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鬼湖內的厲鬼和屍體都被夏至清掃一空,他便開始對另一半鬼湖動手。
夏至主動取消自己的鬼域,將黑泥稀釋,侵入到另一半屬於鬼湖的湖水當中。
就好像是兩杯分量一致的水,一杯是墨水,一杯是清水。
將這兩杯水混在一起,墨水會變得清澈一些, 但另一杯水卻也無法再被稱為清水了。
鬼湖中的鬼是沒有智慧的,只能憑藉本能行事。
在夏至放開鬼域的時候,失去鬼域阻擋,鬼湖中的鬼也再次朝他入侵過來,要將夏至關押。
因為夏至的變動,鬼湖之上激起大量浪花。
兩片湖水就好像許久未見的情人一般互相奔涌, 最後撞成一團,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黑色的湖水迸濺, 在這昏暗的地界如同墨汁一般暈開,進行著渲染。
取消鬼域後,夏至僅留了一小部分黑泥在體內控制敲門鬼,大半靠的還是敲門鬼本身的力量。
但只有一半鬼湖在,這力量已經無法壓制敲門鬼。
夏至被鬼湖的水混著黑泥一衝,身形晃動,被湖水吞沒。
但此時,這湖水中除了原本的腥臭味外,還有一股濃郁的屍體腐爛的氣息。
夏至將身上的繃帶散開,露出的身體上青黑色的屍斑密密麻麻,一塊又一塊的腐蝕著這具身軀,連成一體。
但同時,這屍斑也發揮出極強的詭異力量,對抗著鬼湖,讓夏至能夠在湖水中活動, 不會被徹底壓制。
想到這裡,夏至還有些心疼。
為了對付鬼湖,他將所有的厲鬼都給黑泥吃了,只留下一副鎮鬼鐵鏈。
這些厲鬼中不乏厲害之輩,肯定有他能用得上的拼圖。
時間就在夏至與鬼湖的互相對抗中緩緩流逝。
隨著一天又一天的過去,夏至獲得了越來越多的原屬於鬼湖的力量。
十天後,湖水已經徹底被黑泥渲染成漆黑之色,這也代表夏至成功將鬼湖完整駕馭。
鬼湖內,夏至脫掉斗篷和繃帶,用湖水洗刷著身上的屍斑。
「這屍斑雖然厲害,但相當於七傷拳,對這具身體也有妨害,不宜繁殖太多。」
他用繃帶當做抹布,努力擦拭清洗,以鬼湖的力量洗去身上的屍斑。
很快,原本幾乎遍布全身的屍斑被清理了許多,只留下身上和手上不多的幾片。
清洗完屍斑,夏至的身形向上浮去。
這並不是他在游泳,而是鬼湖的湖水托著他的身體向上移動。
不多時,夏至站在漆黑的湖面上,腳踩著湖水卻沒有沉入湖中,而是一步一步向前方的一處碼頭走去。
「果然如我所想。這鬼湖中並沒有真正的鬼,只是一片靈異規則,會對所有進入湖中的鬼和人發起攻擊。能布置出這麼一片不屬於現實,專門接引和關押厲鬼的靈異之地,想來真是花費了不少精力。」
侵吞了鬼湖與湖中的許多厲鬼,夏至再次得到進化。
他的鬼域被開發到了第八層。
站在碼頭上,夏至對八層鬼域進行了一番試驗。
他張開八層鬼域,流離的黑光頓時將整片鬼湖籠罩,一副昏天暗地模樣。
夏至催動著鬼域的力量,發現鬼湖上的浪花竟然開始倒退。
一層涌動的水流從岸邊開始快速向湖心拍去——剛剛就是這股水流把夏至送到碼頭上。
於是夏至立刻就明白八層鬼域擁有怎樣的奇異力量。
「七層鬼域可以令我自身的時間倒流一小段,八層鬼域就能讓周圍一片的時間也跟著倒流?即使是本體都做不到操控時間,沒想到我這具血神子卻在這個低等靈氣世界做到了。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停止對鬼域的催動,夏至順著碼頭一路向前,竟然再次見到太平鎮的輪廓。
這說明太平鎮果然和這鬼湖有關。
夏至沒走出多遠,就遇到了之前神情刻薄的中年婦女。
她手中提著一個籃子,籃子裡裝著一些髒衣服,滿臉都是別人好像欠了她幾百萬的不悅。
在這條小路上看見夏至,這中年婦女被嚇了一跳,驚呼道。
「你是人是鬼?」
夏至目光一閃,早就看出這中年婦女的虛實。
