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皆道中之功也
「我沒什麼意思,你看見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趙長河才懶得多廢話,龍雀驟然在手,劈頭蓋腦地就是一刀。
「唰!」翟牧之劍光凜冽,眨眼之間分刺胸口肋下,把趙長河這試探性的一刀破了個十足十。
周圍親衛團團圍攏,數把長劍指向趙長河。
別看厲神通隨意一拳就把翟牧之連帶他的親衛全部轟退,那是厲神通。換了趙長河來打,就知道這確實是硬茬。
翟牧之怒道:「你前些時日還在江南剿滅邪教,如今怎麼和反賊同流!唐首座待你不薄!」
趙長河簡直無力吐槽這句話,真有些哭笑不得之感:「我很奇怪,翟太守心中難道沒有正臣除奸的概念嘛?」
「什麼混賬話!」翟牧之大怒道:「欽差在前,有什麼話不能直接分辨?伱便是信不過盧大人,你我也可以上朝堂說話,請陛下定奪!豈有和反賊同流合污,對同僚刀劍相向的道理!」
趙長河實在懶得跟他扯這種犢子,懶懶道:「你們不知道老子是匪類?你這套什麼體制內的默契,老子不懂,也懶得懂。你這殘民之賊,一刀剁了,世界清靜。」
「你!」
趙長河手起一刀,正要劈下。
「趙公子……」身後盧守義忽然說話了:「以趙公子的身份,如果真要殺人,恐怕還確實有說頭。」
翟牧之目瞪口呆:「盧兄……」
盧守義嘆了口氣:「翟兄真沒聽過傳言?」
翟牧之怔了怔,忽地想起一事,神色變得極為精彩。
趙長河是太子……這事確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原本僅限極少部分人心中有數,後來源於崔家唐家的各种放風打底,知道的人漸多,他翟牧之也屬其一。但畢竟只是收到暗示的程度,無法定論。
何況夏龍淵命硬無比,人人都說他出事了出事了,結果吊在那裡這麼多年了還是什麼變化都沒有,這個有關太子的討論自然也消停很久了,一般人越來越不當回事。
這回被盧守義提醒,翟牧之才想起這個傳聞。按盧守義這個語氣,這事還極為靠譜……再想想崔家楊家唐家對他的態度……趙長河似乎真的是太子!
如果他是太子,殺自己就不是叫造反了,真叫微服巡查,斬奸除惡。
但想到了這一層,翟牧之反倒心中更定了幾分:「原來如此,下官向太子認罪……太子是否該以大局為重,以誅叛逆為先?臣下便有萬般不是可忠於大夏。」
趙長河道:「忠誠就可以嗎?」
翟牧之還沒回話,身後盧守義已經先說了:「不錯,現在的大夏,什麼都比不上忠誠。」
趙長河淡淡道:「你說這話代表了哪個?」
「陛下。」盧守義很是平靜地道:「蜀郡的各項問題,陛下是知道的,李肆安的報告之中說得很明白了……但陛下這次讓下官前來,號稱調查,實則明示要保。」
「因為相比於現在到處異心,忠誠、或者說大夏認同,才是最可貴的品質?」
「不錯。」
翟牧之露出笑意,向天拱手:「陛下聖明。」
「另外還有個現實的問題。」盧守義道:「苗疆已經亂了,這是既定事實,而朝廷此時無力討平。相比於被神煌宗和其他匪徒攪亂蜀地,還不如翟太守戴罪立功,坐鎮西南。否則一旦苗人出疆,蜀地又亂,甚至神煌宗與黑苗聯起手來,怕是千里天府不復大夏所有……」
趙長河手腕一振,龍雀長吟:「少跟老子說什麼顧全大局,大局是自己做出來的,不是忍出來的。斬了這混賬玩意,便是苗人出疆,老子再斬雷振堂!」
「嗆!」翟牧之橫劍一架。
「這終將是殿下的江山,願殿下三思!」盧守義著急頓足,還待勸說,天上忽地閃過金光。
…………
當趙長河在觀望翟牧之前鋒營寨的時候,大理蒼山之上,正在組織苗疆第二次大會盟。
雷振堂可謂時運不濟。
第一次會盟,本來借著民憤極大的洪流,藉口自己兒子死於夏人之手,順利成章嘯聚各族齊心反夏,即使白族瑤族等並不同意,在洪流裹挾之下也只能一起幹了。而一旦他們真殺了夏人,那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結果不知道哪冒出個思老耶,竟然看穿了雷傲假死的事實,被他言語拿捏,刀青鋒盤婉等人趁勢配合,生生搞出了個什麼錘子的五族聯席。
本來以為聯席就聯席,自己這邊占三席就完事了,結果又被思老耶折騰出一個比武,硬是把一個幾百人的小族給塞進了五族聯席里。
這也就算了,只要實力夠強,什麼聯席也就是個笑話。可就在小會議談崩,雷振堂正籌備拉一打一搞事的時候,時無定反水,王道中插刀,雷振堂壯志還沒開始,先傷得奄奄一息地在床上躺了一個月。
黑苗瞬間像是停擺了一樣,眼睜睜地看著靈族收攏夏人,嘯聚桃源,形成了一個龐大勢力。
大好形勢變得亂七八糟,雷振堂都快要無法推演接下去會變得怎樣了。
媽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王道中!
