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獵魔人 第二百三十三章：滴液

    正如公孫智自己所說的那樣，接下來的五天，將是其計劃中非常關鍵的一刻，最後能不能一下子成功……完全取決於謀篇布局的情況做的如何。為此，今天便成了他最忙的一天——除了約談自己的姐姐和弟弟之外，他還得在一天之內跑完剩下兩個地方，用風塵僕僕這個成語來形容都不為過。

    好在，馬上要去的這個地方，離汽車北站並沒有多少距離。而那位要造訪的人，則是一年四季都在家閒著沒事，也不用擔心貿然過去打攪了他……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能有個人來陪他聊聊天，豈不是更好？

    當然了，公孫智已經有預感了……自己一和他見面，場面絕對不會好看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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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就在幾個月之前，公孫家族，或者再說的準確一點兒，公孫智一人，藉助他那高超的智力和行動力，發掘出羅星（超自然調查部前武器顧問，葉鷹的引薦人）的種種黑料，將其一舉扳倒。而他一倒……部門裡頭，那些個與他結成同黨的人，自然是跟著被連根拔起，一個沒剩。雖然並沒有必要，但公孫智的為人就是如此寧願把所有的威脅因素都排除乾淨，也不會給將來留下任何曖昧的隱患。那個時間點，公孫智已經擔任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美生會間諜，屬於那種有突出貢獻的辦案人員，他往上告人，那是一告一個準兒，甚至連比他位置高几級的人都一併扳下去了……

    考慮到羅星畢竟是個老員工，組織並沒有真的殺死他，（向外境人員兜售軍火的罪名只要稍加運作，已經夠得上槍斃了）最終，他被判處開除黨籍，解除原有的一切職務。為了防止他泄露國家機密，公孫智特地安排了一小隊人監視他的生活起居，甚至包括每一通電話，每一封郵件，都要徹頭徹尾地查一遍。對於這種沒有絲毫隱私的情況，羅星雖然非常不滿，但也無話可說，只得認栽。

    到底也是千年的狐狸，對於目前的現狀，羅星自有考量——超自然調查部中，公孫家族一共占了四個位置。其中老大公孫仁的位子最高，身居部長，他對自己反而是沒有殺心的，雖然最終下判決的也是他……但，羅星清楚，公孫仁只是因為自己背叛了組織而感到氣憤，並沒有多少黨爭的意思在裡面。

    老二公孫義倒是一直視自己未眼中釘，想要置自己於死地……但此人兇狠有餘，智謀不足，對自己的威脅並沒有多大。他是一個領地意識很強的人，始終都將超自然調查部視作是公孫家族的共有財產，容不得高層的位置上站著一個外姓人。自己與他素來不和……這也算是件廣為人知的事兒了。

    公孫禮……與世無爭的一個姑娘，羅星和她也沒什麼瓜葛。

    唯有老四公孫智，才是對他真正有威脅的人物！雖然職位不高，但他的心勁兒大，肚子裡的陰謀詭計疊起來估計能超過喜馬拉雅山……早在公孫智入行的那天，羅星就有過相當不好的預感——這個看上去溫婉大氣的男孩，身上卻有著極強的目的性與進攻性。同時，他看上去還擁有某種狂熱的信仰，為了信仰的實現，他會不擇手段地除去一切擋在面前的東西。

    不知怎麼的，自己的小團體……似乎成了他眼中的障礙物。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他們

    就被連根拔起了。

    ……

    但羅星沒有放棄，他好歹也是從官場一步一步上來的，深知黨爭失敗的結果——古往今來，基本上都逃不開一個「死」字。可公孫智沒有殺他，而是將其軟禁在家，就這麼吊著……這或許說明，在接下來的某個階段中，他還有求於自己，在某個方面需要用到自己的技術。

    一旦等那一天到來，真地把技術交出去……估計自己也就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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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個老舊的小區。長椅上。

    羅星和公孫智難得地坐在了一端，刻意拉開了距離，顯得劍拔弩張、犬戎交錯。除去官職之後，一無所有的羅星就只是個精神矍鑠的老人而已，穿著一件看上去就頗有年頭的風衣，默默地端坐在長椅的左邊。他的鬍子拾掇得一乾二淨，鼻子被風吹得通紅，眼睛憤恨地看著坐在右邊的年輕人，仿佛一頭紅了眼的鬥牛犬一般，恨不得下一秒就衝出去，將他撕得粉碎。

    考慮到羅星確實是軍旅出生、老當益壯，而公孫智雖然是年輕人，但缺乏鍛煉……如果他現在動手，完全有可能在十幾秒之內殺死後者。

    但他們雙方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發生的。

    現在做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今天是我們約定好的時間。」面對這個被自己坑害至此的手下敗將，公孫智並沒有多少好聲好氣留給他，卻是中規中矩地說道，「我查看了研究所的記錄，實驗應該已經完成了……按照你的承諾，把東西一併都給我吧。」

