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獵魔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比肩神明

    魔法並不是萬能的，這一點我想大家應該也都清楚。

    雖然在各式各樣的魔法電影裡，它看上去好像無所不能，好像只要施法者念個咒語就能搞定世界上的所有亂子裡，但其實並不是這樣。科學有科學的好處，魔法亦有魔法的弊端，最典型的一點就是……在戰場上，一個魔法師面對一個士兵時，如果念咒語的速度沒有子彈飛得快，那麼一切都是扯淡。

    相對比之下，只要是四肢健全、身體健康的成年人，訓練個兩三年就可以成為士兵。而魔法師卻是一個需要時間沉澱的職業，而且人口相對也比較少……一旦地球上的法師和人類發生正面衝突，或許最開始的幾個月里，魔法師還能通過那些神奇的法術打別人個措手不及。再之後……不管戰線拉得有多長，肯定還是人類獲勝。

    實在贏不了，大不了就把所有的核彈發射出去嘛，反正世界是不會落到法師手上的。哪怕最後這些魔法師活下來了，也只能統治一個充斥著彈坑與輻射的殘骸而已，還只能吃上個世紀殘留下來的泥漿混泥土，（生態系統會被輻射的力量暫時性地破壞）由於核冬天，他們甚至連太陽都曬不到。最後的最後，苟延殘喘大概幾十年，在飢餓與悔恨中度過餘生。

    除了使用者人脈匱乏之外，魔法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它必須要通過等價交換才能實現，而不能無中生有。也就是說，你用了多大規模的魔法，就必須要付出多大規模的代價，一點也不能少。這個代價本身可以是多樣的，如果有魔力的就用魔力，沒有魔力的用點兒別的東西代替也行，比如說祭品、人血、黑山羊的角、或者自己的壽命……

    每個人體內的魔力指數都是因人而異的，如果滿分是一百的話，大部分凡人連五都到不了。這也正是魔法使用者匱乏的原因之一——必須是有天賦的人才能學，而放眼世上，有天賦的著實是不多見，麻瓜卻遍地都是，一抓一大把。一般的魔法師體內的法力值其實也就五十到六十左右，稍微好一點的七十多，像那些居住在安塔列斯里的獵魔人們差不多就是這個數值。

    哈爾岡達這種領袖級別的數值會格外高一些，但也僅限於八十幾，破不了凡人的壁壘。

    說來慚愧，尹族自稱是什麼「二流」，但法力值卻高的不像話，只是他平時很少用而已……

    每個魔法師都像是一個電容器，體內都存著那麼點兒電。但如果突然把他們連接到某個超大功率的電器上，其體內的電能就會瞬間被抽乾，入不敷出，從而出現「魔力自然」的現象，那這個法師就跟過載的電容器一樣廢掉了。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多數法師究其一生也只能放放「清潔術」、「鷹眼」這樣不痛不癢的小法術。因為……與其像那些個短路的電容器一樣在瞬間放出巨大的能量，以研究新的超大魔法而留名青史，還不如老老實實地做個尋常法師，就這麼混混日子也好，還不至於把命給丟了。

    大多數人都是這麼想的。

    ————

    半空之中，無數細小的法陣聚合在一道，形成了一幕前所未有的盛況。

    貘?並不是那種特別中二的熱血漫畫主角，他發招的時候基本上不說別的話，也不會把技能的名字喊出來。主要是發動超大魔法是很耗神的一件事，法陣千千萬萬個，一個都不能錯，各自的象徵順序也必須是正確的。這麼一一核實下來，估計他也沒有別的心思去當解說了，再說高空十千米的地方解說給誰聽啊……

    儘管魔法陣已經具備了相當的規模，但從太空的角度向下望，依舊只是大氣層中不起眼的一個小小亮點而已。月球已然傾軋而下，同它那驚人的體積相比，貘?炮製出來的魔法陣並沒有多麼起眼，反倒還有些螳臂當車、蜉蝣撼樹的意思。

    下一個瞬間，一道金光從高空中迸射出來。

    所有的魔法陣都在同一時刻忽然亮起，雲間更是被染的一片昏黃，被夾在天與地中間的人們似乎陷入了一個與往日相比截然不同的世界中。眼下，由科學構築起來的世界觀開始以一種令人心悸的速度被摧毀。已經有一大票倖存者原地跪了下來，對著天空雙手合十，瘋癲地祈禱著。但真正諷刺的是……平日裡不信神的他們，卻是連向誰祈禱都不知道，只是一個勁兒地胡言亂語。

    天空中，一道橫貫蒼穹的結晶體護盾開始生成，並逐漸蔓延開去，連成了一片洶湧的海洋。以巨大的魔法陣為圓心，浩浩蕩蕩的結晶潮正在向每一個方向增殖、擴散，這幅景象很容易使人聯想到那些失控的納米機器它們的增殖並非是自己的意志，而是在嚴格地遵守著失控之前的最後一個命令。這一層變幻曲折的結晶體和玻璃有點兒像，它們充分發揮了非牛頓流體的特性，粘合在一起，反而增進了彼此的厚度。

