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烏沉如鉛,透著橘紅之色。又有一場大雪要來臨了。
眼見著除夕過後,便要開春。這一場雪下來,只怕又要在先前雪地上再堆得厚厚一層。瑞雪兆豐年,明年的收成該是極好的罷。有了豐沛的雪水滋潤,蟲兒災害再少,那便是難得的豐收年景了。定馬村中勞事耕種的老農們莫不喜笑顏開,聽著朔風吹過枯木梢的聲響,便如聽到了喜宴細樂一般。
天氣向晚,往時早該黑沉沉一片了。然而在這暴雪來臨之際,天上的紅光襯著雪白大地,村里村外的草垛竹籬和各家院內的牛馬轅駕,一應物事倒看的清晰異常。
胡不為昏沉沉的,卻作了一場險惡恐怖大夢。夢境光怪陸離,先是沉在一片死黑靜寂中,四處無光,他大聲叫喊卻聽不見聲音。正自著急,猛然間夢境又變,他已脫身出來,在一條黃土道上行走,未已,又發現一忽兒身在梧桐村的怪墓裡面,一忽兒又轉到自己家中庭院,一忽兒竟又在汾州城外的茶肆中。夢中有無數妖怪穿梭來去,說不盡的惡形惡狀。又忽然發現自己手足竟被鐐銬鎖住了,一隻蒼老的黑色毛怪拿著繩索綁縛自己,聲音沙啞怒罵,又用利刃扎他身體。肩頭、小腿、肚腹被尖刀扎穿了,巨痛難以忍受,他大聲叫喊,低頭看時,竟駭然發現三處地方皮肉翻開,裂出口子來,未及驚呼,傷處又湧出大群蜘蛛,大大小小,爭相鑽擠,這些紅黃雜間的長毛惡蟲何止萬千之數,都附在傷口上了,用尖利的獠牙吃食血肉。胡不為動彈不得,身上時冷時熱,只淒聲叫喊。妻子趙氏聽到他的呼聲,不知從何處出來了,拿一罐獾油走近身邊,笑著對他說不要怕。然後從懷中拿出一塊月餅,餵到他口中,月餅甚是芳香清涼,定是汾州六香居的手藝。胡不為只覺得齒頰生香,口中舒適非常,身上疼痛也減輕了,吧唧了一下嘴,低頭下看,卻發現竟是單嫣半蹲著幫他清洗傷口。用獾油細細的塗抹患處,輕手輕腳的甚是細緻。獾油極有神效,只一搽上,傷口立刻止消,也不疼了。胡不為猛看到自己衣不蔽體,身上有多處露肉,大感難為情,口中訥訥,待要謝她卻又無詞,忽而,見面前站的仍是妻子趙氏,拿一支雪白手指點他額頭,抿嘴笑罵:「呆子,亂想什麼?小心我不讓你抱孩子。」神態親昵嬌媚。胡不為正感甜蜜,卻猛見一條烏黑粗壯的大蛇當空卷下,將趙氏攔腰捆起了,只收力一勒,登時捆得她筋骨短折,香消玉殞!趙氏一張臉血流直下,極為悽慘可怖。這下事出突然,愛妻遭厄殞命,他如何不悲痛焦急,當下嘶聲叫喊起來:「萱兒——你不要死!」
大汗淋漓睜開雙目,卻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龐正微笑看著自己。嬌顏如花,肌膚勝雪,這溫柔嬌美的絕世容顏,不是單嫣卻又是誰?單嫣見他醒來,喜道:「不為哥哥,你醒了!」眼中儘是欣慰之意。將一顆雪白珠子噙回口中了,伸手替他搽去額上汗珠。胡不為腦中昏沉,恍惚間憶起前事,自己和兩個黑衣人打鬥,被一根巨大的毛足刺死了,妻子也被蟲足刺穿頭顱,登時神志驚醒,大喊一聲:「萱兒!」屋中長聲振梁,良久卻沒聽到熟悉的聲音應答。胡不為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游目四顧,心中暗暗疑惑,難道這便是陰曹地府?陰森鬼蜮中,怎麼又有床,又有桌子的,還有一條白中透黃的紗帳,跟自己家中一模一樣。而且,單嫣怎麼也被卷進來了?
