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堆成了山,鮮血匯成了河。
漫天的黃沙凝結成血色的硬塊,然後被駿馬的鐵蹄踩成粉碎。
持盾護衛的盾牌被刀光斬斷,王伴騎兵也只能在凌厲的劍氣下奔往地獄。
長發飄飄的身影在技能的加持下越戰越勇,沒有人是她的一合之敵。
與其說是戰鬥,不如說是屠殺。
可王旗仍在,那就不能退縮!
「我的戰友們啊,請先行一步!不要擔心,我很快就會追上你們的腳步,王永遠不會拋棄人民!」看著昔日的夥伴被一一殺死,征服王悲痛萬分。
「為什麼還不停下?」英落滿身血污的立在屍山之上,大喊說道:「已經足夠了,現在的力量已經足夠了啊!」
戰鬥進行到現在,已不再是肉體的較量,完全變成了精神上的比拼。
一方是明知必死,卻不能後退的王之軍勢。
一方是孤身奮戰,殺人殺到手軟的絕世劍客。
這場戰鬥如固有結界一般虛幻且毫無意義,同樣身為英靈的雙方根本無法徹底的殺死對方。
就算摧毀了肉體,也會在聖杯的規則下再次重生。
沒有家庭,沒有親人,沒有祖國,王之軍勢被定格在遠征的路上。
而且……永遠沒有終點!
就仿佛是被製成標本的蝴蝶,雖然保持著一生中最美麗的樣子,卻只是一副毫無意義的空殼。
當死亡變成了一種奢望,永生就等同於詛咒。
「力量足夠了?」征服王搖頭:「或許已經可以打開阿瓦隆的結界,但你的目標難道就僅僅如此嗎?」
英落手臂一揮,無數斷肢殘臂飛舞起來,溫熱的血和內臟澆的她滿頭滿臉。
即使再高尚的人,內臟也一樣腥臭無比,這或許就是人類與生俱來的醜陋。
可這個味道已經被習慣,斬殺人體已經變成了機械的動作。
英落並不吝惜人命,但這樣無限制的殺人,她還是第一次。
殺了多少?殺了多久?
已經完全不記不清!
敵人在不停的湧上來,似乎永無止境。
從一開始的興奮,到後來的麻木。而現在,麻木正在逐漸轉換為恐懼。
對自身的恐懼!
再這樣下去,我會再也無法分出人和牲畜的區別,徹底的沉迷於殺戮之中!
肆意毀掉生命的感覺實在是太暢快了,甚至超越了人類最原始的快感,仿佛整個靈魂都在極樂中顫抖一樣!
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幕末時有那麼多劍客會墮入修羅,因為殺人才是衡量一個劍客價值的唯一標準。
停下,停下!
我不想變成只知殺戮的惡鬼!
肉體的戰場上英落無人可擋,可精神的戰場上她卻潰不成軍。
直到聽見了征服王的問題。
我的目標?
是啊,我是學習了殺人的伎倆,但並非是為了殺人而學習。
我想活著,無拘無束的活,保護我想保護的,毀滅我想毀滅的。
就這麼簡單!
「聖杯,是聖杯!」英落大聲喊道:「我要斬斷聖杯的鎖鏈,打破英靈王座的束縛!」
「哈哈哈哈,對了,我曾經的盟友,這才是你的目的!」征服王大笑起來:「眼前的士兵,不過是為這一目標而獻上的祭品!殺吧,儘管殺!我用用盡我所有的魔力,哪怕徹底消失在這世間也沒關係,只為將你送到那最後的頂點!」
無數士兵從四周湧現,剛剛被殺死的人再一次復活,然後義無反顧的沖入了血與肉的攪拌機。
死亡與重生不停的循環,仿佛被卡在生與死的間隙!
而這,就是英靈的宿命!
