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神鼎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昔日故人

    蘇羽恍然：「恩，是擔心落入有心人手中，造成浩劫？」

    「嗤！九州高手如雲，除非魔軀被冰無情得到，否則任何人得到，都無法抗衡九州的九大州王合手之力，我擔心的是，魔軀一旦現身，會被其餘的魔神感應到，降臨九州，那，才是真正浩劫！」

    所以，不論如何，都不得容許這具魔神之軀現世。

    「好，最後一個問題。」蘇羽淡淡道：「為什麼找我？戰無雙應該更合適。」

    天生帝王，一世戰無不勝，無雙於天下。

    「因為你跟我一樣。」聖麒麟感慨而道。

    蘇羽眉尖一挑：「什麼一樣？」

    「跟我一樣的帥……」

    「……」

    總之，不容蘇羽拒絕。

    就算不為防止魔神之軀泄露，逃離琳琅仙境全靠掌控武塔。

    「那就，開……始……吧……」聖麒麟所化的黑影分外輕淡，已經快要散去了。

    再黑色霧氣中，一枚紫色的晶體漸漸浮現，飄向蘇羽天靈蓋上方。

    伴隨一縷冰涼之感，晶體沒入蘇羽天靈蓋，消失於*內，出現在靈魂之中。

    遠遠看去，九龍神鼎旁，有一枚散發著淡淡紫光的拇指大小晶體。

    聖麒麟的黑霧，忽然一顫，極為吃驚：「那個鼎是……」

    「原來如此，哈哈哈……我原來高攀你了……」聖麒麟忽然仰天而笑，像是發現了某種極大秘密。

    「如此也好，身負此鼎，區區武塔，交給你我就放心了……」

    「小子，來生再見。」

    聖麒麟的煙霧，越來越淡薄，飄零麒麟的遺骸上，孤獨附著。

    狐死首丘，神源消亡，也惦念著滅亡的身體。

    蘇羽心中生出幾許悲涼，一代九州神，最後一絲神源毀滅，意味從此真正消亡。

    斂袖，折身，下拜。

    「前輩，走好。」

    噗——

    煙霧崩散，化作虛無，蘇羽恍惚中，好像看到一個透明的虛影，沖蘇羽點頭，露出一個猥瑣的怪笑。

    然後轉身，踏入了冥冥中的虛天世界。

    四周空明，蘇羽陷入良久沉默。

    直至許久，才輕聲道：「兔死狐悲嗎？出來吧，冰無情，或者說，琳琅。」

    唰——

    麒麟遺骸上，聖麒麟消散之地，無聲無息出現一道白髮魔影。

    背對蘇羽，佇立良久，默然無語。

    「爭鬥萬年，你還是先我一步而去。」冰無情淡淡道，聽不出是喜，還是傷感。

    漸漸的，她回過頭望向蘇羽：「聖麒麟的神源衰弱，沒有感應到我跟隨你們一起闖進來，但你應該感受到了，為什麼不告訴它？」

    早在他們進入沒多久，蘇羽就感知到了冰無情的氣息。

    只是那時……

    「它為億萬蒼生奔波一生，死後萬古也不忘初衷，不該讓它最後一刻，也難以瞑目。」蘇羽深深嘆息。

    他如何不知道，琳琅闖進來，等於前功盡棄。

    她將得到魔神之軀，掌握半神之力，毀滅九州大陸發泄怨氣。

    只是，即便告訴聖麒麟，它也無力阻攔，與其如此，不如讓它走得安心吧。

    聖麒麟低估了琳琅的實力，那些塵仙殘魂，沒能擋住她半個時辰，只擋住了一盞茶。

    而她在武塔一百層開啟之際，趁機進入了最終封印之地，靠近了魔軀。

    蘇羽無奈一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還是被琳琅得逞。

    而他，大概也沒有退路可言。

    「所以，你代替他，死不瞑目？」琳琅朝蘇羽走過來，笑了笑，笑容很冷，很複雜。

    蘇羽精神疲憊，真氣虛脫，根本再無交手之力，淡淡道：「算是吧。」

    「你我之間，是時候劃上一個句號。」琳琅輕然說道：「本來，我想借你的時間倒流之力，將我的魔神之軀恢復到巔峰狀態，但，經歷這麼多，你留在時間一刻，我危險一分，所以，抱歉了蘇師弟。」

    這，大概就是她與蘇羽在赤血宮時的目的，幫助蘇羽隱藏真實身份，代價是蘇羽幫她一件事。

    只是，一切都不可能了。

    剎那間，琳琅來到蘇羽跟前，相聚不過兩尺。

    她纖細的玉指，輕飄飄點向蘇羽的眉心，複雜嘆息：「永別了。」

    玉指點在蘇羽的眉心，冰涼的死亡觸覺蔓延向靈魂。

    可，忽然間，琳琅悶哼一聲，玉指忽然抽走，身體迅速瞬移至千丈之外。

    面容浮現深深驚疑，極為警惕道：「是誰？出來！」

    蘇羽頭頂一線髮絲飄落，凝聚成一道人影，背影滄桑，好似經歷了無數時光。

    「你是……」琳琅瞳孔縮成一根針，嬌軀不住纏鬥，玉容上寫滿不可思議的神情。

    蘇羽則是一喜：「師傅！」

    這應該是他第一次正面出手營救蘇羽，當初任何情況都不會相助蘇羽的承諾，第一次打破。

    雲崖子回首點了點頭，讚許道：「一切我都看在眼中，幹得很漂亮，為師很驕傲有你這樣的弟子。」

    對待魔族的態度，層出不窮的手段，計謀與智略都無可挑剔。

    言畢，信手點在蘇羽眉心，溫暖的能量充盈蘇羽體內，真氣與體力恢復如初，連精神的疲憊都消散一空。

    「你是，雲前輩！！」琳琅在驚疑許久之後，終於道出一個吃驚的名字。

    雲崖子迴轉身，打量了地面上血色的魔神之軀一眼，再度看向琳琅時，嘆息道：「最負盛名的九大抗魔世家，琳琅家族的後人，投降敵人，放棄人族身份，轉化成為魔族，你終於還是走了這一步嗎？」