大夢初醒,他一時神智未得清明。正不明所以,抬頭看見單嫣衣衫破碎,染滿血跡。粉嫩的右臂裸著,一道深可及骨的創口從肩至肘長長劃下,血肉模糊,不由得替她擔心:「嫣兒,你……你……怎的受傷了?」急切之下,他倒忘了自己已然身死之事,單嫣能與他對面見著,定然也是死人無疑了。可是死人又怎會受傷?單嫣微微一笑,淡然道:「在路上遇到幾名法師,用術符將我傷了。不礙事,過幾個月便好了。」
胡不為不是蠢笨之人,只這片刻間,已知自己並未死去,定然是單嫣趕來將自己救了,如此說來,豈不是妻子也一同獲救?當下目中放光,問單嫣:「啊,嫣兒,我知道了,是你把我救了,那你嫂子……她……她……」單嫣側面避過他的目光,只低聲道:「不為哥哥,你……要保重身子,不要太難過。」胡不為聽說,心中一沉,滿面欣喜登時僵住。卻聽單嫣續道:「我趕來時,你還有一絲活氣,可是嫂子頭上……她……已經來不及了。不為哥哥……我真的沒有法子。」說著,肩頭抽動,雙手覆面低低哭泣起來,她與趙氏一向交好,這一番哭泣,一半是自恨,一半也是痛傷。胡不為心中悲涼,想到終於還是與妻子天人永隔,登時灰心,一點生氣也沒有了。此時再有萬千銀鈔,千里廣廈又有何益?缺了那個體貼可親的愛人,缺了那雙時時微笑的眼眸同他共喜共悲,他便再是榮華富貴壽延千年,又有何歡趣?
麻木悲哀到了極至,腦中便變成空白。胡不為掙扎著坐起身,掀開被子下床,光著腳就想衝出門外。哪知腿腳綿軟,才走了兩步,一個踉蹌登時摔倒。他被黑衣堂主擊得重傷,命懸一線,雖得單嫣施展妙手救回了,但身體精氣受損過巨,一時哪能盡復。心中憤恨已極,這身體偏又不爭氣,胡不為直欲便死,趴在地上雙手狠砸地面,嗚嗚哭出聲音。單嫣見狀,收了哭聲起來將他攙好,仍帶回床上躺了,柔聲勸解。可是愛妻新死,這憂煩心結是片刻間開解不得的。胡不為圓睜雙目流淚,自憤、傷命、恨天諸多情緒一齊湧上心頭。不由得又是一陣爆發,一拳砸到床板,咚咚震響,雙腿左右亂蹬,將一床被子都踢到了床尾。
哪知一陣嬰兒的啼哭傳來,將他從心魘拉回房中。胡不為吃了一驚,轉頭看時,卻見一個瘦瘦小小嬰兒,用衣裳密密包了放在床內側。小傢伙滿臉血跡,跟一隻小貓兒一般大小。頭頂軟膜跳動,兩隻眼睛鼓脹還未睜開,被他的大力動作驚醒了,小臉兒漲的通紅,張開小小的嘴,唇舌鼓動,開始細聲細氣哭叫。兩隻小小短短的手臂,比自己的拇指粗不了多少,粉生生的不住搖動。胡不為呆呆看著嬰兒,腦中又迷糊起來。問單嫣:「這是誰的孩子?……你的?」
單嫣面上微有尷尬之意,白了他一眼,說道:「你的!嫂子用身子將他護住了,他一點沒受傷……我用法術將他催生下來了,是個男孩兒。」孩子本來還要兩月才能出世,然而趙氏已然殞命,生機盡絕,再不能供養他氣息。若單嫣來遲些時候,不用法術將他催產,只怕他也永無出世之日了。可嘆這小小孩童一生多乖,尚在胎胞之中便已兩歷生死大難。其命運波折辛苦,離奇坎坷之處,當真令人扼腕。眼下終遇貴人,助他出世,也不知他日後能否應了坊間箴言:大難而不死,必得享後福。
