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銅爐 正傳 第十七章 青龍局(下)

    見三匹棗騮並轡馳來,賀江洲趕緊吆喝,眾樂師們振作精神,賣力吹打,細樂聲登時大作。賀老爺子早一步知道消息,已經領著三個未出師的幼徒到門口迎接。幾人相擁大笑,敘禮完畢,相攜著進了莊內。

    當時筵席即開,十餘桌接風酒宴在正院一線排開,熟識的親朋俱來捧場。酒如流水,拳呼震天,說不盡許多快意喜慶。

    秦蘇藏在暗室中,聽到外面笑聲盈天,炮鳴鼓聲齊響,知道客人已經到了,渾身便打擺子似的止不住的顫抖。她緊緊的握著胡不為的手,感覺掌心又潮又熱。一顆心更如小鹿奔突,砰砰撞擊著胸腔,怎麼強令都停不下來。長時的盼望,到今天終於可以看到結果了,就如同沙漠中久渴的跋涉者,突然間見到了村莊,其時之緊張和興奮,擔憂及懼怕,可想而得知。

    不過秦蘇也知道,現在還不是自己現身的時機。越到最後關頭,越要沉得住氣,否則功虧一簣竟讓師傅跑出來攪亂了局,那她可真是萬死無著了。

    當下努力束守心念,安撫著小胡炭,靜等賀江洲安排完後來叫自己。

    這一日等候,竟如萬年之久長。

    忍著如煎如沸的心情,好不容易等到人聲漸消靜,夜色也晚下來了。可賀江洲卻始終沒有出現。

    「不會是……事情出了變故吧?」秦蘇心中隱隱的浮起懼怕。「要不然,夜這麼深了,賀公子怎麼還不帶我們出去?」念頭一開,許多令她不安的猜測便接二連三的出現在腦海中,擋都擋不住。

    「是不是師傅已經知道了我的下落,趕來勸阻賀前輩,不讓他們給胡大哥塑魂?」

    「又或者,范老前輩也聽信謠言,自己就不肯幫胡大哥復原……」

    「要是范前輩不肯塑魂……那可怎麼辦?要跟他解釋麼?」

    她滿心的焦灼,站起來,又坐下。坐下不過片刻,馬上又站起身,走馬燈似的圍著小凳繞圈。

    「賀公子,你倒是快來啊。」秦蘇不住的跺腳,滿心的盼望,就只化成這句哀求了。

    她卻不知道,花花公子現在也很不好過。

    「小兔崽子,你這幾個月功夫都練到哪去了?『三分拂花』半年前你能作六個空踢,現在四個都作不了……你……你這不成器的東西……」賀老爺子瞪圓了怒目,氣的鬍鬚直抖。兩根手指顫顫的指點著敗家兒子,眼看就要衝下座來飽以老拳,修而理之。

    賀江洲哪敢回嘴,老老實實垂手立在下面,耷拉著腦袋聽訓。

    坐在邊上的丁退笑著趕緊勸阻:「好了好了,老怪物,賢侄這等身手,在年輕人當中算是很不錯了,你又何必太過苛求?眼下少年一輩,有幾個是正經學功夫的?便是近來名聲雀起的幾個新秀,哼哼,照我看也不過是浪得虛名而已。三分拂花能作六個空踢,比你當年還厲害些呢,我記得你在二十歲上下的時候,也沒有賢侄這樣的火候。」

    「是啊,你著什麼急,賢侄反正年紀還輕,有的是日子錘鍊。」另一側的陶確捋須附和。

    「他還有個屁日子錘鍊。」當著至交好友,賀老爺子毫不掩飾自己的性情。也不懼於暴露家醜,指點著賀江洲的額頭罵道:「這小狗一天到晚尋花問柳,忙的是怎樣跟別人爭粉頭,灑錢擺闊氣,有什麼時候是正經學法術的?你們問他,這半年多來他在莊裡待過多些時候?胭脂樓里的鴇母龜公他倒見得勤!」

