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姓師兄得意地瞟了齊師兄一眼,然後神秘兮兮地對墨玉道:「據說那王森的確救過一個狐仙,只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卻和二師兄說的不太一樣!」
墨玉秀眉微皺,伸手捶了龍師兄一下道:「四師兄,你別賣關子啊,快點說!」
龍師兄嘿嘿一笑,繼續道:「我聽人說啊,王森以前挑擔子上集趕店,靠耍皮活手藝賺取一點微薄之資養家餬口。有年臘月,年關將近,外出趕集活計特別多,一日,他到了掌燈時分才挑著擔子迴轉家門,在途中又遇漫天大雪,正好遇上一個成仙得道的白狐酒醉僵臥雪地,身上滿是融雪結成的冰。王森以為狐狸被凍死了,便將醉狐放在擔子上挑回家,準備打皮換錢。不想白狐到了屋裡後暖和過來,醒轉便開口道:「謝謝你救了俺,好心有好報,這樣吧,你把我的尾巴尖兒割下一點來,只要你一晃,便會心想事成,滿足你三個願望。」王森見白狐開口說人話,雖然很害怕但還是多了個心眼,暗想一個尾巴尖都這麼靈,那整條尾巴不定多厲害呢,於是他拿出割皮子的快刀,一刀下去將白狐整條尾巴齊根給剁了下來。那白狐痛的哎呀一聲道:「王皮匠,你他娘的好狠吶,我詛咒你家八輩掉腦袋!」說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那王森後來將白狐尾巴一搖,滿室生香,果然是想要啥便有啥。從此以後王家便如烈火澆油般騰的一下子發達起來,而四里八村的村民聞聽王森有了神功異能,紛紛來投,王森便因此而創立了聞香教!」
龍姓師兄精靈活潑、能說會道,將這段傳聞說得活靈活現,猶如親見,讓墨玉聽得津津有味,就連鄰桌高傑都被吸引住了。
墨玉等龍姓師兄說完,猶自沒聽夠,興致勃勃地道:「四師兄,這是真的嗎?!好神奇,好有趣!還有沒有什麼典故啊,你再說幾段好不好?」
龍姓師兄見自己的故事博得了小師妹的歡心,志得意滿之下還待再說,卻聽那為首的英俊青年道:「好了,這些所謂的典故都是坊間以訛傳訛而來,八成都是假的,小師妹千萬別當真,聽聽便算了!你還真以為那王森能遇到狐仙?!我可聽說聞香教現在的少教主王好賢連鎮教狐尾都拿不出來,那教主之位都坐得名不正言不順的!」
高傑聽到這,心中一動,想起了出發前徐神醫交代自己的一件事情。
幾天前,在離開京師之前,高傑在師伯駱思恭的安排下,再次去到錦衣衛詔獄之中,與徐鴻儒道別。
在得知高傑要去參加聞香會對付王好賢,徐鴻儒本來還顧及師父王森的情面,想勸高傑算了,後來經淨空師太解釋,了解到此次事關復興白蓮聖教大業,終於點頭贊同,並將一件聞香教內極為重要的機密告知了高傑,讓他此去一定要先得到白狐之尾,如此將對復興大業多有裨益。
高傑正想著,忽聽有人喝道:「爾等大膽狂徒,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褻瀆我教先教主,是不要命了嗎?」
高傑聞聲望去,見帶他們進店的那個店小二一臉怒氣,正伸手戟指鄰桌墨玉他們四人,喝問不止。
黝黑壯實的齊師兄適才說典故討好小師妹,卻被龍姓師弟給搶了風頭,正自憋屈,沒想到一個酒樓的店小二竟然也敢如此無禮,對己方四人呼喝斥責,頓時氣上加氣,騰地站了起來,一把拎住了那店小二的脖領,將他整個人都提離了地面,牛眼圓睜喝道:「你小子是要找打嗎?!」
那小二在半空中手腳亂舞,臉上卻毫無懼色,口中猶自罵道:「褻瀆聖教,污衊先教主,你不得好死!」
高傑正驚訝於店小二的悍不畏死,卻發現了令他更加震驚的事情,因為在他茫然四顧下,見整個飯莊大廳內的本地人全都站起身來,怒氣騰騰地盯著齊師兄,一副隨時準備上前打群架的架勢。
齊師兄見狀,嚇了一跳,手一松將那小二放下地來。
本來還笑臉迎客的飯莊掌柜此刻陰沉著臉,走到齊師兄面前,冷笑道:「我青龍鎮青龍樓每日迎來送往,不知接待過多少南來北往的客人,有平民百姓,亦有達官貴人,卻從未見過你等這般無知狂妄的毛頭小子。膽敢在我教教都左近褻瀆先教主,你等就不怕大禍臨頭嗎?」
墨玉和齊師兄、龍師兄見勢不妙,有些慌亂起來,不由自主地回頭望向為首的英俊青年。
那英俊青年劍眉緊鎖,嘴角帶著一絲不屑的笑意,緩緩起身道:「天下人談天下事,你等不過是些升斗小民,又不是官府衙役,有何權力向我師兄妹問罪?!」
掌柜冷笑搖頭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看來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官府又豈能和我聞香聖教相提並論?!你等褻瀆聖教,不知悔改,還在此咄咄逼人,那就不要怪我等代無生老母出手懲戒了!」接著,那掌柜向門外一指,沉聲道:「看樣子幾位也是練家子,我聞香教不願以眾欺寡、以強凌弱,更不願打擾其他外來的客人就餐,就請各位去外面解決吧!」