好在向思檬忽然消失,桃源鎮那邊也沒再有什麼特殊舉動,按部就班地發展磨合了一個月,相安無事。
這一日接到消息,翟牧之率眾南下。
雷振堂傷勢其實還沒有大好,卻知道這是最後的統合苗疆之機。
戰爭的指揮必須有一個盟主統一,在這個過程中是最容易操作集權的。甚至不需要等戰爭,單是聯盟會議上,如今以夏人為主體的靈族就可以被各族猜忌,排除在外,那麼此前向思檬和思老耶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勞無功。
傍晚時分,各族首領大聚於蒼山。
「這一戰,你們靈族就別參與了。」雷振堂意氣風發地高居盟主之位,對思思道:「不是我黑苗信不過爾等,你問問其餘各族,誰敢?」
思思看了看周圍,包括此前關係良好的盤婉刀青鋒等人都偏頭不去看她。
收容夏人,是雙刃劍,固然可能讓你的勢力一夜膨脹,卻也會導致各族猜忌排擠。平時或許還不會說啥,到了這種與夏人交戰之時,便極為凸顯。
思思似是並不在意,美目流轉,笑吟吟道:「那我們留在桃源便是。」
雷振堂冷笑:「留在桃源?這可是我們腹心之地,如果你里通夏人,從後面插我們一刀,那當如何?」
思思笑道:「所以雷族長打算怎麼辦呢?」
雷振堂身後站著個雷傲,冷笑道:「當然是請聖女留在蒼山做客。」
思思看了他一眼,眼裡閃過深深的不屑。忽地點了點頭,笑吟吟道:「有個客人從夏國過來,他們家族也在造夏國的反,到了這裡想要聯絡我們一起呼應舉事,恰好我那邊有人認得他,便接入桃源。既然你們信不過我,那我介紹這位客人也來赴會,一起談談?」
眾人都當她是要最後爭取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和重要性,盤婉便也不忍心過於排擠,便道:「那就先請客人來談談。」
思思打了個響指,過不多時,幾個靈族小伙帶著一個儒雅中年大步上山。
來人形象其實頗為狼狽,像是被人追殺了很久似的,但即使狼狽,氣度仍在,所有人一眼就可知這確實是一位頂尖高手,並且長居高位。
來人到了會場,拱手朗聲:「琅琊王道中,見過諸……」
話音未落雷振堂拍案而起:「王道中!你還敢站在老子面前?給我死!」
案台被一掌拍碎,雷振堂如蒼鷹展翅,直撲而來。
王道中瞠目結舌,仿佛崑崙噩夢再現。
怎麼莫名其妙又得罪了一個地榜?我見過你嗎?
「不是!王某從未來過苗疆,若是曾經得罪閣下,那必是趙長河!」王道中現在已經知道但凡這種事直接問趙長河就對了。
可惜雷振堂哪信這種空口白牙,一掌狂轟而來。
王道中這些時日早就被追殺成了驚弓之鳥,發現扯不明白,第一時間立刻後撤,脫離了黑苗包圍圈,向山下狂奔而去。
雷振堂狂追而來:「龜兒子休走!」
王道中轉頭「砰」地對了一掌,聲音里也忍不住帶上了怒火:「真以為本座怕了你這苗蠻?」
這些時日王道中逃亡過程里,莫名受的內傷也已經好得七七八八,薛蒼海靈醒地察覺不對,都不敢追了……
只要不陷入重圍,堂堂王道中還真怕了你個苗蠻子不成?
