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虛擬現實遊戲大行其道的世界裡,玩家的口味已經越來越刁,近年來,不少開發公司都在有意無意地試探著網絡監管行業的底線,企圖通過一些色 情、暴力、血腥的內容來滿足玩家們的獵奇獵艷心理。各式各樣的「男性向」遊戲更是層出不窮,更可怕的是,這些遊戲還真的就在短時間內占領了大部分市場——大多數人玩著玩著,便被其中毫無邏輯可言,只圖一個「爽」字的無腦劇情所吸引。再之後,制度又開始大行其道,虛擬現實遊戲在一段時間內一度成為了「電子毒品」的代名詞,成為了成年人用以宣洩 欲 火的工具。那些真正有才華的遊戲製作者,反而很難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出頭。
墮幻工作室幾乎拯救了這一切。
起初,這個小小的三流工作室也沒有這麼大的雄心壯志,敢於去對抗快要成為潛規則的業內行情。他們也只不過想著如何在體制內儘可能多打打擦邊球,去搶搶一些一線遊戲公司搞剩下的邊角料,那就夠了。
是貘?的到來改變了現狀。
這個梳著大背頭,戴著眼鏡的壯年男子,不管什麼時候眼神都是這麼犀利。即便是在和工作室總負責人對質的時候,貘?的眼神都是凶厲且帶光的,他毫不退避地直視著對方的眼睛,厲聲喝問道,「你們當初散盡家財、拼勁全力,建立起這家小小的遊戲工作室,到底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像現在這樣,做一些僅僅是給那群體重嚴重超標的宅男解決生理問題的黃色電子遊戲嗎?你們的夢想就只有這種程度嗎?這樣你們真的就滿足了嗎?嗯?!」
那天的爭吵,最終以總負責人被講得啞口無言,囁嚅著嘴坐倒在椅子上告終。
「砰」的一聲,貘?推開了辦公室大門,走到了程序猿們工作的場所。所有程序猿都驚愕地看他,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不僅表現出了極其強大的工作效率和能力,竟然還敢為了自己被斃掉的企劃衝進辦公室,和頂頭上司大吵一架,簡直是恃才傲物、不可理喻。
但……這個瘋子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這個瞬間,貘?突然有了種荒謬的使命感——他覺得虛擬現實遊戲不再僅僅是自己向尹族復仇的工具,而是一種更加美好,更加有趣的東西。他有責任,有義務讓這個國家的虛擬現實遊戲變得更好,他必須得說點兒什麼,做點兒什麼!
「是男人,就跟我干。」貘?想了想,又一絲不苟地補充道,「當然了,女同志我們也歡迎的……總之,我們最後再搏一搏,反正結果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他的領導能力果然相當出色,眾人紛紛呼應,開始從頭做他設計出來的項目——《虛擬人生》。這款遊戲姑且還算是沙盒遊戲,在進程中,你可以選擇各式各樣的人生來進行模擬。諸如上班族、學生、明星、百萬富翁、士兵等等,系統會模擬這些人在現實生活中的各種境況,相當逼真。有意思的是,貘?還在其中穿插了許多有名的電影橋段,你玩著玩著就會玩過去,最後劇情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且轉折自然合理,愣是沒什麼毛病可以挑。
就比如,假如你模擬的是個富二代,最後玩著玩著就會變成蝙蝠俠;如果你模擬的是個檢察官,說不定玩著玩著就會變成雙面人……畫風變得實在是太快了,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來不及預測,也因此收到了不少好評。
這款遊戲火了之後,總負責人終於看到了虛擬現實遊戲該有的樣子,聘請貘?為工作室的總顧問,繼續開發新游。此後,貘?又仗著新人的勢頭一路高歌猛進,開發了諸如《鬼眼》、《創世日記》、《魔法與科學》、《煉金塔》等等品質優良的遊戲。等到《荒島黎明》問世的時候,貘?這個名字儼然已經成了玩家口中議論不斷的談資,墮幻工作室也藉此一躍而上,成了一流的製作公司。
墮幻工作室。上午八點半。
貘?像往常一樣走入辦公室,收穫了一連串真摯的問候。他沒有一一回應,只是例行公事般地說了聲「大家早上好」,便兀的一拐,拐進了自己專有的「設計師辦公室」。關上門,摘下眼鏡,貘?舒緩地鬆了口氣,人們的熱情讓他無法適應,即便過了很久,他還是很難以一個妖怪的身份融入這些人中。聽著他們發自內心的敬仰和恭維,貘?有種作弊般的背德感。
掏出手機,備忘錄上大大的「約會」二字占據了視野。
「對,今天是約定好的日子啊。」他莫名地嘆了一句,便拿起虛擬頭盔,往腦袋上一扣,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這就是遊戲設計者的好處了——就算被人撞見你在上班時間打遊戲,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反駁他說「我這是在收集素材,收集素材你懂不懂?」
「哼,不知道尹族現在在幹什麼呢……」眼前現實的畫面迅速地倒退著,貘?的嘴角不由地動了動,冷笑道,「想必也不會在干好事吧,多半又在弄些不堪入目的陰謀,不去想他也罷。」