說罷,掌柜的當頭而行,大步走出了飯莊。隨即,站起來的本地客人和店小二也跟著齊刷刷走了出去,只剩下高傑等四五桌外地來客。
那英俊青年生來傲氣,哪肯服軟,冷哼一聲便帶著師弟師妹跟了出去。
申九玲第一次出來歷練,這幾天除了跟高傑鬥嘴抬槓,一路上都風平浪靜,今兒好不容易遇上了有人打架,頓時小臉泛起紅潮,興奮之下就要跟出去看熱鬧。
高傑見狀急忙輕喝道:「此地乃是聞香教的地盤,別惹是生非,低調點!」
申九玲瞪了高傑一眼道:「我就是出去看看,又不是去打架,有何不可?」說罷,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姬龍峰見了,立刻站起身來,對高傑聳了聳肩,也跑出飯莊,繼續做他的跟屁蟲去了。
高傑無語,只能搖頭嘆氣。
王曦微微一笑道:「小傑,只要不張揚,咱們去看看也沒什麼不好,起碼可以了解了解聞香教的根底不是?」
東哥也低聲道:「沒錯,你看其他那幾桌外地客人也出去看熱鬧了,應無大礙!」
高傑四下一瞧,見整個大廳如今除了他們,只剩下一桌外地客人,顯得空空蕩蕩的,於是苦笑著道:「有人曾說過,大明百姓最喜歡看熱鬧,如此看來,果然不虛!!走吧,咱畢竟也是大明百姓不是?!」
眾人頓時鬨笑著蜂擁而出,瞬間桌邊便只剩下高傑一人。高傑呆了片刻,方才鬱悶地跟了出去。
只是在出門之前,他貌似不經意地回頭看了看那一桌沒有出去的外地客人。這桌客人共有三人,兩個中年男人一個年輕女子。為首的中年男人年約四旬,鬚髮盡皆梳理得十分整齊,身穿錦緞,身材微胖,看上去非富即貴,可皮膚又有些微黑,好似曾幹過農活的莊稼人的膚色。另一個中年男人
嚴謹肅穆,臉上看不到半點笑容,坐在凳上,脊背筆直挺拔,穿著普通,整個人顯得孔武有力,像是為首之人的保鏢一般。而最後一個女子則頭包絹帕,從髮髻式樣看並未姑娘家,而是已經嫁了人的婦人,只是年紀很輕,有沒有二十歲還未可知。長相清秀端莊,一舉一動頗為斯文秀氣。
這三人之所有引起了高傑的注意,是因為他們在這場爭執發生過程中,顯得太過冷靜,幾乎連眼皮都沒有抬上一抬,依舊不緊不慢地飲酒吃菜,看上去即使有人把青龍樓拆了,只要不砸到他們,也絕對會不為所動。
有這般定力,不是高人,便是來此有大的圖謀!這就是高傑在出門後對此三人的評價。
等高傑來到街上,才發覺青龍樓前的街道已經被圍觀者圍了個大圈,除了他們幾個少數的外地人,看客基本都是本地人。而且,這些本地人個個都顯得群情激憤,好些個練家子目露凶光,躍躍欲試地想要出手。
從這些本地人的表現,高傑深深感受到了聞香教的影響力。此地離灤州尚有近二百里路程,當地百姓幾乎絕大部分都是教眾。更可怕的是,一旦有人膽敢褻瀆聞香教聖教,勢必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可見這些教徒們的虔誠狂熱。
高傑前世只聽說過官方所稱的「邪教」,今日總算在明朝見到了,心中不由得泛起「可怕」二字。怪不得萬曆皇帝要不遺餘力地打擊白蓮教,如此看來,有這般教派存在於民間,當皇帝的的確是難以睡得安穩。
高傑個子在明朝算是很高的,所以他並未擠到前面去看熱鬧,而是悠閒地站在人群外圍,鶴立雞群,從前面百姓的腦瓜頂上向場內看去。
此刻,黝黑壯實的齊師兄已經舞動後背大刀,與青龍樓掌柜戰在一起。這齊師兄會武藝,高傑並不意外,可青龍樓一個普普通通的掌柜,不但會武藝,而且以一個鐵算盤與那齊師兄斗得難分難解,卻是令高傑嘖嘖稱奇。
齊師兄的後背刀舞得勢大力沉,看上去威猛難匹,實際上卻甚少有狠辣招式,隱隱間透露出一股寶相的味道,像是出自佛道兩家的功夫。而且這齊師兄內力頗深,沉重的後背刀在他手上幾似無物,翻轉劈斬,輕巧如意,可以看出他在此刀法上浸淫了不下十年,造詣很深。
而那掌柜長相普通,瘦臉白面,頜下一縷山羊鬍,看上去像極了算賬的帳房先生,卻毫無武功高手的半分徵兆。可他在算盤珠子噼里啪啦的聲響中,身形靈動,手中鐵算盤橫切豎砸,攻守兼備,時不時有暗勁從算盤上激射而出,功力之深絲毫不弱於齊師兄。
兩人正激鬥得不相上下,難分難解,忽聽有人喝道:「難怪如此囂張,手底下確實有兩下子!」
高傑聞聲望去,就見從青龍樓三樓上刷地跳下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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