胡不為又喜又悲,看見孩兒眉眼間果然依稀有妻子模樣,眉目清秀,張著小嘴呱呱哭叫。兩隻小小的拳頭緊緊攢握,不住揮動。他身上裹著一件淡紫色衣裳,翠綠的衣襟上繡著鮮黃色丁香圖案,這正是胡不為去年春節縫製,趙氏死前身上穿的。胡不為心中百味俱雜,一時不知言語。看著眼前孩兒生機正濃,亡妻卻已屍骸冰冷,其生死之隔,止懸一線,思來豈不讓人斷腸?當下忍耐不住,眼中淚水簌簌落下,盡滴在孩子臉上了。那嬰兒雙目未開,只會蹬腿啼哭,一點不知他父親心中的苦痛。
那邊單嫣勸慰道:「不為哥哥,嫂子既已去了,孩兒便只有你來撫養,她在泉下也不願你難過的。你該謀劃一下將來的出路,好好帶了孩子,嫂子才會安心。」
胡不為聽了話,搽去淚水,仔細檢視孩子。單嫣包裹的甚是仔細,先用軟布將他搽得乾淨,臍帶也剪得利索。再用細軟的獸絨將他包了,外面裹上趙氏的衣裳。她體會趙氏生前之願,盼以衣代人,用她衣服裹了,便似趙氏自己抱著孩子一般。可憐趙氏一生待人溫和心存憫善。豈知天道不公,在孕期間竟兩度罹難,到底也沒看到出世的孩兒一眼。虧得單眼善體人意行了此舉,托衣為人,也只是聊盡她未竟之願。胡不為當然不知狐狸精如此心思縝密,這些細微周到之處一無所覺。當下強抑悲痛向她道謝。
胡不為初為人父,又適逢喪妻惡事,心中驚喜悲痛同時交集,一時心如亂麻,料理兒子時也很顯粗笨。看那孩兒不住啼哭,慌的手忙腳亂,不知如何勸解,學著村中農婦哄睡孩子,口中呵呵有聲,哄道:「乖寶寶,不要哭,娘……爹在你身邊呢。」一隻手輕輕撫mo他頭頂稀疏的細發。哪知孩子並不領情,哭得更是響亮。這下胡不為便不知所措了,倉促間伸出右手中指,放到嬰兒掌中讓他握住了。
柔軟的掌肉溫暖細緻,略微有些濕潤。孩兒見有物進入手中,自然抓住,五支細小肥白有如豆蟲兒的手指緊緊攥著胡不為的中指,跟著哭聲時放時收,指節處幾個小小肉漩,也一時皺攏,一時不見,讓他爹也跟著激動不已。
這是他親生的孩子,是他和愛妻的骨肉啊,胡不為端詳著孩兒皺皺的小臉,心中頓生柔情,直感責任重大,一時間又覺淒涼又感甜蜜,先前要隨妻子同死的念頭卻已一掃而光。
單嫣見他臉上頃刻間無數變化,歡欣和愁苦、悲傷與欣慰接踵爬上眉間,卻體會不到他內心,見孩子哭的厲害,便說道:「孩子這麼哭著,想是餓了罷,卻不知到哪找來奶水餵他。」胡不為滿心隨著兒子的面目變化,哪想其餘,頭都不抬答道:「嫣兒,你我又不是外人,你便再行好事,餵了他罷,我這就出門去。」戀戀不捨鬆開手指,眼睛不離兒子的臉。他此時剛得調子之樂,一腔心事都拋到腦後了,哪還顧忌說話的輕重條理。料想單嫣法術高強,變出些奶水來也輕易的緊。然而奶水是人體哺嬰時方能分泌,此是造化之理,卻非法術所能替代。這節卻不是他這個半吊風水師所知了。
單嫣哪知他的本心,聽見說話,當時羞的滿臉通紅,心道:「我還是黃花姑娘,何來奶水餵他。」狐狸精到人間來,也不過十幾年長短,識得許多羞恥為難之處。雖然不象人類女子一般諸事不敢僭越倫常,舉動拘泥皆合禮數。到底還知道女子羞於啟口不願示人的許多事情。見胡不為當真下床,一步一回頭,頻頻看著孩子的小臉,真要她給孩子餵奶,不禁又急又羞,待要分說,哪張的出口,當下急中生智, 『哎喲!』一聲,雙手抱腹俯身下來。
