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同志,我是這小姑娘的監護人,但我平時不怎麼玩遊戲的,你看……」葉鷹站在丁花後邊兒,一邊搓著手,一邊用討好的笑容迎向身著藍色工作服的現場管理人員,「這會場挺大的,人多眼雜,萬一發生點兒什麼狀況……」
「我知道,您不用說了,監護人本來就可以免費入場的。」工作人員沖葉鷹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您和這個小姑娘是……什麼關係?」
「嗯……我是她的哥哥。」
「哦,那行。」他從桌上的一堆掛牌裡頭翻出一條來,只見上頭寫著「陪同人員」四個大字,異常醒目,「到時候您進去了就把這個牌子掛上就成,飲料酒水、主食餐點之類的都是免費的,您隨便拿。這場活動大多都是對電競感興趣的人,萬一有人想來和您聊天,一見著這塊牌子就知道您不是同道中人,就不會發生什麼尷尬的事兒了。」
「謝謝你們,考慮得真周到。」
真心地誇讚了一句後,葉鷹出於本能拉住了丁花的手,和她一起走進了會場。
下一刻,他就被現場高調的布置給徹底震住了。
整個廣場從南到北都擺滿了餐桌,每張桌子上至少得放了三大盤的菜,各式各樣的菜都有。葉鷹的視力挺好,他甚至還看到了某張桌子上擺著三道法國的蝸牛料理,看著應該挺貴,但就是沒人吃……工作人員甚至還特別好心地豎了幾張牌子在地上,標明了各類菜數的範圍,也方便人們直奔著目標去。現場還有一些穿紅衣服的服務人員遊走在會場之間,他們負責隨手將打開的菜盤再扣上——這兒畢竟是露天的會場,要是不這麼做,菜數很快就會沾上灰塵的。要是發現那盤菜被吃完了,這些服務生就把空盤子端走,過一會兒再斷一大盤新的回來。
廣場東邊,靠近城隍山的那塊地方被臨時改造成了賓客們落腳的地方,弄了好幾百桌宴席。放眼望去,遊人如織,一片歡騰喧鬧,好不快活。這場活動要從下午一點半一直搞到四點半,期間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由此可見一斑。再加上葉鷹從小到大對金錢的接觸比較少,沒什麼概念,更是被嚇了一跳。
「我的個天老爺……這,這也太……」
「太什麼?」
「太燒錢了吧?」葉鷹望著四周奢華的會場,不禁產生了一種相當荒謬的感覺,這兒和外面仿佛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這一場活動少說也得是幾十萬下去,有這麼多錢,干點兒別的什麼事情不好嗎?」
「幾十萬哪夠啊?上百萬估計都有可能。」丁花無奈地搖了搖頭,看向葉鷹的眼神竟是多了幾分可憐,好像在為對方的缺乏常識而感嘆,「別光顧著心疼錢……你好好想想,主辦方缺錢嗎?墮幻工作室是靠電競起家的,其受眾之廣我就不說了……遊戲的銷售、代理、周邊、改編動漫電影,哪一項不能賺錢了?每出款新遊戲動輒就是幾億幾億的大手筆,舉辦這場活動耗費的資金不過就是九牛一毛而已。另一邊我就不說了,反正肯定比墮幻工作室還有錢。
這場活動主要是為新型的精神鏈接頭盔進入市場做鋪墊,宣傳到位了,接下來他們還能在這上面賺不少錢呢,保准連本帶利都賺回來。所以啊……虧你還是個警察呢,想問題能不能稍微把目光放長遠點兒?別就光看著眼前眼前那點兒蠅頭小利,想辦法用小投入換取大收入才是正道。」
「你一個小屁孩兒怎麼知道這麼多……」
「別小看了初中生啊喂!我很聰明的,老師都這麼說我,所以我才能成功地請到假嘛。」丁花笑盈盈地拉著葉鷹的手,往賓客席那邊快步走去,也只有她這種時候發自內心的笑讓她還像個十三歲的小姑娘。
「等等,來都來了,你不吃點兒什麼東西再去嗎?」
「吃什麼吃啊?我在學校里吃過中飯了,現在才一點多,我一點兒都不餓!」說罷,她又拽著葉鷹的衣袖,硬是把他往那邊拖過去,「哎呀你快點兒……人家可是領導人物,不會在那坐太久的,去晚了就見不到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葉鷹一邊跟著她跑,一邊卻在心裡犯起了嘀咕。
一般來說,初二的女孩子在一個認識了不到一個小時的陌生人面前,真的會這麼活潑嗎?感到拘謹才是正常的吧?更何況她還知道我是超能力者,應該能聯想到我很危險,為什麼一點都不害怕呢?
……
女孩子真是一種難懂的生物啊。
葉鷹暗中嘆了口氣,決定不再看丁花,而是將目光集中在人群里。這畢竟是可以白吃白喝的盛會,而且菜數眾多,服務還賊好,玩家們沒有理由會錯過。宅男幾乎和石子兒一樣遍地都是,兩百斤以上的肥宅,瘦得跟排骨一樣的眼睛宅,穿著遊戲周邊服裝的有錢宅男……各式各樣,層出不窮。會場的氣氛還挺熱烈的,大家在這兒白吃白喝、暢所欲言,對貘?和墨笛兩人更是交口稱讚。
順帶一提,兩方公司的人都坐在廣場東邊一處特質的席位上,墨笛和貘?當然也在。原則上那張桌子是閒人免進的,但……現代的自媒體多發達啊,人家想靠過來拍,總不能粗暴地把他們都趕走吧?為此,這群高層領導們已經挺過了一波聚光燈的掃射,硬是忍著小半個鐘頭沒動筷子,竟在鏡頭前凹造型了,弄得跟動物園裡的猴子一樣,還得讓人圍觀進食……
這就是不訂包間的壞處!