    「我從未向你『承諾』過什麼。」羅星那皺巴巴的臉上顯示出憤怒的情緒，像一座休眠多時的火山，又有了爆發的溫度，「非要說的話，是你逼迫我……對，用『威脅』這個詞，或許會更合適！」

    「呼……」公孫智少有地嘆了口氣，眸光一閃，語氣微微變得有些不耐煩，「事到如今，這些還重要嗎？羅星……你已經被徹底解除了職位，不再具有任何權力，甚至也沒有能力與我對抗。在這種情況下，我不需要遵循那些虛與委蛇的東西，挑明了和你說吧……

    是逼迫也好，是威脅也好，都無所謂，隨你怎麼說。你能說給誰聽呢？這個小區，我特地考察過……裡面都是些很普通的街坊四鄰，普遍學歷都不高，你覺得他們會相信你真的是一個黨爭失敗，然後被下方至此的前高級官員嗎？你甚至可以和別人說是我拿著槍，對著你的腦袋，逼你去研究那些東西……我都無所謂。即便你所言句句屬實，也不會有人信你的。」

    「但反過來看，如果你選擇拿雞蛋碰石頭，和我硬抗到底，又會發生些什麼呢？」

    「現在，拜我所賜，組織內部對你的口風基本上就是開除黨籍、解除職位，讓你賦閒在家，還能每個月拿一筆足夠生活的費用……就這樣退休養老，貌似也不錯吧？」公孫智變換了一下坐姿，雖然他的面孔很稚嫩，但不知怎的，從他的笑容中，羅星看出了一種肉食者的卑劣和威勢，「你也知道，口風這種東西……很容易就會改變的。」

    「你是覺得自己的罪責不夠重嗎？還是你覺得我是沒有辦法追究你的責任，才將你下放至此？」

    「想想吧……一個為國忠貞的老幹部，晚節不保、鬼迷心竅，向外境人員出售機密資料，最後東窗事發，遭到了中央嚴厲的懲處……這樣爆炸性的新聞，媒體一定很感興趣吧？現在的自媒體如此發達，只要我稍微給出那麼一點……點信息，就會有人蜂擁而上，將你所有的隱私全都扒出來，這其中，也會包括你那個仍然在國企上班的兒子，以及正在籌備出國的孫子。」

    「你自己社會性死亡也就罷了……還要帶著子孫後代，未免太過不厚道了吧？」

    誰都有弱點的。

    公孫智一直堅信這一點，倒不如說……他的所有行動，都是基於這一條基本原則在操作。

    果不其然，一提到自己兒子孫子的未來，這個剛剛還怒氣沖沖的老人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焉了下來，就連原本筆直的脊背也開始佝僂。他像是在一瞬間被抽掉了骨頭一般，神色一滯，有氣無力地說道，「你要我做的『滴液』……我已經完成了，就放在那座實驗室里。其中的化學成分按照你提出來的建議改過了，按你的要求，劑量也加大了許多，可溶於水。這就是這個月產出的最後一份，你自己去取就是……何必要來這裡羞辱我？」

    「我很高興，你終於開始有了配合我的意向。」公孫智笑眯眯地說道，「但你依舊是在和我打馬虎眼。」

    「滴液只是計劃中的一部分而已……我看過你當時給的設計藍圖和整體計劃書，長期服用滴液，只能增加誘發目標人物患上腦炎，進而產生神經性幻覺和癲癇的概率而已。從病理上說，這是一個長期的、慢性的過程，與我所需求的不符。」

    「應該還有一幅配套使用的耳機，內載著一段具有特殊波頻的白噪聲，以及一段快速誘發癲癇症的閃光點陣視頻才對。」公孫智微笑著伸出手，向羅星凌空比劃了兩下，淡淡地說道，「交出來吧，給我們彼此之間都留點面子。」

    羅星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他似乎是沒想到，在層層機構的堆疊之後，公孫智依舊能如此清晰地掌握他拼了老命想隱藏的東西。

    他不能這麼做。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以來都是這個道理，這一點，不光你清楚，我也很清楚。」博弈到這個地步，羅星已經被逼出了他所有的底牌，只得亮明身份，殊死一搏，以求能夠破釜沉舟，「先前，你不殺我，是因為你還用得著我。可現在，一旦你不再需要我了……等待我的就只有死亡一條路。小子，別跟我說什麼花里胡哨的，我太了解你這個人了……」

    「就算被你囚禁在這個鬼地方，我也有自己的情報網，也能知道外面發生的一些事……你已經開始了不是嗎？那個來去有如鬼魅的黑衣人……從有記錄以來，他已經『造訪』了七位現在或是曾經身居高位的官員，這些被他造訪過的人無一例外都瘋了，而且還是徹徹底底的那種瘋……他們是被活活折磨成這樣的！」

    說到這個詭異的黑衣人，羅星的語氣也開始顫抖起來，「如果不是你在清理異黨……又有誰能有如此的本領，出入政府機要官員的家邸如入無人之境？！只要我交出你說的那些東西，怕是會淪落得和他們一個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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