    三人一齊大笑。都道:「少年心性,血氣方剛,這也算不得什麼。」

    真真假假的勸了好一晌,老頭子才終於隱息了怒氣。陶確問他:「賀老哥,你這麼著急的把咱們幾個都叫來,不只是為了敘敘舊這麼簡單吧?是不是還有什麼事?」

    「咳!還能有什麼事。」賀老爺子笑道,提起酒壺,給三人斟滿了。「好幾年沒見著你們了,這心裡頭怪想的。所以叫大家都過來聚聚。」舉起杯來敬酒,幾人一道幹了。

    丁退道:「不象,老傢伙從來都是我行我素,哪有這麼好情義。以前找我們不是被仇家追殺就是要去找人尋仇。這次我打死都不信,你想我們了才叫我們來。」

    賀老爺子呵呵大笑,一逕勸飲:「喝酒!喝酒!」

    喝了好幾杯,聽陶確又再問起,才嘆口氣,道:「有道是,歲月催人老,年紀不饒人啊,不知不覺,一晃這麼多年都過去了。看看咱們幾個都六十好幾了,老胳膊老腿的,也不知道哪一天躺進棺材。再不趁著埋進黃土前見你們一面,以後就不知道還能不能見了。」

    三人見他說得傷感,都對望了一眼,心裡暗覺蹊蹺。

    陶確笑道:「賀老哥今天怎麼了?這樣意氣消沉。這不太象你啊。」

    「沒什麼象不象的。」賀老爺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人嘛,總有老的時候,可不能再逞強學熱血少年了。暴刀逞一快,哼!再過三五年,連刀都提不動了,拿腦袋給人快去吧。所以啊,這天下之事還是留給年輕人吧。咱們老傢伙也該退到幕後,享享清福了。」

    這下陶確聽明白了。道:「老哥是說,你要退隱了?」

    「是。下個月,我就要封關鎖手了,在莊裡選拔新秀,另立莊主。所以把你們幾個都叫過來,到時候幫我把把關。」

    滿堂人的震驚,這下實是非同小可。賀江洲一蹦老高,失聲叫道:「爹!你怎的要退隱啊?現在不是好好的,你要退了,誰來主持局面?咱莊裡可沒人能撐起這一大攤。」孌峻方和陶確也勸阻,說事情重大,可須好好考慮。

    「我考慮很久了,這莊主之位我老霸著,也不象回事。長江後浪推前浪麼,現在不下去,非得等到走不動了再下?」

    丁退罵道:「老傢伙腦子糊塗了。你賀家莊現在是青苗未長,黃苗未收,下面這些弟子都還沒經過大事錘鍊,誰來幫你看家?你就不怕把賀家莊百年基業給弄碎敗麼?再說你六十四歲的年紀賣什麼老,大好年華,功力正在顛峰,怎好就此退隱?!」

    賀老爺子不以為意,自斟自酌,美美喝了一杯,道:「老的不下,小的當然上不了位。沒經過大事錘鍊不打緊,等他們坐上位置了,自然就有事情找上他們,經過事後,自然就有經驗。」

    「再說了,怎見得我封手之後賀家莊就要碎敗?」賀老爺子傲然說道。掃視一眼堂下幾名弟子,「我親手調教的徒弟,縱然不算十分人傑,但七分八分總還有,只要他們戮力合作,又有什麼大事可以難得倒的?」

    「我新收的這幾名小幼徒,資質稟性,無一不是上佳,等我封手之後,就全力教授他們,把我的所知所學都傾囊相傳,你們就等著看吧,過得十年以後,再看看天下風雲之端有幾個我賀家莊的兒郎!」

