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炎冥傷得很重,眼皮上有一道血痕,它費力地半睜著眼,看見蘇喬擔憂的面孔,扯開嘴角虛弱地笑了一下,「你……你剛剛……生我的氣了……」
蘇喬一怔。
炎冥像是在幻境裡一般,絮絮叨叨地念著,「我沒吃人……沒有……我乖乖等你,可主人你……好生氣……好生氣……別打我了……別打我……」
「主人,別趕我走……」
「……」
蘇喬看著它那副傻乎乎的樣子,心口疼得厲害。
她知道為什麼炎冥打不過沈檀栩……
沈檀栩把炎冥帶進了幻境,而炎冥的弱點,只有她這個主人!
他裝成前世的南喬……傻乎乎的炎冥又怎麼敢還手?
越心疼大黃,她就越恨不得殺了沈檀栩!
「乖,不會有人打你了。」蘇喬摸了摸它的腦袋,將它輕輕放在地上,用藥符包好,
蘇喬緩緩起身,她手心都是炎冥的血,冰冷地,融進她滿身凌厲的殺意里。
「至於欺負你的……」她抬起目光,死死盯著沈檀栩,一字一字,怒氣衝天,「……主人我,替你還、回、去!」
幾個魔煞從蘇喬背後衝上來想偷襲,然而還沒近身,先被她周遭洶湧肆虐的靈力震飛!
沈修瑾知道蘇喬有多強,他上前撿起地上被包成黃球的炎冥,一槍打爆了正前方唯一站著的魔煞,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夫妻倆,誰也沒有回頭。
他們全然信任對方。
蒼牙帶著手下正心急如焚地等在外面,都被這個情況弄懵了。
他們正研究著怎麼開門,眼前黑霧一樣卻堅不可摧的結界消失了,大門打開。
走出來的是沈修瑾。
「king……」
沈修瑾關上了身後的門。
「都出去。」
他口吻冷淡,拉了把椅子,獨自守在門前,等著他的小玫瑰。
蒼牙只能照辦,打發走了所有手下,他最後一個離開,不放心地回頭,卻被眼前的畫面震了一下。
沈修瑾背對著他,坐在椅子上。
黑色外套的下擺,有血,連成線滴在地板上……
蒼牙瞳孔狠狠收緊,想上前,硬生生克制住了。
king的命令,永遠不能違背……
這是業殺門唯一的信條。
沈修瑾微微仰起頭,臉色蒼白地靠在椅子上。
他能感覺到後背的鮮血向外滲透,那些碎玻璃砸下來的時候,有幾片砸在他背上,尖利地刺穿了布料。
這點痛感,其實不難忍耐。
只是那該死的反噬一併發作……
沈修瑾滿身冷汗,眉頭緊鎖,無法抑制的疼痛占據了他每處神經。
他眼睛仍然是清明地,盯著眼前緊閉的大門。
在等他的小玫瑰。
沈修瑾不無慶幸地想,還好,這疼痛是他來承擔……她要是疼,他恐怕只會比她疼百倍。
無名指上的婚戒,是他這一身唯一的亮色。
『阿瑾,你喜不喜歡大鑽石?』
『別人有的,你也要有!』
「……」
沈修瑾耳邊是蘇喬綿綿軟軟的話音,全是偏愛。
而他就靠著這份偏愛,硬生生熬了過去。
『……把我的神骨還給我!』
南喬的聲音猝不及防地在腦海中炸開,充滿厭惡和失望。
『你怎麼配我的神骨?小和尚阿瑾是能為一城人犧牲的佛,你呢?你憑什麼?』
下一刻,他生母那張艷俗又殘忍的臉猝然占據了他的腦海。
『那個小賤種,我當然不記得了……他活著,還是死了,又有什麼關係?』
還有形形色色的面孔……
年霜至:『你既然愛媽媽,就要聽媽媽的,當個乖孩子,乖乖去死,知道嗎?』
甚至他六歲那年,遇見的那個獵戶也出現了。
男人凶神惡煞地衝過來,手裡的棍子狠狠砸向他,嘴裡不停咒罵著。
反噬帶來幻境,還有剛才跟沈檀栩對視那幾眼。
被深埋的恐懼傾巢而出。
最後定格的畫面,也是他最恐懼的……
傾城的日光下,他的小玫瑰,在他眼前化成泡影……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沈修瑾脖子上青筋暴起,整個人在巨大的痛苦中止不住地戰慄……
『嘩——』
眼前的大門終於打開。
所有的喧囂都被切斷,沈修瑾猛地睜開眼睛,瞬間回到現實。
而眼前是他的沈太太。
蘇喬拿著承影劍一步步走出來,她膚色白,又穿著白衣,襯得臉上身上的血跡就更醒目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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