共蓋天之仇!方興甚至,有一類人心『胸』狹小,最是眥睚必報——慕容岩少與他之間,似敵非友。
因此,他豈會因一人一時的哀求而動搖心志?方興之所以救人,那是因為他想救人。至於其他人和其他物,休想.『操』控他的思想和行為!
即便是黑衣家丁堅定不移的忠誠之心,以及他垂死時的苦苦哀求——這兩種人間至誠至哀的感情,都不能動搖他絲毫。
ps:身體不舒服,肚疼難忍,腹瀉不止。更新不給力,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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