    「呸!呸!」丁退大唾。「跟你客氣兩句你還當真了。」他指點著賀江洲道:「別怪我說話不好聽,我看出你的意思,你想收手以後,讓江洲來挑大樑是吧。」

    賀老爺子捻須微笑不語。

    「江洲武功法術,近年確是有進步了,但真要放在江湖上跟一流好手相比,他還差著一大截。你是不是還認為江洲的應變機智,足可以帶著賀家莊闖過危難?那你就做夢吧。」

    賀江洲大慚。盯著地面大氣都不敢出。這幾個老傢伙跟他爹是換命的交情,敢在他老子面前肆無忌憚說他,他縱有不滿,也不敢稍露。

    丁退面有憂色:「你一直躲在江寧府,是不是還不知道現在什麼局勢?」

    「大亂之將生,風雲之欲變,那也沒什麼可怕的,反正這麼多年來江湖也沒太平過。」賀老爺子悠然回答。

    「什麼大亂將生,早就生了!眼下南方北方都鬧得不成樣子……哦,對了,我今日才聽說,羅門教好象把獸形門給滅掉了是吧?」

    「差不多了,獸形門現在還剩三個弟子,在外面辦事時僥倖逃脫的,不過這跟滅門沒什麼差別了,幾個孩子年紀都還小,已經無法光復獸形門。」

    「羅門教既然都敢把爪子伸到江寧府來,你該知道南方的形勢有多嚴峻了吧?跟你說吧,朝廷派駐沅州的督官已經被他們殺掉兩個了。第三個還沒來得及任命。老哥哥,現在正在風口浪尖上,你搞什麼急流勇退那一套,時機還不合適啊。」


    「你們都別擔心,這件事我自有安排。現在這樣做,也是著眼於江湖的未來。現在再不培養出好苗子,等十年二十年後,誰來接過我們肩上的重擔?」

    聽見他這麼說話,三個老友都只能嘆息。

    賀老爺子看出他們心事沉重,笑道:「別這麼掃興,還沒讓我的徒兒給你們演武呢,等看了過後,再評價不遲。」當下喚出弟子唐敬義,先考較了背誦功課。這孩子記心頗佳,抽選了好幾篇,都能背誦如流。

    丁退問他:「你師傅都教你背了什麼法術口訣?」

    敬義看了一眼師傅,見頷首了,便答:「回丁師叔話,弟子學了《三南經》、《本元淨慮經》、《炎火基義》、《中線開息法》……《漏天樞妙法》、《青衫度雲訣》、《大乘掌》、《佛陀手印》」。

    「大乘掌!佛陀手印!」三人驚呼起來。丁退吃驚的看著賀老爺子:「老不死的,你去哪弄來妙善山的秘籍?是真品麼?」

    「哈哈哈哈!」賀老爺子呵呵大笑,得意非凡。他要的便是眾人這樣震驚離座的效果。眼見目的達到,心懷大暢。「怎麼得來的,說來話長,改日再跟你們細說。敬義,你給幾位師叔練一下《佛陀手印》的功夫。」

    敬義想了想,道:「那好,我先練幾招蓮花掌吧,請諸位師叔指正。」鞠了一躬,走到屋子正中,蹺起單腿,合攏兩掌,立個單弓朝拜姿勢。

    才只一個起手,屋子中間便隱隱有光華波動,如水中燭光,粼粼晃蕩,把地板窗梁都映到了。唐敬義闔目過後,眼觀心膽,照真訣運息,面容漸漸變得肅穆凝重起來了,莊嚴之寶相,妙善法體,看來便如大雄寶殿的佛尊金相一般,連座上的幾位師長也不由得生出敬意。

    緩緩的一掌拍出,如推動千斤之巨岩,凝重沉滯,半點風聲也不帶。然而,異象便在敬義的手掌靜止過後發生了,他合攏的手掌邊緣立時閃起一層金色光亮,然後,數層掌影急沖而出,直去不斷,如波紋互推一般,一層推動一層,然後『砰!』的一下,門扇震盪。再看時,一個邊緣整齊的手掌形狀出現在窗格之上。連糊著的兩層紙都象被利刃齊切過相似。

    欒、丁、陶三人心中驚佩,一時俱說不出話來。

    再看看敬義,兩手虛抱,在胸前轉個法輪,第二招又出了,仍是帶著幾層清晰的殘影,這次是連臂帶掌,外緣都帶著三層虛象,燭光下看來,這豈不就是個千手觀音!

