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見過父王。」
弘晴很是殷勤地將四爺送出了府門,又很是恭謙地目送著四爺的大轎子轉出了照壁之後,這才緊趕著轉回了內院書房,方才轉過屏風,入眼便見三爺炯然的目光已是掃了過來,內里滿溢著探詢之色,弘晴見狀,自不敢稍有怠慢,忙疾走數步,搶到了近前,恭謹地行禮問了安。
「嗯,那廝都說了些甚?」
三爺顯然是心急著想了解四爺的心思,不等弘晴禮行到位,已是急不可耐地虛抬了下手,直截了當地奔向了正題。
「回父王的話,四叔只是微露聯手之意圖,見孩兒並無此意,也就沒再就此多言,倒是給孩兒下了個套,要孩兒專一去負責緝拿在逃死囚一事,此舉用意有二,一是要限制住孩兒插手審案之kěnéng,二來是給八叔一方發個信號,造成四叔已與我方達成共識之假象,想來四叔對我等之謀算已是有所察覺,所差者不外具體目標尚未推知而已。」
這一見三爺問得如此之急,弘晴心中暗自好笑不已,但卻不敢帶到臉上來,而是神情慎重地將與四爺交涉的結果簡單地解說了一番。
「唔,那依你看來,老四會否跟老八那頭拉上了瓜葛?」
三爺對弘晴的陳述並未加以置評,而是皺著眉頭沉思了片刻,而後方才遲疑地發問了一句道。
「應是有此kěnéng,然,在孩兒看來,若非到了最後關頭,四叔當不會如此行了去,至少在前半個月內當不會起這般心思。」
三爺這麼個wènti顯然不是那麼好答的,縱使弘晴對四爺的性子頗為了解,卻也不敢斷言能有百分百的把握,言語自也就不敢說得太滿。
「嗯,此確不可不防啊,夫子,子誠,您二位對此可有甚計較否?」
雖不打算藉助此案徹底擊垮八爺,可三爺卻是不想讓四爺與八爺能輕鬆過得關去,在他看來,若是能好生整八爺一把,又能讓四爺進退維谷地露出無能的「本質」,那才是最佳之結果,當然了,預想歸預想,真要達成這等目標卻不是件容易之事,至少三爺本人是沒太大的把握可言,此際一聽弘晴如此分析,自不免頗有些擔心了起來,這便將wènti拋給了陳、李二人。
「王爺,屬下以為小王爺分析得甚是,有此半個月的時間,已是足以將穆寧等人從刑部中斡旋而出,至於宰白鵝一案究竟該行往何處麼,屬下以為不妨坐視好了,今上乃聖明之君也,縱使小兒輩能一時得勢,卻斷然瞞得過聖上之法眼,即便口中不說,心中一準是記著的,似此,於王爺之大業有大利而無弊,胡有不可為之理哉?」
三爺雖不曾明言,可話里的意思卻是表達得很明白了,那便是既想將穆寧等人穩妥救出,以免影響到治河大事,又想著能藉此案狠坑四爺與八爺一把,這麼個目標要想實現的難度著實是不小,李敏銓可不以為真能辦得穩妥,這便在進言中隱晦地點醒了三爺一番。
「夫子,您看……」
三爺這幾年下來諸般事宜順遂,心早已是被撐大了,自是不滿意於僅僅確保穆寧等人的無礙,還指望能在此案中調度四爺與八爺去硬碰上一場,這會兒見李敏銓給出的策略穩是穩了,卻又嫌太過穩了些,自不是很滿意,可也沒直接反對,而是將希頤的目光投到了緘默不語的陳老夫子身上。
「善巧者,終歸有成拙之時,王爺須得好自警醒才是。」
陳老夫子乃是座師的身份,說起話來,可就不似李敏銓那般小心翼翼了,並未給三爺留甚情面,毫不客氣地便訓了三爺一句道。
「夫子教訓得是,小王知曉該如何做了。」
三爺還真就怕了老夫子的嚴苛當初他在跟著老夫子學文時,可是沒少挨罵來著,這會兒儘管被老夫子訓得個老臉微紅,卻也真就不敢反駁上一句,也就只能是老老實實地認了錯。
「稟王爺,十四阿哥來了,說是有要事與您相商。」
三爺話音才剛落,卻見高大誠又再次從屏風後頭轉了出來,臉帶詫異之色地搶到了近前,緊趕著出言稟報了一句道。
「嗯?晴兒,你去迎了便好,阿瑪就不見了。」
一聽老十四趕了來,三爺不禁又是一愣,可很快便回過了神來,轉念間便已猜知了老十四此來的用心所在,嘴角邊立馬露出了絲譏諷的笑意,也沒多廢話,揮手間便已下了決斷。
「是,孩兒這就去。」
三爺既是發了話,弘晴自是無不從之理,緊趕著欠身應了諾,與高大誠一道再次向府門處趕了去。
