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獵魔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生效？
最初的幾秒鐘，盒中的世界仍然很平靜，仿佛並沒有察覺到貘?所施加的巨變。只不過三秒過後，無數道裂紋便已經瞬間布滿了潘多斯之盒的六個截面，那裂紋在宏觀的視角中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金色，每一道都長約六七十米，有人行街道那麼寬，橫七豎八地霸拒著盒子的六個面。這些恐怖的裂紋就如同被某種野獸撕裂之後所留下的傷痕，不時地會有金色的火花從中迸射出來，宛若負傷者傷口之中溢出的血液。暗金色的瘡疤貫穿著潘多斯之盒的魔法構架，使其從根基上搖搖欲墜，幾近破碎。
「嘎吱嘎吱」的齒輪碎裂聲從大地和天空的縫隙中傳來，面前的一切事物都陷入了一種近乎破敗的氛圍之中，無法自拔。
從本質上來說，潘多斯之盒是一個由能量構成的、虛幻的立方體，每個面上的硬度都是完全一致的。而今，貘?的手段無疑是從破碎點出發，給六個截面施加了完全不同大小的力道。這股毀滅性的力量在潘多斯之盒內部流竄著，好比電流在導體之中那般橫行霸道、肆無忌憚。即便是立在「地面」之上的葉鷹，也能直觀地感受到這股力量從腳下飛快地竄過，並帶來的一陣堪比地震的劇烈顫動。
最後的崩潰，就在這無比短暫的一呼一吸之間，赫然而至。
人間的文字恐怕形容不出來當時發出的那種聲音，總而言之，潘多斯之盒爆炸時爆所產生的聲浪是無比驚人的，同它相比，甚至那蟄伏在雲間的驚雷恐怕都要相形見絀。那是直擊靈魂深處的轟鳴聲，是魔法元素最最直接的釋放與爆發，縱然是葉鷹這種有一半靈魂屬於罪惡的男人，也不由地為此等盛況所傾倒——這種直接引爆魔法陣的大氣魄，是在與尹族對決時不曾看到的。如此看來，貘?的魔法精度或許遠遠不如尹族，但奈何他敢做，做的出來，這便是一個巨大的優勢。
金色的裂紋猶如一條條扭曲的大蛇，在這一瞬間從平面上瘋狂地扭動起來，好似將閃電直接烙印在了世界的各個角落。
忽然，葉鷹只覺得腳下一空，一直踩著的地面碎掉了。
他很難直觀地描述出自己看到的這一切……原本潘多斯之盒就是那種比較虛幻的魔法，此刻貘?將其作為炸彈來使用，產生的景象更是讓人匪夷所思只見那層原本看上去相當厚實的「地面」忽然「轟」的一聲炸裂開來，卻並沒有什麼劇烈的爆炸，宛若魔術師手杖之中噴出來的禮花。在一片轟鳴著的怪聲之中，地面崩裂成一塊塊金黃色的碎片，原本的厚度不復存在，有的，只是一片片如玻璃一樣薄的半透明碎片。每一塊碎片的面積都不一樣，小一點兒的大概也就只能站人，而大的呢……大概有吳山廣場那麼大。
金色的碎片紛紛揚揚地飄落，只在剎那之間，天崩地裂，日月無光。
但，真正恐怖的是……潘多斯之盒是崩潰了，但葉鷹他們卻沒有因此而回到現實世界。
向下看，下面是一道沒有盡頭的黑色深淵。
黑暗仿佛要從中滿溢出來似的，帶著一股粘稠的實體感，不斷地吞沒著好不容易出現的一點點光亮。這道深淵根本看不見盡頭，那些塊頭稍大一點的金色碎片墜入其中，也不知道究竟下墜到了何等地步，竟是在葉鷹的視野之中漸漸變小、消失了。和深淵之中的黑暗相比，自己所能產生的煞氣就好比是海洋中的一滴水，簡直可以用「微不足道」這個成語來形容。那不斷朝外界逸散而出的黑暗，那毫無憐憫、毫無分別，只管著吞沒一切的黑色……這才是真正能激發人類基因深處恐懼的事物。
沒有令人畏懼的外形，僅僅只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就足夠了。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只不過驚鴻一瞥，再加上幾個呼吸的時間，黑暗便已經從下方飛速蔓延上來，上升到了葉鷹的高度，並將他整個吞了進去。就在此時，葉鷹腦門上的光環忽然亮起一股強光，竟是將他的身體穩穩地「固定」在了空中，仿佛拋入海底的錨一般，不至於和那些金色的碎片一樣沉入那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中。
葉鷹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定下心來，再向遠方望去貘?和墨笛委身的那棟大樓早已經在潘多斯之盒破碎的時候就碎成渣了，此時，二人也像他一樣懸浮在空中。他們腦袋上的光環就好比一個絕無僅有的「免死金牌」，可以在這層駭人的風浪之中穩住身形，而不被捲入現實與虛幻的夾縫之中。一切都在按照貘?計劃中的運行著，魔法炸彈生效了，它開始無差別地吞噬著沒有被特殊標記過的所有事物——其中自然也包括尹族。
他的紅披肩被猛地向下一拽，尚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像被丟進抽水馬桶的手紙一樣旋轉著往下面飛去。不過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尹族已經向下墜了將近一千米，照這個速度一直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會被徹底放逐到現實世界意外。但相對的，他也無法到達虛幻的世界（就是類似潘多斯之盒內部那樣的地方），而是只能在兩者的夾縫之中不斷地下墜、下墜……