她其實只駕馭了一隻鬼,是一隻長得像是老兔子的裁縫鬼。
中年婦女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用裁縫鬼製造而成,全都是靈異物品,能抵擋厲鬼的攻擊,同時也能鎮壓厲鬼。
夏至之前說過,和這古鎮幾人的恩怨一筆勾銷,沒有理會這個中年婦女。
他動用鬼域,身形一閃,進入太平古鎮當中。
中年婦女神情一陣變化,也來不及洗衣服,連忙返回古鎮當中。
古鎮內,夏至使用鬼域來到一條古街之中。
之前他就發現,太平古鎮中有一條尋常人看不見的老街。
這裡人流涌動,有男女老少,但身上的穿著打扮卻各種各樣。
有近代模樣,也有七八十年代模樣,還有民國時期的衣著打扮。
其中幾人夏至分明記得已經沉入鬼湖之中,成為屍體,被他用黑泥吞吃了。
「所以這裡只是一片幻影,並不是真正的人?」
當夏至進入老街後,熱鬧的老街立刻變得清冷無比。
老街內有著一排排店鋪,間或有幾個小攤位,卻都處於關門狀態。
這裡有藥鋪,有裁縫鋪,有棺材鋪,還有一間賣香火寶燭的扎紙店。
其中,只有這個扎紙店開了門。
夏至走近看了看,門口放著一白一黑,一男一女兩個紙人,就好像在迎賓一樣。
但正常店鋪都是用活人迎賓活人,紙人只能迎賓死人。
這兩個紙人目光炯炯的看向夏至,無論他走到哪裡,這目光似乎始終都凝聚在他身上。
看這兩個迎賓的這麼熱情,夏至抬腿就走進這扎紙鋪中。
「這話說得,好像我是活人一樣。」
走進店鋪後夏至發現,這間店鋪的空間要比在外面看起來更大一些。
但這麼大的店鋪卻沒有燈,也沒點蠟燭,更沒有窗戶,全靠外面通過大門射進來的光線照明。
紙店中很多東西都被買走,只剩下空位,但依然有許多紙人紙物留存。
其中夏至還看見了一條紙船,立刻有所明悟。
「用這條紙船應該能在鬼湖上航行,在剛剛的碼頭上駕駛紙船進入鬼湖中,是一個比較安全的進入鬼湖的方法。」
打量著店裡的紙人,夏至總覺得它們原本是活人,只是被封在紙人之中。
這種法術他見得多了,進入這家紙店反而有一種回到家一樣的感覺。
在店鋪里逛了一圈,夏至開口道。
「老闆呢?這裡的東西怎麼賣?」
一道聲音飄忽的在夏至耳旁響起,帶著些許生意人的熱情。
「都是三元錢一個。」
夏至當然不會以為這老闆說的三元是普通的錢,隨後便想起自己幹掉指路鬼後獲得的兩張三元紙幣。
他發揮出國人天生的砍價本事,再度發問道。
「能便宜些嗎?」
結果夏至並沒有得到回應,想來是不能了。
當夏至剛剛轉過頭時,忽然看見了一個一個美女紙人。
她梳著民國時期常見的黑色麻花辮,腰肢纖細,雪白的瓜子臉上塗抹著猩紅的腮紅,如同血一般艷麗。
夏至聞了聞,確定不是如同,這腮紅根本就是血。
只是血里加了些其他東西。
這美女紙人的肌膚雪白,衣著光鮮。如果用這技術來製作手辦,那些二刺螈簡直要買爆!
夏至肯定,這個紙人剛剛應該並不在自己身後的位置,而是更靠近門口一些。
看她這焦急的模樣,似乎非常想要被自己買走。
就是用下半身想也知道,這美女紙人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是一件大凶的靈異物品。
但夏至要的就是大凶。
他就好像對待情人一樣輕輕攬住這紙人的腰,把一張三元紙幣往櫃檯上一放。
「這個紙人我要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這張三元紙幣就消失不見了,似乎是被店家收起。
見到自己被人買走,美女紙人臉上的笑容越發鮮亮。
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似羞似怯,就好像出嫁的大姑娘一樣。
同時,店鋪里的氣息也變得更加歡快,連光線都亮了一些。
畢竟顧客就是上帝,有錢的就是大爺!
