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小山賊 第三十九章 測試
春天的夜裡，西城門外路邊的草叢中不斷的響起蛙鳴聲。
微弱的月光中，隱約有十幾個瘦長的身影在蠕動，慢慢的向西門集市靠攏。
整個集市已經很安靜，沒有什麼人走動。東北角有幾房子，打頭那一間還有燈光亮著。
那十幾個黑影悄無聲息的摸了過來。其中一個黑影摸到門邊，掏出一塊肉往前面丟去。啾的一聲從旁邊竄出一條狼狗，咬了幾口肉之後就躺下來沒了聲息。
那黑影招招手，示意其他人跟上。他們正是方龍等人，馮孟良對西集市了如指掌，就先把狗給迷暈了。方龍向大家發出手勢，示意分為兩組，馮孟良帶一隊負責亮燈的屋子，自己則帶一隊負責其他幾間房子。
亮燈的房子裡面坐著五條大漢，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大哥，你說那幫傻蛋是不是還在跟著呂文德兄弟為朝廷賣命呢？」
「誰他娘的知道。反正老子只知道，這朝廷已經不發餉又不發糧的，還想大家給他們賣命！我吳連漢沒那麼傻！」
「是啊，還是跟著大哥爽啊！現在我們有吃有喝的，還可以逛窯子！哪象在襄陽的時候，餓得要吃樹皮！」
「只可惜給洪水這麼一鬧，一下子就沒什麼生意了！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
「聽說有人在城北那裡搞什麼清理河道。大哥，你說那裡有什麼油水不？我們去干他一票？」
……
馮孟良從窗外看得仔細，裡面正是自己的仇人！他向身後衝鋒的發出信號，用腳猛揣，房門應聲而倒，八個人操傢伙就沖了進去。
裡面喝酒的漢子見有人進來，被嚇得大驚失色，紛紛往牆邊操傢伙。兩人抓的是大砍刀，兩人手裡抓的是長槍，領頭的吳連漢坐在四人的中間，沒拿到兵器，就隨手抓起自己坐的椅子擋在胸前。
當他看清來人卻是自己兩次手下敗將馮孟良，他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我還以為是哪路英雄呢，原來是你這個手下敗將！上次沒死算你命大，想不到你又送上門來了！」
馮孟良罵道：「去你娘的，你們奪了老子的地盤，今日大爺就是要滅了你們！」
吳連漢見是馮孟良帶的是八個小不點，雖然他們人手裡握著長槍，人數也比自己多，倒是一點也不害怕。這些小孩子握槍的手明顯還在發抖，哪能是自己兄弟的對手，大夥都是在死人堆里打過滾的人。他大喝一聲上，其他四人當即就迎了上去！
馮孟良吃過兩次虧知道對方的厲害，早就死盯著對方不放，他一見吳連漢身形移動，喊了一聲「殺！」手中的槍就跟著刺了出去。吳連漢剛剛喊完「上」字，突然就感覺臉上涼涼的，象是被什麼水濺到了臉上，然後自己發現什麼也看不見了。陣陣劇痛從雙眼處傳來，他張開嘴巴剛想慘叫，又有一陣涼風直吹喉嚨，對方的槍尖已刺了進去。只見吳連漢象一頭水牛一樣轟的一聲倒了下去！
吳連漢身邊的幾個漢子正操刀和槍殺過來，馮孟良兩旁突然各冒出四桿，無聲無息的刺了出來。幾個人的刀槍還沒落下，七桿槍不約而同的往他們的眼睛刺，三個人鮮血從眼眶中直流，倒在地上翻滾痛苦地嚎叫！另外一個被一槍刺進肚子裡，當場斃命！那槍是李小強刺的，因為他個子比對方矮太多，正好刺進對方的肚子裡。他看到對方死時的猙獰樣，嚇得呆呆的，忘記把槍出來了。馮孟良分別給那三個傢伙各自又扎了一槍。
這邊的打鬥，已經驚動了其他屋子的人。只聽得悉悉索索的響聲過後，每間房子裡衝出來五六個操著刀槍的傢伙。第二間房的六個人剛倉促的衝出來，迎面而來的卻是八根鋒利的槍尖。他們揮動手中的兵器去擋，剛剛擋開一槍，對手的第二槍又已刺到了眼前。好不容易才擋得兩下，只感覺喉嚨發緊，呼吸變得無比困難！對手已經把自己的喉嚨給扎穿了……
其他三間房共十五個人，好不容易聚到了一起，見對方片刻之下就殺了自己的首領和九個兄弟，嚇得魂飛魄散的。方龍十幾個人將他們逼到了牆邊，他們戰戰兢兢，看到無路可退，嘴裡狂喊著沖了上來。
方龍大喝一聲「殺！」十幾個小伙子象條件反射般沖了出來。兩方殺了幾個回合，那幫漢子一個個被倒在地！
所有的敵人被順利解決，方龍對戰果相當滿意，他環顧一下所有人，問道：「有沒有夥計受傷？」