眼前的一切都在飛速地倒退著，倏忽一眨眼，就連光都成了一種奢求。金色的碎片零零散散地懸在自己上方，但不知為何，深淵對自己的吸力好像格外強大，一眨眼的功夫，那些碎片就已經離得很遠很遠了。尹族還是頭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自己就這樣往下落，往下落……不知道會落到什麼地方。一個活了幾千年的神明，被凡人一步步算計到這個地步，最終被放逐到現實和虛幻都不接受的世界去……這樣的結局似乎也不錯。
是的，也不錯……但不能是現在。
尹族的眸子裡閃現出兩道金色的光芒——維塔斯設下的迷心咒再度發揮作用了，它們提醒著尹族的神志，讓他從頹然之中清醒過來。
不能就這樣結束！
毀滅人類的任務……還沒有達成。
尹族緩緩地抬起右臂，按照記憶中步驟，將體內的魔力一點點盤踞在右臂之上。不多時，一層火花臂鎧忽地迸射出來，一圈圈地纏繞而上，並在其腕部形成了一塊半弧形的魔法陣。與之前的魔法相比，這一次的魔法陣的數量之多、咒文之繁雜都是從未有過的，將近幾百個小型魔法陣拼湊在一起，像圍棋的棋盤一樣縱橫分明，並最終構成了一塊無比強大的魔法。
魔力溢出，橘紅色火花開始變色，由最初那明亮的火焰先後變化為幽綠色、冰藍色、靛青色、絳紫色，最後，化為一抹比這深淵本身還要暗的純黑。
純黑的魔法環纏繞在尹族的右臂之上，透著一股極度不詳的氣息。這一次，他沒有大肆鋪張地去吟唱、做法，只是默默地看著法陣一點點成型。在最後的關頭，尹族終於微微張開嘴，對著這個純黑色的魔法輕輕地念道，「 ia vie est dr?le （人生就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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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可能！」另一邊，貘?在同一時間從深淵的深處感應到了什麼，登時嚇得臉都綠了，「我的天哪……」
「怎麼了？」一旁的墨笛見他這麼緊張，也不由地跟著緊張起來，聲音都有些打顫，「我先把話說在前頭，在魔法這個領域，我可是什麼都不懂啊……現在的場面就全靠你撐著了，可千萬別在這個時候整出什麼么蛾子來。到底什麼情況？是不是你忘記該怎麼讓我們回到現實世界了？」
「比那更糟……」貘?頗為戚然地向下看了一眼，用一種三觀被摧毀後無力的聲音說道，「有人在下面放禁咒級別的魔法。」
「呃……你光是這這麼說我也聽不懂啊。」墨笛一臉茫然地問道，「能不能大概講解一下……」
「我想不到什麼好的比喻了，你將就著理解一下……我的魔法水平，包括剛才那招引爆潘多斯之盒，大概是在《京城81號》這種級別。而所謂的禁咒魔法……則是在《驅魔人》那種級別，中間隔著十萬八千里。（經典恐怖大片，讀者們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心臟病患者請謹慎觀看）」
「雖然你的比喻很爛，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聽懂了。」墨笛吐了個槽，也順便暴露了自己喜歡看恐怖片的愛好，「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個禁咒魔法是尹族放出來的？」
「應該是……」
兩人不約而同地向下方望去，但下面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他們什麼也看不見。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這樣。」墨笛的笑容已經有些勉強了，一滴冷汗從他的額頭上划過，滴落下來，隨之墜向無底的深淵中，「其實是別的什麼人從遠處釋放了什麼禁咒，恰巧被你感應到了……」
「不可能的。每個潘多斯之盒都是獨立的世界，僅能容納下施法者和他想要容納的個體，也就是我、你、那個警察，再加上尹族。我們已經被隔離在世界之外了，任何人都不可能通過現實世界的坐標找到我們，這個空間裡除了我們四個人之外，誰也沒有。既然現在有人放禁咒，就只能是我們四個人中的某一個在放！」不等墨笛說完，貘?便一臉肅然地打斷了他，「為了保險起見，我多問一句……那個警察應該不會用魔法吧？」
「要是會的話他早就用了……」墨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神色再次凝重起來，「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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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所有的黑暗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捕獲，向著兩人腳下的深淵涌去。黑暗就像一層幕布，在更加強大的力量面前，它也只有俯首稱臣，像被漩渦改變了流向的海水一般，疾速地攪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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