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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不凡原以為水稻在黃河以南才有種植,卻沒想到連涿郡昌平縣和懷柔縣一帶竟也有,此時正值七月中旬,夏末秋初,沉甸甸的稻穗已經彎下了腰,飽滿的穀粒黃澄澄的,顯然已經可以收割了,而不遠處的稻田上便有農人正在忙著搶收。
「涿郡今年還算風調雨順,看來大家的收成都不錯。」高不凡騎在馬背上眺望著眼前這片農田,一邊對旁的魏徵道。
魏徵同樣騎著馬,並髻而行,兩人的身後還跟著一支整齊的隊伍,約莫兩百五十人左右,步騎混合,騎兵五十人,步兵兩百人。
話說七月初六那天,高不凡接受了涿郡通守郭絢的請求後,第二天便率軍出發趕往涿郡轄下的昌平縣。近段時間,奚人頻繁越過長城南下劫掠,而昌平和懷柔一帶受害最嚴重,隔壁安樂郡的燕樂和密雲二縣更甚,據說清河崔氏在密雲縣的鐵礦山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然而,讓高不凡感到鬱悶的是,他已經率軍到此近十天了,竟然連奚人的毛都沒見到半根。
原來,那些南下劫掠的奚人通常只是一小股地行動,人數一般不會多於三十人,騎著快馬來去如風,打一槍就換一個地方,神出鬼沒,所以每當高不凡等人收到報告趕到現場時,對方早已經跑沒影了。
所以,高不凡雖然空有一千五百名訓練有素的精兵,卻跟大炮打蚊子沒什麼區別,於是乎,高不凡近日調整了策略,將麾下的隊伍分成若干個小隊,一隊二百五十人,各配備五十騎,由一名旅帥負責率領,分散到各處人口相對集中的村鎮附近,以便守株待,至於效果如何,還有待驗證。
此時,只見魏徵捋了捋長須,接過高不凡的話茬道:「也許吧,不過這地方的水田太少了,絕大部份都掌握在地方士紳手中,而且北方的稻米也矜貴,多花力氣伺弄,長勢自然也好,高郎將您看那邊。」
魏徵說著指了指另一側山腳下的旱地,續道:「那邊的莊稼長勢就不太行。」
高不凡循著所指望去,只見那些旱田上種的莊稼有近一人高,應該是高梁,看上去稀稀疏疏的,頂部結的穗又瘦又小,不過已經紅了,一名打著赤膊的少年正在地里忙著收割。
高不凡目光所及,忽然心中一動,吩咐隊伍原地休息,然後便輕夾馬腹向著山邊的那片旱地走去,魏徵見狀也驅馬跟了過去。
兩人來到旱地旁邊,那名赤膊少年明顯變得局促不安起來,警惕地瞥了高不凡和魏徵兩人一眼,發現兩人似乎並無惡意,這才繼續埋頭收割起高粱來。
只見這名少年約莫八九歲,皮膚黝黑,瘦瘦弱弱的,且面有菜色,赤著雙腳,下身只穿著一條破破爛的爛的麻布胡褲,一看就是窮人家的孩子。
魏徵不禁皺了皺眉,他自己也挨過窮,所以並不鄙視窮人,但卻十分鄙視懶人,這塊高粱長勢如此之差,雜草叢生,可見主人定是極懶,他不明白高不凡為何會對這名少年感興趣。
不過,魏徵很快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原來少年擱在一旁的那隻籮筐里竟然還有一名嬰孩,嬰孩用一張破舊的襁褓包裹住,估計是睡著了,一動不動的,不留心還真發現不了。
魏徵見狀不禁暗嘆一聲,看來又是一個人間苦命人啊。
恰在此時,籮筐里的嬰孩醒了,一邊大哭,一邊爬起來,看樣子也就一歲左右吧,動作笨拙,剛會爬的樣子。
那少年立即扔掉鐮刀跑了過去,把嬰兒從籮筐里抱了起來,一邊撫拍一邊哄,但是嬰兒哭得更厲害了。
「應該是餓了,孩子的爹娘在哪?」高不凡翻身下馬問道。
少年警惕地抱緊了嬰兒,沒有理睬高不凡,自己擼了一把高粱放進嘴裡嚼爛,然後餵進嬰兒嘴裡,嬰兒馬上不哭了,巴唧著小嘴貪婪地吞食著略帶甜味的高粱碎沫。
「你叫什麼名字?」高不凡問道,少年還是沒有吭聲,眼神中的警惕更甚了。
魏徵見到少年如此無禮,正準備呵斥,高不凡卻擺手阻止了,正打算上馬離開,遠處忽然塵頭飛揚,十幾匹快馬從山後的小道轉了出來。
「奚賊來啦!」正在稻田裡收割的那些百姓大驚失色,扔下鐮刀掉頭就跑。
哇哇呱呱啦……
那十幾騎快馬風馳電掣般而來,馬上騎士穿著獸衣皮服,頭戴氈帽,這裝束乃奚人無疑。這些奚人剛從山間小道里摸出來,正準備發財呢,一邊哇哇怪叫一邊策馬揚刀,真箇不可一世,結果奔至近前,頓時便傻了眼。
兩百五十名鷹揚府軍正在路邊坐著休息呢,密匝匝的一大群人,人人攜帶兵器,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這十幾騎奚人。
這些奚人足足愕了幾秒才回過神來,機靈靈地打了個寒顫,立即拔轉馬頭便欲開溜。
高不凡一縱身便上了馬背,探手一伸,已經張弓如滿月,下一秒,咚咚咚,三箭連珠射出,但見箭去如流星,三名奚人登時應聲落馬。
咚咚咚,高不凡又是三箭連射,再次射殺三人,少年見狀不由目瞪口呆,顯然,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如此神乎其技的箭術!