    勁氣狂飆,直接從門檻下穿過去了,地面上多了一個小小的手掌形狀,打出一個黑洞鑽入地下。原來位置的石板、木質,齊刷刷被切去。在這無堅不摧的掌影面前,石頭等物竟然都變得如同豆腐一般不堪一擊。

    「老傢伙!真有你的,這樣的好東西也讓你拿到了。」丁退說道。三人心下嘆服,這等奇妙功夫,果然比平時所見之術高明得多了。

    而後,查飛衡,易璇又演了幾樣新鮮法術,都有其獨到之處。

    見老友個個讚嘆羨慕,賀老爺子樂得直要飛上天去。笑道:「怎樣?我這幾個徒兒年紀雖小,可還上得台面吧?便是拿去跟蜀山,仙都,青葉這幾大門派比較,料想也不會差多少。」

    丁退和陶確道:「不錯!不錯!幾個小娃娃只要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賀老爺子捋須大笑,道:「這下都服氣了吧?有了這兩本奇書,讓我再精心調教他們十年,哼哼,放出門去,天下哪還……還……」他本想說「天下哪還有人可堪敵手?」可眼前忽然晃過小胡炭的影子,這話便滯住了。那小娃娃雖然沒經過明師指導,可是璞玉之質,未琢已顯。何況,胡炭學的《天王問心咒》,也未必遜色於《佛陀手印》。現在自己把話說得太滿了,只怕日後閃舌頭,當下趕緊把話掐了,道:「那時候,能夠和他們打對手的,就不多了。」

    「不錯。很厲害。」一直不怎麼說話的欒峻方說道。賀老爺子大喜,知道這老兒話雖不多,但金口一開,說的話卻很具分量。徒弟能得到他這兩句誇讚,顯然真的是相當不錯了。

    「只不過,一定要記住天外有天,切不可驕傲自大。」欒峻方續道,「扎紮實實學好功夫,方是正道。」

    「還不趕快謝過欒師叔教誨。」賀老爺子老懷大暢,笑眯眯的指點幾個徒弟。眼見自己幾年的心血沒有白費,得到老友齊相誇讚,總不枉一番苦心。心裡得意,話便不由得多起來。

    「世間都說明師難求,可誰又知道,好徒弟也是一般難求啊。」他掃了一眼三個徒弟,掩不了面上慈愛,「這幾個孩子是我四處查訪,辛辛苦苦尋覓來的,根器,悟性,哪一樣不是上上之選?嘿,幾個老傢伙,你們走了那麼多地方,沒見過這麼好的苗子吧?」

    陶確和丁退都點頭,只欒峻方微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也是機緣巧合,三年前我拿到了妙善山的功法秘籍,嘿嘿!一代狂僧寶真和尚的遺世書籍,多年來不知道惹得多少人爭搶,偏偏就落在了我的手上!你們說,以這等絕佳資質,再習學如此絕代法術,會是怎樣結果?」老頭子兩眼放光,話越說越大聲。

    「我敢說,便是蜀山派和仙都觀,也未必能教出我這樣的弟子,哈哈哈,都是老天助我,要讓我賀家莊來個大翻身。」老頭兒熱切的看著幾個好友,道:「我賀家莊歷代以來,出過不少高手俠士,但真正走到頂尖之列的,卻還一個都沒有。我的希望……就著落在這幾個孩子身上了。我盼望他們能在我手下成長,摘掉賀家莊的灰帽子,十年以後,真正的名揚天下,把賀家莊之名傳遍江湖每一個角落。」