兩人從山下一路往下且戰且走,狂暴的勁氣沖得蒼山四處草木摧折,好一場龍爭虎鬥,大道都磨滅了……
過不多時打到山腳,依稀可見遠處平湖如鏡。
到了平地和湖水王道中就更不怕了,山上畢竟還是苗人主場,習慣山林之戰,平地和水邊那就是王道中的主場。
他忽地轉身立定獰笑道:「蠻子畏威不懷德,非得打疼了你們,才能好生說話!」
排天鎮海掌狂涌而出,端的是赫赫生威,霸道無儔。
雷振堂同樣冷笑:「中土之人,自以為是,不識妙法!」
王道中忽地覺得自己腦海里「嗡」地一炸,有什麼詛咒臨身,擊出去的一掌都弱了幾倍。
雷振堂的掌正在此時相對。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掌依然勢均力敵,只是兩人都失了自身防護,雙雙被對方震傷肺腑,齊刷刷噴出一口鮮血,各自向後飛跌。
因為雷振堂也同時吃了詛咒。
雷振堂倒跌之中,心下駭然不解,自己身為苗疆最著名的大巫,修行碾壓全境,誰的詛咒能對自己生效?
轉頭看去,思思懸空閉目,手結法印,正在施加一種極為古老特殊的詛咒,也不知道她從哪裡學得的。
「陷阱!」雷振堂心中閃過念頭,道旁樹後乍起劍光。
一道與時無定極為相似的凌厲劍芒,帶著破滅天地的肅殺,直貫後心。
韓無病!
確實是陷阱,思思蓄謀的陷阱……
王道中自己不知道,思思又豈能不知道雷振堂對王道中的刻骨恨意?唯有王道中出現,方有可能讓雷振堂脫離族群獨自追擊,也唯有王道中的實力,能正面硬扛雷振堂。
在戰事激烈之時,自己從祖地新悟的巫法、韓無病的劍,同時偷襲,不說能不能成功殺得了地榜,至少讓他再躺一個月問題不大。
屆時苗疆誰屬,未可知也!
連傷帶咒,拋跌半空,雷振堂哪裡還躲得過韓無病這追魂索命的一劍?
「吼!」雷振堂毫無懸念地後心中劍,發出一聲盛怒的吼聲,也不知道使了個什麼透支潛能的蠱術,一掌震開王道中,一掌逼退韓無病,向山上踉蹌而去。
黑苗族人狂涌而來,接應族長。
思思如風掠過一團亂的黑苗陣中,離開之時匕首鮮紅。
「少族長,少族長!」黑苗好不容易接回族長,卻發現少族長雷傲不知何時捂著喉嚨仰天栽倒。
可憐裝死了一個月,剛剛不裝了,出來就真死了。
王道中看著這一團亂象,如墜迷夢,想問韓無病兩句,韓無病理都不理他,觀察了一下確信無法突入黑苗陣中殺人,搖了搖頭徑自離去。
王道中一頓足,也跑了。
天上閃過金光。
「六月,雷振堂大聚百族於蒼山之巔,欲統苗疆自立。適逢王道中逃難於此,聞之赴會,欲盟黑苗。雷振堂莫名盛怒,暴起擊之。」
「王道中且戰且退,雷振堂窮追下山。靈族向思檬暗施奇咒,韓無病趁亂偷襲,與王道中聯手重創雷振堂於鏡湖之畔。」
「黑苗拼死救回雷振堂,向思檬輕取雷傲於亂軍之中,王道中趁亂逃離。」
「然黑苗一統之謀,二度夭折,苗疆再陷於亂,皆道中之功也。」
「韓無病聯手偷襲,其功雖赫,難變排名。」
「向思檬一重秘藏,進位人榜。此前因鷹霜之死而遞補者,未破秘藏,被擠出榜外。」
「人榜七十二,古靈聖女向思檬。」
「舊遊簾幕記揚州……瘦應因此瘦,羞亦為郎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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