這一招果然有效,胡不為聽到呼聲,終於轉了目光,看見她這般情狀,凝目時卻見她俯下的後背上衣衫碎如蝶羽,從肩胛骨到腰部,雪白的肌膚全是青紅滲透的淤血,腫得老高。一條左腿鮮血淋漓,大腿到足踝間竟布了數十個血洞,半邊白裙變成了紅色。當下驚叫起來:「嫣兒!你受傷了!怎麼這麼重?!」他適才一味沉湎悲痛,滿心死志。後又被兒子吸引,心中只有那張小小的臉龐別無旁騖。直到此時,才有餘力來關心單嫣。
單嫣心中苦笑,面有痛苦之色,答道:「我剛才趕來時,路上被幾個和尚道士用符咒傷害了,這傷口倒不能用法術癒合……你不用擔心,把你安頓好了,我找個隱秘之地將養些時日就會回復的。」胡不為心中極是感激,知她為了自己才獲此重傷,這個妖怪妹子當真是情義深重之極。但盼日後自己能補報她的一番恩情。訥訥無言,當下到櫥中尋了幾件趙氏的衣裳,放到床上,說:「嫣兒,你先換穿這些衣服……我去門外走走。」當下推門出去,讓單嫣在屋中換衣衫。
門外庭院中早讓單嫣清理乾淨了,血跡已經不見,平平展展的地面一如先前。
單嫣見他出門,匆忙間將身上衣衫除了,拿來搽拭身上血污。這一日來她忙得跟滾風車一般,救人搬屍整理庭院,勻不出空兒來料理自己傷勢,到此時方緩了些。手指到處,筋骨皮肉俱痛。那幾個道人和尚當真下得狠手,不聽自己百般分說,仍執意要取拿性命,虧得自己適時出手,擊傷幾人才能逃脫。單嫣秀眉緊蹙,身上傷痛,心中卻惘然。不解這世間的衛道之士為何都這麼善惡不分,妖怪也不過同是世間一物,為何便不能容他們自行生滅?一旦發現妖怪蹤跡,便往往興師動眾,誓要剷除乾淨方肯罷休。這對萬千妖怪異類來說,又是何等不平之事。
在夏間時節,她被流雲識破行藏,當天便遠遁而去。跑到六百里外的相州郊外藏匿。幾月來躲在岩洞潛心修煉,不聞外事,倒也平靜自足,雖時常想起胡不為和她哥單枕才,但料幾人也應當無事。眼下雖然各處大亂,但人間的術師和尚法力高強,知道消息後必然會雲集趕來平息禍端,斷不容怪獸傷害人命。
哪知這一日臨近除夕,聽到山下村民放的零落鞭炮。又勾起前事來,從前在家中年節時過的何等快樂日子,眼下卻自己一人孤零零的,對著山石樹木寂寞自傷。凡心一熾,再也忍耐不住,終於下山去。在道中時,偶然聽見往來旅人說起中秋時鐵貂穿村傷人之事,定馬村和牛臨村尤其損害巨大,共死傷百十來人。當下吃了一驚,心急如焚,再不顧其他,施了騰越術趕到定馬村詢看。未到半路,便給兩群趕去守護陣法的術師發現,第一群人法力低微,被她輕易甩脫了,第二群人卻非易與之輩,一個和尚用八寶禪杖將她擊落,數人把她圍困住了,也不聽她趕去救人的原由和哀求,一上來就用符法咒術將她重傷。她見說理不通,憤恨之下終於出手,將六名道士三名和尚都打得昏迷,終於趕來。只是身上已被高深符法傷害,這卻非藥石法力所能治癒,只等日後休養恢復了。