    蘇羽耳朵微微一動，琳琅並非純正魔族，而是人族轉化而成？

    琳琅聽了，渾身一顫，怔怔望著雲崖子，面有愧色，隨後彎腰一拜，感慨道：「我也沒想到，遇上萬年前的恩人，會是這種面目，我……有愧恩公教誨。」

    「過往都是浮雲，踏上魔道的一刻，你與我恩情煙消雲散。」雲崖子淡漠道。

    人與魔，不兩立。

    「本以為你真的坐化於天地間，適才命我徒兒前來帶走，你當初承諾的遺物，只是造化弄人。」雲崖子默默嘆道。

    遺物，琳琅嘴角浮現苦澀，緬懷而笑：「當年誓死一戰魔族，臨別前承諾前輩，若死後，必將終生感悟留給你的再傳弟子，世事難料，我被魔族俘虜，沒有抵擋住成神的誘惑，接受了魔皇大人的魔血灌溉，成為魔族皇族血脈，我有愧恩公前輩的救命之恩。」

    蘇羽不禁感到詫異，他們之間的承諾，竟然是感悟？

    按照道理而言，一個人的感悟貫穿整個人生，若是修煉功法，所走的武道不同的話，要琳琅的感悟幹什麼？

    「恩情已消，不必多說。」雲崖子淡淡道，渾身上下漸漸散發凌厲氣息。

    是啊，恩情已消，便是人魔兩立。

    感受到雲崖子的敵意，琳琅莫名一陣悲哀。

    沉睡萬古，不知多少故人化為了黃土，醒來後所見第一人，卻是當初身為人類時的恩人，而那時自己以斬魔先鋒自詡。

    誰料，此刻相見，她卻淪為昔日痛恨的魔族。

    「萬年過去，沒想到雲前輩這種頂尖神明，也隕落如此，只剩殘魂。」冰無情面帶無限感慨：「你現在的實力，還不如我吧？」

    冰無情轉過頭，深深注視蘇羽，又深深望了望腳下的魔神之軀，良久才道：「下次再見時，希望你們做好準備。」

    言畢，竟沖天而起，放棄了神魔之軀，放棄了擊殺蘇羽，離開武塔。

    此地進來困難，離開卻容易，抬手一抓便被她撕裂一道裂縫，從容離開。

    臨行前，一聲悠悠複雜的輕嘆飄蕩天地間。

    「恩情兩消，下一次見面，不管他是不是你徒兒，請雲前輩不要阻攔。」

    若阻攔，格殺勿論。

    萬古之前的恩情，抵消她這一次殺心。

    雲崖子沒有阻攔，淡淡望著她離去。

    蘇羽默然了片刻：「師傅，真交手，有幾分勝算？」

    「十成吧。」雲崖子淡淡道。

    蘇羽一怔「那為何不將她留下？她正直虛弱之體，回到九州大陸天知道會幹出什麼事，必定血流成河。」

    魔族有許多殘忍的修煉方式，動輒屠戮一方生靈，不斷強大自己。

    既然琳琅已經暴露身份，不會再如以往那般，人畜無害隱藏，只怕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她十成，我零成。」

    「……她有如此厲害？」在蘇羽印象里，雲崖子是無敵的存在，根本探測不到實力底線。

    雲崖子道：「她神源雖微弱，卻無本質損傷，而我，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神源不及她百分之一。」

    的確，琳琅魔神萬年來只是被封印，並未被殺死過。

    「若給你足夠時間恢復呢？」蘇羽問道，雲崖子的實力，是伴隨恢復狀況不斷提高的。

    「彈指灰飛煙滅。」

    「要多久。」蘇羽道。

    雲崖子望了望腳下的麒麟與魔神之軀，悠然飄落：「此地有兩位神明交戰時殘留的神力，我在此恢復，一年後應該會有意想不到的進展。」

    一年？蘇羽思索，九州大陸廣袤無垠，即便是對塵仙而言，也難以輕易尋找到蘇羽。

    何況，琳琅降臨九州，必定引發九大州王共同誅殺，未必敢於主動尋找蘇羽。

    一年時間，應該足夠。

    當然，妄圖依靠雲崖子前輩，終究不是蘇羽作風，打鐵仍需自身硬，要想辦法提高實力！

    「你的傀儡再有幾日就可融合成功，記得煉化。」雲崖子提醒道。

    銀色傀儡？蘇羽當然不會忘記，這可是防身利器。

    「此次閉關耗時略長，我會查詢古籍，繼續為你尋找化解噬天妖眸的方法。」雲崖子臨行閉關，叮囑道：「另外，你的三九之劫快了。」

    聽到後者，蘇羽心頭一凜。

    他也有這種感覺，冥冥中似是被什麼盯住。

    三九之劫應該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