「咚————」流光划過,貘?被拽進了虛擬世界。
「歡迎來到荒島黎明,數據檢測中……探測到遊戲創造者模板,身份已認證,遊戲id已認證,作弊模式開啟。」
——————
尹族站在黑板前,手裡拿著一支只剩下半截的粉筆,一筆一划地認真寫著,一邊寫還一邊解說,「這是一個極具欺騙性的方程式,首先,我們需要將函數求導。很多同學都會在這裡犯一個錯誤,注意,該函數是一個複合函數,我們必須先將括號內的導函數求出,再乘以整體的導函數,最後才能得出……」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答案就出來了。」
滿面的板書,無疑說明了尹族相當強勁的數學功底,自然也博得了同學們的滿堂喝彩。數學老師也很高興,微微地將腦袋往後拗過去,向尹族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用一口略帶河南口音的普通話說道,「尹族同學……基礎知識很紮實啊,板書寫的也很好,感覺都不像是學生寫的板書了對不?」
「那自然,我以前畢竟也是教過書的嘛。」尹族輕輕地放下粉筆,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不經意地說道。
……教室里的氣氛瞬間凝固下來。
「啊……我的意思是,以前暑假的時候我給小學生做過家教,哈哈哈……」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尹族連忙擺手分辨,他求助似的望向坐在第一排的應歡,誰知應姑娘和他對視了幾秒鐘後,竟是「哼」地一聲扭過頭去,氣鼓鼓地嘟起嘴,看也不看他一眼,好像要跟尹族徹底絕交似的,弄得他心下大惑。
我又怎麼惹她生氣了?尹族如此自問道。
趁著數學老師在講台上扯這道題目的快速解法,尹族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座位,剛坐了沒多久,隔壁的張虎祥就把腦袋探過來,一臉崇拜地說道,「看來你是真人不漏象啊……數學這麼好,平時月考什麼的肯定輕鬆過關,到時候就拜託你把答案發給我了。」
「你們又不一定會在一個考場。」身後的沈夢啟吐槽道。
「沒事沒事,只要尹族和我同時想同一件事,我們的腦電波就能鏈接在一起了,到時候發個答案什麼的簡直綽綽有餘……」
尹族敷衍般地回了他們幾句,將身體往下伏了幾分,借著書桌的掩飾拿出手機,在微信上向應歡問道,「你怎麼了?」
可能是因為她坐在第一排,老師時不時就會往那兒走兩步,應姑娘實在是抽不出空來看手機。尹族等了好長時間,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看,最後才等來了一句輕描淡寫的「沒事」,好像對方連多打一個標點符號都嫌麻煩,更別說表情什麼的了。見此,尹族只得默默地嘆了口氣,摁掉手機屏幕,正襟危坐,做認真學習狀。根據尹族自己的經驗,這種時候還是儘量別去追問了,越問她越生氣……
在昏沉的睡意中,大家總算是熬過了數學課。
學生黨都會有這樣的體驗每次上數學課時,最難熬的往往是前三十分鐘,在這三十分鐘裡,你的睡意將會呈幾何倍數式暴增,一陣高過一陣,眼皮上下打架。就算你硬撐著不讓眼睛合上,你所做的筆記也已經變得亂七八糟,成了斜線和點橫的組合,完全不成字。但到了最後的十分鐘,你的精神會不可思議地迎來一波迴光返照,好像剛剛三十分鐘的困頓都是為了這十分鐘養精蓄銳一樣。老師說的也能聽見了,黑板上寫的也能看見了,筆記什麼的也可以動手寫寫了,一切偶讀回到了上課該有的樣子。
如果下節課剛好是體育課的話……這十分鐘簡直就成了狂歡之前的壓抑,大家強忍著枯燥無味的數學公式如魔音灌耳般湧入大腦,好像在進行一個即將苦盡甘來的儀式。
「叮鈴鈴鈴鈴——」下課鈴打響,數學老師稍微有些意猶未盡,也只好放下粉筆。
「下節是體育課哦啦啦啦啦啦啦啦!!」等到老師走出教室後,旁邊的張虎祥就像個毛利野人那樣跳上椅子,大聲喊叫起來,時不時還要模仿一下大猩猩捶胸跺足的姿勢,將被高考壓力弄得不堪重負的高三學生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班裡的男生瞬間清醒過來,抱足球的抱足球,滾籃球的滾籃球,向著樓下飛奔而去,生怕去晚了場地被別班的人給占走。見此浩浩蕩蕩的盛況,尹族不禁心下大駭,問道,「這還有四個月就要高考了……你們怎麼還有體育課?!說好的茶飯不思、廢寢忘食呢?」
「這算是學校的特色吧。」沈夢啟拍了拍尹族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得儘快適應……出門左轉看看,走廊里還有《知音》、《格言》之類的雜誌可以借呢。」
說罷,他也化作一陣風,和張虎祥一起飛身下樓,追尋國足的希望去了。
「……」尹族聳了聳肩,沒再說什麼,將桌子上的卷子收拾一下,起身向應歡的位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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