「喲,十四叔,今兒個啥風掛的,竟將您給吹來了?」
弘晴與老十四輩分雖有差,可平日裡就廝混慣了的,彼此間倒也不怎麼講究那些個虛禮,這一行出了府門,大老遠望見老十四孤身一人站在照壁前,弘晴臉上立馬便露出了絲戲謔的笑容,嘻嘻哈哈地調侃了老十四一把。
「歪風!你小子就是嘴貧,得,這是要抽你十四叔的臉不成?」
彼此間立場雖不同,可私交卻是bucuo,老十四自然不會在弘晴面前擺啥長輩的架子,不過麼,卻也不甘心被弘晴如此這般地戲謔著,這便幾步行上前去,報復地一揮掌,重重地拍向弘晴那尚嫌瘦小的肩膀,假作氣惱狀地笑罵了一句道。
「別,十四叔還請手下留情,咱這小胳膊小腿的,若被您老給拍折了,回頭審案起來可就沒個輕重了,十四叔可別見怪了去。」
老十四乃習武之人,手重得很,為自家肩膀安危著想,弘晴可是不打算領略一下老十四的手勁,一閃身,跳到了一旁,口中沒輕沒重地便威脅了老十四一番。
「哈,你個臭小子,跟十四叔還來這一套,回頭再跟你算這筆賬,得,不扯了,走,一併見你阿瑪去!」
弘晴說的雖是玩笑話,可老十四卻是不敢真當玩笑話來聽,畢竟此際他可是有把柄落在弘晴手中的,萬一真要是弘晴一門心思要將事情往大里整了去,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這也正是老十四趕在四爺離開之後便殺到誠親王府的根本用心之所在,為的便是能與三爺達成個妥協,此際見弘晴說笑間似乎透露著有媾和的意思,精神立馬便是一振,但並未急著追問個根底,而是笑呵呵地一攬弘晴的肩頭,一邊大步行上台階,一邊笑罵著提出了要見三爺的要求。
「十四叔來得不巧啊,我父王今兒個回府之際不小心著了風寒,這會兒早睡下了,先前四叔也來過,小侄都沒敢去驚擾了阿瑪的休息,十四叔若真有要事的話,不若明日再來好了。」
弘晴可沒打算讓老十四去見三爺,這便特意在話語裡點出了四爺的來訪,以此來堵老十四的嘴。
「嘿,四哥的腿倒是很長麼,這才多會兒剛從刑部出來,逛盪著就跑這來了,有意思,得,不跟你瞎扯了,爺跟你嘮嗑也是一樣,走,進府說話去!」
八爺那頭原本並無立馬便跟三爺這頭聯絡的想頭,可一得知四爺到了誠親王府,一干爺們可就沉不住氣了,這才會派了與弘晴私交最篤的老十四前來探風聲,在沒得到具體消息前,老十四可是不打算走人的,又怎會被弘晴這麼句推脫話所阻,這便不由分說地摟緊弘晴的肩頭,嘻嘻哈哈地一道向府內行了去。
「十四叔,您請用茶。」
叔侄倆一道行進了前廳,各自分賓主落了座,自有一眾王府下rénmen緊趕著奉上了新沏hǎode香茶,又各自退出了廳去,只留下叔侄倆相對而坐,急於切入主題的弘晴笑呵呵地一端茶碗,朝著老十四一晃,客氣地道了聲「請」。
「好茶,bucuo啊,你小子這府上用的茶比皇阿瑪賞的貢品還更勝一籌,得,爺也不跟你客氣,回頭整個十斤八斤的,爺帶了回家喝個痛快。」
老十四也是個好茶之人,這一喝之下,對弘晴所上之茶可就留上了心了,毫不客氣地當場就勒索了起來。
「十斤八斤?您老當咱是開茶店的啊,這特級雨前龍井一斤可是兩千兩銀子,給您老十斤八斤,小侄喝西北風去不成?別介,就一斤,您老愛要不要的,多一錢都沒有。」
儘管明知老十四這麼說是為了套近乎,可弘晴卻是沒打算讓老十四這麼輕易地敲了竹槓去,白眼一翻,沒好氣地便埋汰了一句道。
「嘿,你小子就摳罷,得,爺也不跟你計較,一斤就一斤,有總過沒有強,不扯這個了,爺有正事找你呢,說罷,你小子在菜市口整出偌大的動靜究竟為哪般?」
老十四此來自然不是為了來套近乎的,而是帶著重要使命而來的,說說笑笑一番可以,卻不kěnéng總這麼沒邊沒際地瞎扯個沒完,這便順著弘晴的埋汰笑罵了一句,而後話鋒一轉,已是切入了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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