出了扎紙店大門,夏至見到了無臉人。
他的動作很急忙,似乎要趕去哪裡的樣子。
看見扛著個紙人的夏至,無臉人也很驚訝。
他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用手在半空中寫道。
「你從鬼湖出來了?」
夏至朝無臉人點了點頭,開口道。
「出來了。那片湖確實挺凶的,換做一般的馭鬼者就死定了。」
不過現在是我的了。
他指了指自己抱著的美女紙人,對無臉人問道。
「你是本地人吧?這東西怎麼用?」
無面人在空氣中寫道。
「用火柴燒了就能用。」
但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道。
「一定要用火柴。」
「要用火柴啊?那太麻煩了!」
夏至有些嫌棄的看了這美女紙人一眼,然後張大了嘴向這紙人臉上親去。
「不燒行不行啊?美人,親一個!」
見夏至的臉越靠越近,美女紙人臉上含羞帶怯,非常不好意思,但又欲拒還迎。
無臉人驚呆了。
他雖然做不出表情,但傻傻的站在原地,看著夏至的嘴巴印在美女紙人的臉上。
他這是真下得了嘴啊!
但就在這時,美女紙人臉色狂變。
她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吸力從夏至嘴中傳來,不斷吞噬著自己的力量。
但處於紙人狀態下的她無法動用多少靈異之力。同時,夏至放在美女紙人腰部的手上,不知何時伸出幾條繃帶,將這美女紙人牢牢綁住。
她的神情變得焦急而怨毒,忽然從眼中落下兩條濕痕,似乎是在落淚,楚楚可憐的哀求著夏至。
但夏至不為所動,只是不斷用含在嘴裡的黑泥吞噬著這紙人。
兩三秒後,這美女紙人就被夏至吸入口中,半點不剩。
夏至砸了咂嘴,發現這紙人給他帶來的增幅不差,比得上強化過後的摔跤腿。
這要真的放出來,起碼是一個b級靈異事件起步。
而看著夏至把美女紙人吃掉後,無臉人的表情更加震驚。
他的上一個行為還能理解成變態。但這吃紙人,而且居然還真的成功吃下去的事情,無臉人就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了。
吃掉美女紙人後,夏至回頭看了眼扎紙鋪。
扎紙鋪前擺著的兩個紙人目不斜視的看向前方,根本不與夏至對視,完全沒有之前的「熱情好客」。
夏至轉過頭,對無臉人問道。
「看你急匆匆的樣子,是有什麼急事?需不需要幫忙?」
無臉人猶豫了一下,輕輕搖頭。
他其實是受了女裁縫的召喚前來,卻沒想到遇見了夏至這個外來者。
之前夏至和女裁縫相處的不太愉快,還是不要帶他過去的好。
看無臉人似乎不想帶他玩,夏至也沒有堅持。
不過他想到無臉人也是太平鎮人,說不定認識他在鬼湖湖底發現的黑色大棺材,知道這棺材是做什麼用的。
「對了,這個棺材你看認不認識?」
夏至的腳下忽然出現了一團水漬。
這水漬連接的是鬼湖,突然張開,將原本位於湖底的黑色棺材託了出來。
看著這口黑棺,無臉人身軀一震,顯然吃驚不小。
如果他不是沒有臉的話,接下來肯定要臉色一變,倒吸一口涼氣。
這人不僅是從湖裡逃了出來,還把這棺材也帶出來了!
而且剛剛這水是哪裡的水?鬼湖裡的水嗎?
他是怎麼能使用鬼湖的力量的?
無臉人心裡有好多疑問。
他繞著這黑色的大棺材走了幾圈,似乎正在確認什麼,伸手寫道。
「這是養魂棺,能把人變成鬼,也能鎮壓鬼。你這口在湖裡泡太久,已經沒用了。」
「沒用了?」
夏至皺著眉頭,一手抓起這棺材蓋把它推開。
「不然你再看看?」
這口黑棺里此時還躺著總部負責人的屍體。
當棺材蓋被打開,這具屍體也顯露出來。
看著這具屍體,無臉人頓時愣在原地。
就在這時,從不遠處傳來一道有些懶散的中年男子聲音。
「找臉的,怎麼這麼久還沒來?老街都快關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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