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做事情,不對啊!」秦英看著手上的一張小紙條,喃喃道:「這個傢伙,是捅了大馬蜂窩啊!」
紙條上就一句話:正月初五,李林甫遇刺身亡!
以秦英的智慧,自然知道這是李楊的手筆,實際上也只有李楊,才能在十幾萬軍人的守護下,取人性命。官場上的所有事情,一般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可以打壓,可以陷害,但是一般不會直接去弄個殺手,要了對方的性命。
原因很簡單,你可以殺人,我一樣也可以。
李楊的動作,是完全的甩開了一切規矩,如果放到李楊的前世,完全可以說是極端分子。
李林甫肆無忌憚的去設計李戰,很大程度上,就是以為即便李楊是仙人,也不會去打破這些潛規則,沒曾想,李楊完全就是個愣頭青,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殺了再說,白白送了性命,可憐一代奸臣,還沒來得及走上大舞台,就被李楊活活扼殺了表演的機會。
其實,李楊也是無奈,他不是不知道他的暗殺行動會帶來什麼後果。想一想,他到這個世界才多久?活動的圈子,也一直在襄樊郡這個小的範圍內,能認識的人,地位最高的,也就一個馮元一,而馮元一,還根本不能和李林甫的地位相比較,又談何去對李林甫產生影響?李戰被陷害到被鄭家抓住,特戰旅差不多快要分崩離析,李楊不敢擔保,特戰旅的下一步會是怎樣,在營中,李楊還在想著威脅一把李林甫,但是聽到李林甫的話後,他才明白,李林甫已經根本沒了底線,在他的心裡,升官發財和陷害對手,比什麼都重要,因此,李楊才幹脆殺了李林甫,快刀斬亂麻,管它什麼其它的。
至於刺殺會帶來的後果,那是後面的事情,大不了,李楊帶了妞妞和莊子裡面的人,逃得遠遠的就是!
李楊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來到這個世界後,自然的就有了一種優越感,領先這個世界的人千多年的知識,還隨身帶著碾壓這個世界戰鬥力的槍支,在心裡,讓他有些輕視這個世界,刺殺李林甫,就是這種心理最直接的體現:你侵犯到我,我就殺了你,你能拿我怎麼樣?
不過,這些東西,李楊現在還沒有感覺到,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去見鄭家的家主,換回李戰。
因為刺殺李林甫的事情,軍方把探查範圍擴大了很多,或者李林甫被殺,軍隊裡面差不多所有人都在叫好,不過,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一軍統帥,即便再不怎麼受人歡迎,被殺死在軍營裡面,怎麼說也是在打軍隊的臉,嚴查是必須的。
地方上的探查,倒是不怎麼擔心,因為旱災,還有叛軍的緣由,濮陽的地方政府,已經近乎於名存實亡。
但是,軍隊畢竟是軍隊,認真起來,李楊也不得不追蹤著徐陽他們留下的痕跡,多跑了幾十里路,在半路遇到了徐陽他們。
李楊不清楚,他們剛剛走了不到十五分鐘,軍隊的搜索馬隊,就追到了李楊和徐陽他們會和的地點。
汽車一路製造著驚恐,這邊的民眾,哪裡看到過汽車這鋼鐵怪物?在車上鄭家三人的指引下,到了一個偏僻的小村子。
村子裡面明面上的人不多,也就是二三十戶,李楊注意到,村子裡面的人,大多是經歷過一定訓練的,最起碼,看到汽車進村,也不象其他百姓一樣驚慌。
村口早有著兩個人在迎接,看樣子,消息早已經送到了這裡,李楊沒感覺奇怪,既然鄭家在這裡,外面一路來沒有安排眼線,那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李莊主大駕光臨,未能遠迎,恕罪恕罪!」說話的是在村口迎接的一個中年人,四十多歲,滿身的書生氣,身著月白長袍,說話也是文縐縐的:「李莊主旅途勞頓……」
「這個,打個商量,能不能說大白話啊!我這人書讀得少,聽太文雅的話,頭痛!」李楊根本不按規矩辦事,一把攬住中年人的脖子,一副小混混派頭,笑嘻嘻的打斷了中年人的話:「再說了,我來不是來旅遊觀光的,咱就不浪費時間了,直接換人,行不?」
「這個,這個我不能做主!」中年人顯然不擅長應對李楊這種混混做派,無論辦什麼事情,總得有個過程,漢家人做事情,總是講究個「禮」字。
「靠,那就換個能做主的來!」李楊馬上變臉,推開了中年人,有幾分不耐煩的道:「爺跑了千多里,拉著你們要的東西來換人,沒空聽廢話!快去快去,叫個能做主的來!」
又轉身對徐陽幾人道:「這可是在人家地盤,大家注意點,需要你回車上去,兄弟幾個也回去車上,不對勁哥幾個好跑路,免得被人抓活的,可就再沒人來換我們幾個了!」暗中做了個手勢。