大夥回答沒有！馮孟良見站在自己身邊的小不點李小強不說話，臉上又有一團黑乎乎的，還以為他受了傷，沖他腦袋一拍：「你沒事吧？」
李小強結巴說回應：「沒……沒……沒事。」
方龍命令大家分別把敵人的屍首拖進了不遠入的沙灣江，然後房子裡值錢的家當全都帶走，迅速撤退！
夜裡，馮孟龍的舊院當中，站著十幾個人。
方龍看著眼前這十五個人，說道：「大家都幹得非常好！大家都通過了今晚的測試！以後你們就是我方某的兄弟！」
這幫小孩子還沒從殺人的震驚之中清醒過來，只見他的當家說道：「我之前也殺過人，也和你們一樣的害怕！但是你們要知道，你們所殺的逃兵！是打家劫舍的歹徒！你們是英雄！我們以後都要成為英雄！今晚你們為馮大哥報了仇，我代表他感謝你們！」
方龍振臂一呼：「大家好好休息，明日我們一醉方休！」
第二天天亮，市集裡的商販們驚奇地發現，一直欺行霸市的那幫惡徒正如他們突然出現一樣突然之間又消失了。
再過幾天，他們發現，他們所熟悉的馮孟良威風凜凜地回來接管市集，身邊還帶著幾個精神抖擻的小孩子。
半個月之後，馮孟良提了一個包裹進來。
「東家，這是集市的分子錢，共是一百六十兩。由於洪災過後，市道不好，所以收成不多。」
方龍有點疑惑，這才剛過半個月嘛。
馮孟良說這是行規，那伙人雖然失蹤了，但是該交的錢還是要交的。
方龍示意他坐下來，馮孟良堅持不坐。直至方龍強壓他坐下來，他才側著身子半邊屁股坐在椅子上。
「馮大哥，你有什麼打算不？」
「東家您幫我報了大仇，往後我全聽您的吩咐！」在馮孟良的眼裡，認定了方龍是東家。如果不是方龍，他早就在那場洪災中死掉了。就算大難不死，他被吳連漢他們連續羞辱了兩次，也是再無顏面出來闖蕩了。
方龍見無法改變他的想法，也不再勉強，從中抽出六十兩，說道：「你先去買上二十把砍刀，剩下的帶兄弟們去喝喝酒去。」
看著馮孟良離去的背影，方龍陷入沉思。他訓練這幫人的本意，並不是想讓他們去收什麼保護費做小混混的，更多的是為了江灣的安全著想，同時要人手保全自己的荷花池。西郊集市這事一來只是想讓他們練練兵，見一下血腥壯一下膽，二來同時也是為馮孟良報個仇罷了。
他想想，還有三四個月才能用上這些人，這期間該讓他們去做什麼好呢？
他讓小玉媽給張大勇等十五個人各做了三套青色的家丁服。他們穿上新衣服之後，都變得十分精神。一個多月的訓練，又有好飯好菜，個個都了不少肉。方龍又給他們一人發了一兩銀子，大家更是歡天喜地的。
方龍冷靜地對大家說：「你們從今起是方家的人了，我方某並不是讓你們來做個欺行霸市的小混混的！從現在開始，你們得練好身體，總有一天我帶領大家，做個真正的英雄！」
「做英雄！做英雄！」
方龍還沒想好這陣子要做什麼，蘇金榮興高采烈的跑過來，拉上方龍就跑。原來修築河堤的工程根本上已經完工，剩下要做的只是清理河道。那河堤的內側只見沿路幾十個大小一致的方坑，每個泥坑寬約二十丈、長約三十丈，離河堤約有十丈的距離。
「方老闆，你看看這個坑留得合不合你的要求？」方龍這個法子讓蘇金榮起碼能淨賺過萬兩，而且欽州上上下下都知道他蘇金榮能幹，當然樂不可支的。
方龍點點頭，表示很滿意。他看眼前的泥坑，終於想到要安排這些家丁們做些什麼了。
遠處一位少女打著油傘走了過來，旁邊帶著個小丫環，原來是何惜君，她微笑地向方龍和蘇金榮行施禮：「多謝方老闆，那肉乾果真是無比美味。」
方龍趕忙回禮：「承蒙何小姐厚愛！在下改日再多送些到府上去。」
「我看方老闆也只是與惜君一般大小，想不到竟是如此的能幹。想必我親家哥哥這個江灣仙境的點子，也與方老闆脫不了干係吧？」
那蘇金榮聽了有些尷尬。方龍嘿嘿一笑，不好回答。
「方老闆能想得出在沿途種上荷花，此等高雅之事，想必非一般人物所能想啊。」何惜君一臉嚮往，「如果能於夏日傍晚，與三兩知己，夕陽西下，荷中泛舟，那是多麼的令人陶醉啊……」
怎麼把我想做的事都給你想去了？方龍嚅嚅地說：「一定可以，一定可以！」
何惜君輕輕地吟道：「碧荷生幽泉，朝日艷且鮮。秋花冒綠水，密葉羅青煙。秀色粉絕世，馨香誰為傳？坐看飛霜滿，凋此紅芳年。」
方龍一聽，卻是李太白的詩《古風》。
待何惜君離開，蘇金榮悄悄地對方龍說：「我這親家妹妹，自恃懂得一些詩詞，一向以來看誰都不大順眼，卻似乎對方老闆你另眼相看呢。」xh2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