    「得了,別吹得沒譜了。」丁退笑罵,「現在說十年後的事,你不嫌太早了麼。」

    「什麼叫沒譜!」賀老爺子笑道,「這都是實實在在的預測,你要不服氣,也教出一個來,若是也能象敬義和飛衡這樣,我老頭子二話不說,馬上跳秦淮河去。」三人拊掌大笑。

    欒峻方道:「賀老哥,別太樂觀啊,現在可不同於以前了,都說亂世出英雄,這話一點都不假,我看外面能及得上敬義的人,應該不會沒有。」

    「怎麼?老欒也看著眼饞了?我知道你們都羨慕我。」賀老爺子嘻嘻笑著說話。「隨你們怎麼說,我的弟子我知道。」

    「你見過蜀山的傳人麼?怎麼就知道他們及不上敬義?」欒峻方說。

    「沒見過,不過照我看來,他們未必就強到哪裡去。看看別的門派就知道了,江寧府大小几十個門派,他們的弟子怎樣,我比你們了解。由一斑而窺全豹,蜀山和仙都的弟子再強,終究也有限,不會比這些人強得多少的。」

    「但是我這三個徒弟不同。」賀老爺子把目光投到三個愛徒身上,目光變得柔和,「從他們進我莊子那一天起,我每天耗費靈氣,幫他們推血擴脈,一日三頓,讓他們服食補氣增益的藥物,你知道這些年我購買人參熊膽這些藥材花了多少銀子麼?十七萬兩!除了我賀家莊,有哪一個門派可以捨得用這麼大的財力來培養弟子?」

    這話倒說得實在,賀家莊半商半武,財資雄厚,天下間真沒幾家門派可以趕得上的。

    「我敢跟你們打賭,十年之後,這三個孩子要不能在術界排名前十,我情願把莊子輸給你們……」

    陶確三人瞠目結舌。看來這傻老頭兒真是孤注一擲了,如此煞費苦心。

    「唉……賀老哥,」欒峻方嘆息說道,「剛才我還勸敬義說不要驕傲自大,看來這句話我先要拿來規勸你了。」

    「怎麼?有這樣的好徒弟,還不讓我驕傲?」

    「你們知不知道『搏浪雲蛟』馬績遼?」欒峻方問道。

    眾人都不解他為何問起這人,賀老爺子答了:「聽說過,但沒深交。」他疑惑的看一言欒峻方,才發現這位老友今天的神情頗為奇怪,從剛才開始,他的面上便一直沒有露出過笑容。似乎懷著什麼心事。「你怎麼忽然想起他來了?」

    「他的功力怎樣?」

    「這個……不太好說。」賀老爺子想了想,「他在兩湖一帶闖出過一些名堂,應該還可以吧。」

    「比起你我,怎麼樣?」

    丁退和陶確對望一眼,均覺得欒峻方的說話不同往時。賀老爺子倒不疑有他,笑道:「該是差一些吧,馬績遼是因殺了渭水飛盜四人而成名,幾年來再沒聽過他有大的動作。渭水飛盜什麼腳色我倒知道。」

    欒峻方嘆了口氣,道:「那你說,敬義和他比起來,又怎樣?」

    「你瘋了?!拿敬義跟他比。」賀老爺子駭然失笑,看見欒峻方面容嚴肅,一點說笑的意思都沒有,趕緊咳一聲,道:「這怎麼能比,一個是九歲的孩子,一個是成名數載的壯年漢子……這……讓敬義再練個八九年還差不多。」

    「馬績遼十天前跟人對打時死了,我親眼瞧見的。」欒峻方把臉轉過來,語氣輕輕的,他的眼睛裡閃著一種奇怪的神色,似乎是擔憂,也象是懼怕。然後,在座的每個人,都聽到了從他嘴裡說出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他的對手,就是個十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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