這時,鷹揚府的五十名騎兵已然追殺上去了,剩下的七八騎奚人已然被嚇破了膽,慌不擇路之下竟然跑進一條絕谷之中,很快就被斬殺一空。
忙活了十多天,今日終於開齋了,一眾鷹揚府軍均是興奮不已,紛紛提著人頭來到高不凡面前表功,一掃連日來的沮喪。
「我叫薛禮。」那名少年不知什麼時候竟來到了高不凡的身邊,主動報上了姓名。
高不凡伸手逗了逗少年抱著的嬰孩,微笑道:「薛禮?這名字是誰給你起的?」
「我以前的爹。」少年答道。
高不凡微愣:「你以前的爹?」
薛禮點頭道:「我以前的爹是我的親爹,名叫薛軌,病死很多了,後來我娘改嫁給了現在的爹,我就跟著我娘來到了昌平縣。」
高不凡露出同情之色道:「看來你以前的爹是個讀書人。」
薛禮沒作聲,高不凡又問:「那你爹娘呢?我是說你現在的爹?」
「死了,被奚賊殺死的,我娘也被奚賊擄走了。」薛禮冷靜地道,沒有悲傷,沒有憤恨,仿佛麻木了。
高不凡皺了皺眉:「什麼時候的事?」
「今年春天,我爹和娘在這裡種高粱的時候,我爹被奚賊砍死了,就死在這個位置。」少年指了指魏徵所站的位置,續道:「差點攔腰斬成兩段,內臟腸子流了一地,我沒見到我娘,他們都說我娘被奚賊擄走了,我把我爹葬那邊了。」
薛禮說著又冷靜地指了指高梁地里那堆雜草叢生的土丘,魏徵沉默無語,下意識地往一旁移開了兩步,高不凡心裡也有點發堵,問道:「這嬰孩是你什麼人?」
「我弟,剛好滿一歲,我娘和我爹去年生的,我是說,被奚賊殺死的這個爹!」薛禮低下頭看著懷中的嬰孩,這個時候,他冷漠的眼神中才多了一絲溫柔,補充道:「他叫羅通,跟我現在的爹姓。」
「為什麼突然和我說起這些?」高不凡問道。
薛禮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高不凡道:「因為你是有真本事的人,而且你真的在殺奚賊,不像縣衙那些只會欺負百姓的廢物,他們見到百姓時凶得像閻王,遇到奚賊卻慫得像條蟲,跑得比誰都快。我要加入你們,殺奚賊,給我爹報仇,尋回我娘。」
魏徵皺了皺眉問道:「你幾歲了?」
「我十六歲了!」少年道。
「你真有十六歲?」高不凡目光炙炙,少年冷漠的眼神慢慢變得有些不自然,嚅嚅地道:「差不多……小一些吧!」
「我看是小一半吧」高不凡輕拍了拍薛禮的肩,道:「你年紀太小了,鷹揚府不收的,等你長到十六歲之後吧。」
薛禮急道:「有志不在年高,將軍你就收下小的吧,別人能幹的,小的都能幹。」
高不凡皺眉道:「有志氣很不錯,但是鷹揚府只要能殺敵的人,你有什麼本事?」
「小的會騎馬,還會射箭。」薛禮大聲道。
高不凡不禁有些意外,正所謂窮文富武,騎馬射箭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學得起的,看來這小子原來的家境不錯。
「取弓來!」高不凡高聲喝道。
一名親兵立即將佩弓逞了過來,這是一張一石弓,鷹揚募兵的標準就是能開一石弓,所以鷹揚府所有士兵的佩弓都是一石。
「能把此弓拉滿,本將就收下你。」高不凡將一石弓遞給了薛禮,同時很自然地抱過其懷中的嬰孩。
薛禮接過一石弓,咬牙切齒,憋得小臉通紅也只把弓拉開一半,一眾府兵見狀既同情又惋惜。
高不凡對此並不意外,一個八九歲的兒童能有多大力氣,更何況這小子一看就是嚴重營養不良,能把一石弓拉開一半已經相當不錯了,天賦異稟的人終究只是少數。
薛禮顯然並不甘心,還在咬牙發狠,手掌都被弓弦割出血了,仍然不肯鬆手。
看著少年倔強的樣子,還有不斷往下滴的鮮血,在場一眾府兵無不動容,然而高不凡卻探手從少年手中把弓取了回來,淡道:「不要勉強了,你還不夠格加入鷹揚府,回去吧,好好照顧你弟!」說完把嬰孩交回給少年。
薛禮露出了沮喪之色,眼見高不凡就要轉身離開,他忽然大聲道:「我知道奚賊是從哪裡翻越長城的。」
高不凡停下腳步,緩緩地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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