她不斷穿行飛躍,趕到定馬村口時,便感覺到胡不為家方向的強烈妖氣,大驚之下,人化飛影,穿過村舍瞬間直達,正看見那黑衣堂主舉起毛足要剁向胡不為面目。對這一干害人性命的邪人妖物,她可不假辭色,當即顯出本相來,三下兩下便把兩個人怪驅逐掉了,到底心存善良,沒有將之除滅。見胡不為還有一絲游氣,趕緊吐出內丹置入他口內吊命,又用療傷之法替他回神還氣,修補創口,終於救得活轉。只是趙氏傷在頭部,早已氣絕,卻是一點辦法沒有了。她看到趙氏肚腹隆起,胎兒不得氣息供養接繼,形勢危急,當下又用催生法術將他延產。雖然嬰孩未足產期而產下,元氣不得盡聚,日後筋骨瘦弱。但總算是降生人間,好過胎死腹中了。
單嫣呲著牙搽拭身體,雖全身血跡,仍妙態不減。眼眉如畫,青絲疊雲,腰腿細長雪白,周身上下勻稱適度,可人心意。若這番*讓人間男子見到,怕不看的他口鼻流血,眼睛掉落下來。一番除換衣衫,費了半盞茶工夫。單嫣收拾停當後,開門出去,卻見西廂偏房木門開著,胡不為正跪在地上對著三具屍身痛哭落淚。單嫣在午間拾掇庭院,將趙屠一家三口都移到了西廂房中,給他們去了血污。眼下看來都面目乾淨。趙氏面含驚恐,額間有一個細長的傷口,那卻是黑衣壇主妖化後利足透破後顱造成。
胡不為抱著亡妻屍身哀哀哭泣,憤恨老天不公。只數月間,趙氏便被兩奪性命,冤屈不幸之處,天下未聞。她到死都沒圓了做母親的願望,可嘆這乾坤造化之無常,當真何其殘酷。胡不為將趙氏至死不瞑的雙目合上了,想著她生時的嬉笑嗔罵,輕顰淺語。那雙替自己煲貼傷痛的纖纖素手,那副亦嗔亦喜的可人神態,並紅顏如花青鬢如雲,此刻都變做了掠眼浮煙。原都是昨夜活生生事物,只不過隔了一個日月輪替,一切便成空了,地上只有一具冰涼的屍體。
「不為,你說讓我教孩子念書識字好不好?將來考個狀元郎回家。」
「我要教他說話,教他做人,長大可別象他爹一樣遊手好閒,哼!」
「太好了,馬上就要做娘了……不為,你說,他是先會叫娘還是先會叫爹?我猜一定是先會叫娘!娘疼他啊,嘻嘻。」
「孩子他爹,你可要小心伺候我了,否則,哼,小心我不讓你抱他!」
趙氏欣喜的話語和滿面企盼之情猶在眼前,胡不為看著她蒼白的嘴唇,似乎會突然抿起一笑,仍如先前說話一般。
「萱兒,你等我,我一定要再找一粒還丹讓你復活回來。一定讓你親眼看看我們的孩兒,教他說話識字。」胡不為狠狠搽一把淚,看著妻子驚恐哀絕的面龐,心中暗下決定。往後歲月,便縱刀山火海,九死一生,他也必要窮盡心力尋找還丹,將愛妻救活迴轉。
既已立了志向,悲痛少減。聽到身後細碎腳步傳來,知道是單嫣走近了,便道:「嫣兒,我要找一粒還丹助你嫂子復活,你可知有甚法子?」狐狸精千年道行,神通廣大,或許有什麼方法訣竅也未可知。
單嫣遲疑了一會,道:「我只知在黔南山中多有犯查出沒,但那處有一個黑白觀和陰陽小乾坤,是個兇險之地……」正說話間,一物無聲無息從身後快速襲來,狐狸精千年道行豈是白饒,登時發覺,肩頭一讓,那黃色扁平之物從身邊過去了, 『嚓』的一聲穿破牆壁,留下一道手掌厚度的小縫,二人張目透孔看去,已見到牆外的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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