徐陽幾個倒是真沒見過李楊這種做派,看得眼都直了。不過李楊手勢一出,徐陽立馬明白過來,咋咋呼呼道:「哥幾個,聽楊哥的,上車去。楊哥,我看你也來車上等吧!」勉力做出一副兵痞的樣子出來,但是偏偏學了個四不像。
本來幾個兄弟心中都有些小緊張,這可是叛軍的地盤,看到李楊和徐陽的樣子,都忍不住心裡暗笑,倒是放鬆了很多,按照李楊的吩咐,又跑回了車上,徐陽順便就把車調了個頭。
村裡的一間房子裡面,一個老人和一個中年人,透過牆上玻璃製作的窺孔看著外面的情形,都有些愕然,老人搖搖頭,有些好笑的道:「天成,走吧!叫人把李戰送來,這小子,真是個滑頭!出去會會他,老夫活了這麼多年,還第一次看到這麼有趣的人!」
「老祖宗,這是怎麼個說道啊,我還真沒看明白!」鄭天成扶著老人往外走,心裡有些糊塗。
「人家就是把話挑明了,不相信咱們,還有,就是表示不會和我們有太多的交集,純粹是拿我們當綁匪,他就是來贖人,做一單生意呢!」老人邊走邊笑著解釋:「故意弄個混混樣子出來,就是告訴我們,他只把這件事當做江湖上的事情來處理!」
「那我們先前的計劃……?」鄭天成有些小著急。
「算了吧!」老祖宗苦笑著搖搖頭:「這小子聰明著呢,什麼都擺在明處了,你什麼謀算,都是假的!天成,別打什麼歪主意了,你還不知道吧,李林甫昨天晚上被人殺了,還是在軍營中,這人行事,毫無忌憚,又無視規矩,偏偏又聰明得很,身手還神鬼莫測,這種人,要麼不要去算計他,要算計他,就必須要算計死他,否則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殺了李林甫?這小子這麼厲害?」鄭天成是真的被嚇到了,軍營裡面可是十幾萬人!
李楊站在村口,現在反而沒有不耐煩的樣子,頗有些興趣的打量著周邊環境,不時指指點點,做些奇怪的動作,不過,他每指點一次,旁邊陪同的中年人臉色就難看一分,村中埋伏的暗哨,被李楊指了個遍。
村中的一個小院子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中年人扶著一個滿頭銀絲的老人,走了出來。
李楊臉上又露出了帶點邪氣的笑容,大聲道:「總算有能做主的人出來了!」
中年人迎了上去,李楊反而一屁股坐到了村口的大石磨上。
老人走到離李楊三四步遠,停下了腳步,拱手剛要說話,李楊就嚷嚷起來:「老爺子,我還以為您不肯出來呢!弄幾塊玻璃挖個洞在裡面偷窺,還是不過癮吧!」得,這是直接打人臉了,也是,李楊前世什麼樣的監視手段沒見過,這個時代的手法,太小兒科了。
聽李楊這麼說,老人臉上微微有點尷尬,中年人又湊到老人耳邊,說了幾句話,老人臉上更是露出了吃驚和忌憚的表情:「李莊主,外面傳言說李莊主是仙人,老朽還有點不相信,現在老朽是真的相信了!」
「得,老爺子您老是老了點,可朽就說不上了!」李楊嬉皮笑臉的:「老爺子,一看您就是鄭家的老大,說話算數的主,我們就別廢話了,您老把李戰給我,車上有三百斤紅薯,拿給您老做種,您這個小村子,全部栽紅薯都夠了!我還得趕回去呢,莊子裡面事情多,還真耽擱不起!仙人什麼的,那都是玩笑話!」
老人突然笑起來:「哈哈,你這小子,在我老人家面前玩這一手,你可是仙人,難道還怕了不成?」這話雲裡霧裡的,偏偏李楊還聽明白了:「老爺子,我還真怕,不是怕您老留我,也不是怕您老不換人,主要是怕麻煩!」
「你都敢十萬軍中取人性命了,還怕麻煩?」老人笑眯眯的。
「別,您可別害我,我還想過幾年安分日子,」李楊急忙叫起來:「我可是本分守紀的莊戶人,可不敢殺人呢!」
「三百斤紅薯!」老人還是笑著:「我估摸著,紅薯這東西,對我們是寶貝,對你應該不是吧?三百斤紅薯是不是便宜了點?」
「您這話可就不地道了!」李楊摸摸腦袋,顯得有幾分懊悔:「早知道你們這些老狐狸沒那麼容易打發!算了算了,老爺子您說說,還有什麼條件?看我能辦到不?」
「條件很簡單!」老人笑得像個偷吃到糖的老狐狸:「我要你帶幾個我鄭家的子孫,到你莊子裡面去,不多,就十個人!」
「老爺子是要我幫你們做眼線?」李楊一下子嚴肅起來。
「真不是!你很清楚,眼線不用安排到襄樊!更不用安排到你的莊子!」老人不笑了,嘆口氣:「這十個人,我會把他們開革出鄭家!從此就是你莊上的農戶,不過,以後如果沒叛亂了,我希望你可以讓他們自立門戶。」
「為什麼?」李楊考慮了下,問道:「你們士族不是這麼多年都沒消亡麼?」
「很簡單,以前是政府沒下決心!」老人又重重的嘆氣:「我們這些人,遲早是沒路走,我們以前所堅持的東西,現在已經證明是錯的了!總要有人被砍頭,可是我不希望鄭家就這麼沒有!」
李楊明白了,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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