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年間,遠在天邊的大周朝廷一直都沒有『插』手過東平郡的事宜,連各縣郡的官吏也一概是地方推選罷了。)
中央政權想要收權,想要『插』手地方體系,這些方興都能理解,但是他沒想到:經過這麼多年的蟄伏,現在的大周朝廷決心竟然如此之大,手段也竟然如此的乾脆——第一次向東平派遣官員,竟然就灑出了『提點東平諸家事』的帽子,這擺明就是在東平這座火盆里澆油嘛!肯定會導致東平『波』詭雲譎的局勢,更加『混』『亂』的。
政權力量不入東平,任憑各大世家自立自決的勢力格局,是在各方默契一致的情況下,用幾百年的歲月中逐步建立起來的一套運轉有序的規則。大周朝廷和海銳想要改變這一點傳統秩序,那就是和整個東平的利益集團作對。
東平各家各族之間的爭鬥,不管斗到如何地步,那都是『肉』爛在鍋里。可是,一旦朝廷政權『插』手進來,那意義就完全不同了。坐享東平山河地利的東平諸家,絕對不會容忍這一幕的發生,更不會容忍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會有一柄『利器』逍遙在外。只要有機會,他們一定會竭盡全力,將這份危機連人帶頭銜一起消滅在萌芽之中。
這種情況下,身為朝廷『插』手東平事務的海銳,就是整個東平世家的公敵。方母和這個危險人物如此接觸,能有什麼好處?海銳或許實力高強,面對世家投來的利刃無所畏懼。然而,方興卻異常擔心他的母親!
他擔心方子晴這麼做會引火燒身,導致某些人將敵視的目光轉移到他母親的身上。不管方子晴是否能應付這些暗中的敵視,方興都不希望自己的母親生活在時刻被人威脅覬覦的環境中——絕對不想!
彈指一瞬間,方興腦中就有千般思緒過境。下一瞬間,他面『色』一正,已是朝海銳深深的一禮:「海明府,東平方家方興有禮了。」話語雖彬彬有禮,但稍一品味之後就能察覺,少年郎的話語之中已經並無半點熱情,全然是一些客套且疏離的意味。
海銳聞言眸光往下一壓,然而人卻哈哈大笑起來。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壓迫力再一次伴著海銳的笑聲向方興襲來。
略略過了一陣子,海銳的大笑聲這才漸漸停歇了下來。他的眸光朝方興掠來,卻見對方在自己刻意加大壓迫力的情況下,依舊在重重威壓下泰然自若,甚至比前一次的反應還要鎮定不少。
「好!」海銳點了點頭,神『色』如常,似乎對方興剛才故意疏遠的言語並不在意,「好個世家子。」盯著方興看了幾眼後,他眸光攢動,隨後似乎隨口贊了一聲。
方興低垂著頭,此刻他手心手背都是冷汗,身上衣裳遮掩處也是黏糊糊的一片,他連說話的說話力氣都沒有了。海銳第二次投來的『精』神威壓,比起第一次來的更加猛烈。若不是心中湧出一種保護的堅強信念,他相信自己絕對無法抵擋那股席捲而至的狂濤駭『浪』。
他心知海銳已然看出他的態度,第二次『精』神威壓也是對他的告誡和提醒,甚至那句『世家子』也正是在暗諷他的自作主張。然而全身乏力的他,卻是一點也不後悔,因為他必須這麼做。
都說母子連心,自小和方子晴相依為命長大的方興,又怎麼會忍心母親深陷利益團體之間的殘酷爭鬥呢?無論是東平各家各族,還是大周朝廷,這種級別的勢力鬥爭往往殘酷而血腥。就是鍊氣士陷了進去,也若炮灰一般毫無分量可以。強者都尚且如此,更何況一介凡夫俗子呢?
靠山屯的戰鬥已經向方興證明了,鍊氣士之間爆發的戰鬥是多麼的具有殺傷力。這還僅僅是幾個小貓小狗之間的戰鬥,就『波』及到那麼多生命,造成那麼大的人員傷亡以及物質的受損,那麼更高層次的戰鬥呢?後天宗師之間的戰鬥呢?各『色』法相慶雲之間的比拼,怕是天地都要為之失『色』吧?