最後一名士兵的長槍被斬斷,鋼烈劍準確的刺穿了他的心臟。
拔刀,溫熱的血濺在了英落的臉上,然後緩緩流下,仿佛淚水。
「他們,都是你的戰友吧?一次又一次的讓他們送死,真的值得嗎?」
英落與征服王面對面站著。
「我不知道。」征服王將他的戰旗從地上撿起,溫柔的撫摸著:「但既然帶這些傢伙出來了,自然就要送他們回去。生前便客死他鄉,死後還不能魂歸故里的話,那就太可憐了?」
英落輕嘆一聲:「可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能否回應你們的期待。」
「喂,說喪氣話可不像是那個狂妄無比的berserker,你總不能讓我這些部下白死吧?」征服王笑著,雙手按在了英落的肩頭:「不過,真的很抱歉,讓你這樣的小姑娘承擔這樣的重擔,我們這些男子可真是難看啊。」
「所以,請原諒我們吧!」
明明是被殺的一方,卻要向兇手道歉。
英落低著頭:「真是的,你們還真是會強人所難啊!」
「哈哈,男人總是要厚臉皮一些才會討女人喜歡嘛。」
「你要再說一遍女人,我就揍你!」
「好吧好吧。」征服王撓撓頭:「那我該怎麼叫你,berserker?狂戰士?還是盟友……不過我剛才好像已經撕毀盟約了。」
「叫我的名字就好了。」英落抓住了征服王的手,一大一小緊緊相握。手上滿是鮮血,在壓力的作用下從指縫間滲了出來。
征服王驚訝的說:「你這是……」
「聯盟雖然破裂了,但那種東西不要也罷。」英落認真的說道:「在這些血的見證下,我們難道不該是朋友嗎?」
「朋友……」征服王別過了頭:「還真是久違的詞語。妄圖與王成為朋友,你這傢伙可真是膽大妄為啊。」
「那麼,回答呢?」
征服王咧開了大嘴,笑著說道:「還用說嗎?吾友!」
兩人對望一眼,然後鬆開了手。
征服王似乎有些疲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口問道:「那麼,力量足夠了嗎?」
「我不知道!」英落回答:「但放心吧,如果不夠的話,就用我的努力來彌補吧!」
「哈哈,那挺不錯!不過我的大軍整整復活了三遍,耗盡了我儲備的全部魔力,大概也八九不離十吧?」
英落點了點頭,但沒有回答,反而是問道:「那麼最後,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恩……」征服王沉吟了一下,最終卻是笑呵呵的說道:「想說的太多,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韋伯那就傢伙挺讓人操心的,但本質上是個不錯的孩子,將來也一定會成為一個偉大的人吧。而我的國家早就滅亡了,似乎也沒什麼可牽掛的。所以我思來想去,大概也只剩下一句話。」
「什麼?」
征服王比出大拇指,然後翻轉朝下,狠狠說道:「看見了聖杯,替我狠狠的砍它幾刀!」
英落苦笑著搖頭:「期待你這傢伙說些正經的話,我果然是腦子壞掉了嗎?」
征服王笑了,然後挺起了胸膛:「來吧!」
「恩!」
鋼烈劍對準了心臟。
「在我離開之前,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力量吧!」
英落沒有說話,只是地面上血液突然發出紅色的光芒,仿佛給整個固有結界罩上了一層紅色的薄紗。
接著便紅光一閃,盡數湧入了英落的體內。
從她腳下站立的地面開始,空間猶如玻璃般出現了一道道裂紋,整個固有結界開始劇烈的震動。
「力量已經超過了固有結界的承載範圍了嗎?」征服王欣慰的說道:「很好,太好了!」
他手又一次握住了英落的手:「來,動手吧!為了讓聖杯現身,我的死是必不可少的!」
不知道是誰在發力,鋼烈劍輕鬆的刺穿了身體,帶出大蓬的血液。
征服王將屬於他的戰旗包裹在英落身上,面帶笑容化為了光點。
剛剛才成為朋友的兩人,立刻就迎來了離別。
「一路走好,吾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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