越往前走,葉鷹越覺得不對勁。
自打闖進人堆之後,他已經在短短几步路之間發現了四個便衣警察。
他自己也曾經當過便衣,對那一套自然是門兒清中年男性,穿著毫無特點的衣服,往往還戴幅沒有度數的平光眼鏡,手錶往裡戴,一個人這裡晃晃那裡晃晃,每隔一段時間就往人群里掃上一眼。
這樣的大型活動,混進來幾個警察本來也挺正常,但這次的人數未免有點兒太多了。葉鷹已經隱隱感覺到,人群中有幾道目光是相當毒辣且老練的,他們甚至已經穿過人海,牢牢鎖定住了自己!為了避免被揪出來,他壓低了腦袋,收回了肆無忌憚探尋的目光——既然他能看出來誰是便衣警察,對方保不齊也有人可以看出自己有什麼問題。在這種情況下,還是別去找人確認眼神了,容易確認出事情來。
為什麼?一場慶典活動而已,他們在提防什麼?
就在同一時刻,賓客席上,公孫智翹著二郎腿坐著,面無表情地看著丁花和葉鷹從他面前跑過。
前文也提到過,公孫智的思考速度很快,快到……就在這幾秒鐘的空隙里,他也用超人的視力將二人從頭到尾觀察了一遍,緊接著就開始推理。他沒有驚訝,更沒有做出任何多餘的動作,就這麼默默地淹沒在人潮中,葉鷹完全就沒有注意到他——這正是他的風格,只講邏輯,不論感情。
碧藍色的光芒在他的瞳孔中涌動,時間慢下來。
……
女孩,身高一米六 四,體重四十七千克,骨齡十三歲。左手上戴著一款青藍色手環,那是墮幻工作室《龍眼》系列遊戲的周邊。不戴眼鏡,額頭上卻有一些壓痕……那是長時間佩戴精神鏈接頭盔的結果,結合之前的手環,可以判斷出她對電玩有一定興趣。穿的是蘭心中學的校服,她是那所學校的學生。蘭心中學校風相當嚴格,對學生遲到早退的問題抓的很緊,但她卻依舊翹掉了下午的課來這裡玩,說明她要麼成績很好,要麼口才很好。
為什麼會和葉鷹在一起?
不是綁架,葉鷹沒有那麼大的膽子……他是自願和她來的。直到昨天為止,三姐還沒能探測到他的位置,可他今天又出現在了這裡……說明他也是剛回來不久。如果我是葉鷹,我也會選擇先隱藏自己,明哲保身,在暗中集結可以利用的人。換言之,他並不知道我在這個會場,來這裡也是為了見某個人。
葉鷹的衛衣右邊袖子撕開了一個小口子,他自己好像沒有注意到。
這個痕跡並非是由冷兵器造成的,而是由某種高速運動的物體所留下。痕跡很新,邊緣處的顏色和衣服整體沒有區別,應該就是一個小時以內發生的事。憑葉鷹的反應能力,他可以閃開大多數危險,可卻把身體主動湊上去……只可能是為了救人吧。
假設女孩即將被某種高速飛來的東西打中,棒球、花盆,飛馳而過的汽車之類的……葉鷹為了救她,快速衝上前去,替她擋住了這一擊,從而劃破了自己的衛衣。
女孩的校服翻領上海帶著一張沒減掉的白色翻條,上面的字很小,而且是反過來的。當然了,這對公孫智來說小菜一碟。
庚十七。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庚就是七。蘭心中學,七班,十七號……總覺得在什麼地方看到過。
特殊軍人家屬檔案登記。丁一之女,丁花。備註資料現就讀於蘭心中學七班,學號十七號。
超憶症就是方便,這種看到過的細節稍微一想就想起來了……既然這孩子是丁一的遺孤,問題就變得很好理解她這麼急匆匆地朝廣場東邊走過去,應該是去找貘?的,畢竟後者給他們家也捐了一大筆錢,小姑娘可能是想和他當面道謝。幼稚但又不失成熟的想法。至於葉鷹,他現在是通緝犯,遊戲賬號自然也早就被凍結了,要是用自己的賬戶來登記會被查出來的。所以他就只能裝成這個小姑娘的監護人一起進來,互惠互利,和他的線人見面。
「李隊長,聽得見嗎?」他拿起微型對講機問道。
「……能聽見,公孫隊長,請講。」
「請將狙擊鏡向左邊移動六十三度,你會看到一個身穿黑色衛衣,身高一米七九的青年男子,他和一個小女孩走在一起。」公孫智瞥了一眼葉鷹的背影,在毫秒之間便算好了他和狙擊點之間的差距,在講其換算成平面視角差,此等預判說他是神仙都不為過了,「他是葉鷹,組織上的一個叛徒,也是兇惡至極的逃犯。你先盯著他,到時候見機行事,我會從總部呼叫支援的。要是形勢不對……請你直接開槍擊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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