方興的母親只是一介凡人而已,方興覺得她應該受不了這樣子的驚嚇,並且她也不應該承受這樣子的驚嚇。舒舒服服、安安穩穩、健健康康的幸福度日,才是方興對母親的期待和祝福。
無論他的母親身上蘊藏了多少神秘的謎團,可是在方興的心裡,她終究只是他的母親——一個不曾鍊氣修行過的平平凡凡又至親至偉的母親。他絕對不容許危險靠近她。因此他才會這樣唐突的用言語和海銳劃清界限。
母子連心,若不是當兒子的方興對海銳沒好感,方子晴又能怎麼樣呢?——方興打得就是這麼個主意。因為母子連心,所以他必須要和海銳劃清界限;而又是因為母子連心,方母也應該要和海銳劃清界線;正是因為母子連心,方興才會心生『保護母親』的信念,並由此引動真皇聖德之力的援助,堪堪抵擋住了海銳的『精』神威壓。
只是可惜,他現在不敢當著海銳的面,冒險進入皇初紫元靈光和真皇聖德靈光的視野。若不然,他或許可以在這兩道靈光的視野中,看清海銳的修為境界。
方興面容中顯『露』出的那份堅毅之『色』,讓海銳不由想起了另外一個人想起了他的音容笑貌與沖天豪氣。眼下,面前這個少年郎雖然處事尚且有些稚嫩,但是他眉頭輕蹙、雙『唇』微抿、目光堅定之中,所流『露』的那份剛毅的神『色』卻是極像了那個人。
「往事如煙,俱往矣。」海銳心底嘆息了一聲,這時他聽見方子晴在一旁笑道:「你呀,這麼多年了脾氣還是沒有改。恐怕你遲早得死在你的這些頭銜上。」海銳看到她撩過來的目光充滿了責怪,心知她是生氣了。都說母子連心,他連番欺負她兒子,終於引來了這位『女』士的不滿了,她這是在告誡他了。
海銳眸光一轉,便不再說話了,只是在心裡暗暗揣測這位『女』士請來他,來此地一晤的深意。與此同時,他也在心裡暗暗嘆息,這麼多年來他都不知道她竟然就藏在東平這個邊荒夷地。如果知道她躲在東平的話,他絕對不會輕易踏入這片舊地半步——絕對不會!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方興聽到母親和海銳的話,心裡一跳,這才明白原來他們兩個人是老相識了。頓時就對母親和海銳過去的『交』往經歷產生了濃厚的好奇心。他有些好奇自己的母親是怎麼認識一位朝廷官僚的。畢竟在方興的記憶中,方子晴此前的大部分時光都是在東平和他一起度過了。除了某一段時間外,她幾乎就不曾離開過東平郡。
想到這裡,方興臉上的神『色』就不由有些僵硬——他記得,母親唯一一次離開過東平的經歷,就是在十六年前。那一年,母親尚是豆蔻年華,隨家族一起會河洛祖家祭祀列祖列宗。等她再回東平的時候,肚子裡面已經多了一個小生命,而她腹中的那個嬰兒正是他自己!
「該不會就是這個時間認識他的吧?那我的該不會就是他吧?」方興心裡大叫,「千萬不要!千萬不要是他!」
方子晴嘴角輕綻著微微的笑容,她將方興招至身前,然後親撫著他的頭髮。方興兩次耗費血氣進入假死狀態,身上透支虧損嚴重,又被海銳兩次『精』神威壓,現在的狀態的確有些糟糕。方母見了,心裡很是心疼呢!
方興剛才想要拉扯著她一起和海銳劃清界線,這種心意方子晴是明白的。能夠考慮到世家和朝廷政權之間爆發衝突的前景並摘清自己——這說明她的孩子現在已經擁有了一個足夠廣闊的視野,這種進步讓她為他深深感到自豪,只是
「只是,」方子晴在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只是他還不知道,有些事情是生來就已經註定的了,任憑人如何逃避終究還是要面對。」想到這裡,方子晴又狠狠向一旁端坐不語的海銳瞪了一眼。旋即,她又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方子晴臉上掛著一抹微笑,一手輕撫方興已顯得消瘦的臉頰,一手指著海銳,對方興說道:「你可知道他是何人?」方興搖搖頭,抿著嘴沒說話,然而他心裡卻沒有臉上那麼鎮定,相反他的心裡七上八下,矛盾極了。他一方面不希望從母親嘴裡聽到可能會印證他腦中猜想話,另一方面卻又對『弄』清那個事實充滿了渴求。
方子晴說話的過程中,海銳面『色』鄭重,一句話不說,眉間的神『色』卻顯『露』出他應該是知道方子晴後面會說的話。
「他呀」方子晴說到這裡頓了頓,輕輕一笑後臉『色』忽變,繼而她用一種很是嚴肅的語氣對方興:「有人喚他叫海銳,還有些人則稱他為剛峰真人。我兒需記住,他可是人間天子親自冊封的筆架山之主,堂堂長生秘境第一天,人之至境、當世真人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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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牙疼的厲害,不過晚上應該還有一更!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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