    這些結晶體以令人髮指的速度增殖著，不過短短的幾分鐘內，它們便已經將半個地球全權包裹進其中。但這還遠遠不夠……結晶體完成了覆蓋亞歐大陸的任務後並沒有罷休，而是繼續複製、增殖自己的同伴，以求打造出一面足以將下墜的月球攔下來的、堅不可摧的透明城牆。

    如城牆一般厚實的結晶體牆壁，高度下墜、摩擦生熱的月球，一片昏黃的天空……種種因素綜合在一起，有史以來第一次，太陽在碧空中折射的光芒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這個魔法，確確實實就是尹族曾經使用過的「美狄亞之盾」，只不過貘?將它的規模擴大了成千上萬倍而已。如果這個時候還有人有心情把衛星的視角圖調出來，他會驚訝地發現，亞洲大陸的正上空竟然多了一層由結晶體組成的神奇護盾。這層護盾的覆蓋面大到不可計量，內部梗死有著層層疊加起來的結晶碎片組成，無法估計厚度。不知為何，美狄亞之盾與天空一樣呈現出了碧藍色的色澤，隱隱地反射著地球本身的明亮光輝。

    不出意外，這將是人類的最後一道防線。

    尹族看到了碧藍色的天頂之上忽然多出一層防護罩，自然也明白它意味著什麼。但……出於某種奇特的心理，他卻沒有去攻擊脆弱的法陣本身，而是轉過身去，再度將右手平舉過頭，指向下落的月亮，狠狠用勁往下一拉！

    黑色的引力魔法陣亮起來，碩大的月面上忽然浮起一陣黑色的漣漪，從極點擴散開去，將整顆衛星的表面都給掃了一遍。緊接著，月球就像是被某隻粗暴的大手給攥住了一樣，忽然加快了下墜的速度，與大氣摩擦而產生的火花也更加顯眼了。就這幾秒鐘的功夫，月亮在人們眼中的體積頭一次超過了太陽，於昏黃的天際之中向著地平面緩緩沉沒，宛如神話中戰敗的巨人。

    只見天空中倒捲起一陣熾熱的火花，那一刻，雲朵被衝散，大地在顫抖，海水在暴動，地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瘋狂之中。

    三十秒之後，月球粗暴地撞在了貘?生成的魔法護盾上。

    「——————！！！」

    文字無法準確地形容出那種天搖地動的陣仗來，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摔進了一個榨汁機里，隨著按鈕被摁下，天空和大地開始劇烈地晃動著。一道碧藍色的漣漪在月球與美狄亞之盾的撞擊出成型，並以圓周運動的形式擴散開來，很快就傳遍了這片蜂蜜色的天空。碩大的月球帶著近乎無解的勢能向下墜落，撞在這層看不見的屏障之上並不能使其完全停止下來。只見二者相撞之處爆發出一陣驚人的強光——月球下落的慣性使其依舊一股勁地往前沖，很快就將護盾的表層摩擦出一道火紅色的亮光。

    再從地面往上看，但見月球的下半部分已經被那驚天動地的一擊撞成了或大或小的碎片，紛紛四散而飛，又再次撞在美狄亞之盾的其餘部分，只在空中明亮了一瞬間便化作飛灰。但同時……魔法護盾也不可能在這中級別的撞擊之下全身而退。一道觸目驚心的龜裂紋已經在二者接觸的地方赫然成型，並以此為圓心，朝著半圓形護盾的所有方向擴散開區，狀若蛛網。撞擊將原本的勢能轉化為了驚人的熱能，護盾的上半部分此刻更是發出了仿佛熔岩一般的亮光，短暫地超過了太陽的亮度，點亮了這片昏黃的天空。

    「咔擦——！」

    空中隱隱傳來一聲脆響，超大魔法的法陣之上，赫然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紋。

    「唔……」貘?不由地露出了無比痛苦的神色，身形一晃，雙臂之上盤著的六個小型魔法陣在同一時刻紛紛碎開，發出好像一層樓的玻璃接連被人砸碎的脆響聲。這些小型魔法陣相當於是法師的一個「緩衝帶」，避免他們被魔法效果受到的傷害給牽連到。眼下……這些小東西一裂開，超大魔法所受到的損傷自然是完全轉嫁到了貘?身上。

    相當於用肉體硬吃了一記月球的衝撞。

    鮮血從七竅之中湧出來，貘?的肉身在半空之中倒退了幾米，儼然是頂著無比巨大的壓力在繼續施法。可以看到，他原本還算能看的一張臉這會兒已經扭曲得不成人形，青筋暴出，鮮血從各個竅孔之中緩緩留出，宛若扭曲的蚯蚓。但它們並沒有以液態的形式存在太久——法陣轉嫁過來的傷害著實驚人，不出三秒鐘，巨大的熱能已經將它們轉化成了一縷鮮紅的血蒸汽，飄散而去，只留下幾道淡漠的血痕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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