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的馬場緊鄰弓道場,叫做神谷的中年人正帶著尤一跟千葉兩人在馬廄前挑選馬匹。
神谷的講解讓尤一第一次知道馬原來還有熱血馬、溫血馬跟冷血馬之分。
神谷在前邊輕車熟路地帶著路,一邊講解,一邊目標明確地為兩人選著合適的馬匹。
最後在關著一匹白色的阿拉伯馬的馬廄與關著一隻棕色木曾馬的馬廄中間停了下來。
「這匹阿拉伯馬是從北海道那邊兒的馬場拉過來的,經過訓練後十分溫順親人,女生想要嘗試的話我推薦這個。
另外這一匹是木曾馬,是霓虹本土馬種中最優良的品種,也是戰國時代武田家騎兵的主要戰馬,想嘗試騎射的話,我更推薦這個。」
就住隔壁的兩匹馬低著頭安安靜靜地吃著草料,到來的三人並沒有驚動其分毫。
甚至,那匹體看上去更大一些的白色阿拉伯馬還抬起馬頭衝著幾人友好的哼唧了兩聲。
似乎是擔心千葉害怕,神谷伸手撫摸起白馬的頭,繼續說道:「它就是看著更高大些而已,其實比旁邊那匹木曾馬還要溫順。」
「好漂亮...」千葉呢喃著,在神谷的眼神跟言語鼓勵下,試探性地朝著白馬緩緩伸出了手。
馬兒十分配合地將臉頰貼在了千葉的手上,感覺到千葉的緊張後,還主動閉上眼睛輕輕地磨砂起來,喉嚨里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看吧,很溫順吧?」神谷笑說,然後看向站在另一邊的尤一,為其推薦起看上去體型小一些但是下身肌肉更為發達的木曾馬。
在神谷的示範下,尤一也伸出手感受著面前棕馬的溫順,並不由地幻想起騎著馬兒在馬場飛奔著的場景,心情也愈加激動。
試問,哪個熱血男人能經受得住馳騁草原,騎馬射箭場景的考驗?
「那我就選這...」還沒說完,尤一忽然被一旁的一聲馬嘶聲打斷,轉頭看去才發現,是對面的馬廄中的一匹紅棕色的馬。
看著有些瘦,但卻十分高大。
全身的毛都緊密地貼合著身體,折射著冬日午後的陽光,就像是海面上的磷光一樣。
闔著雙眼,高高地仰著頭,驕傲神氣。
「別看那匹,我們這兒最好的馴馬師都搞不定它,這兩天正準備送走呢。」
「哦。」尤一點了點頭,剛想偏轉視線忽然又聽到那匹馬自喉嚨發出的輕哼。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尤一的錯覺,總覺得其中充滿著嘲諷的意味。
就像在說:廢物的人選擇廢物的馬,絕配。
事實上,尤一的感覺並沒有錯,就連那匹木曾馬也感覺到了,不爽地抬起頭,衝著對面那匹嚶國純血馬發出不滿的嘶叫聲。
然而,沒得到任何理會,那匹純血馬依舊高高地仰著頭,一副在場各位都是垃圾的神情。
尤一被逗樂了,轉過身三兩步走向前。
「它就這脾性,自覺金貴不說脾氣還賊大,別說人,這裡的所有馬它也看不起。」
「這麼個性?」
尤一感到驚奇,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摸上一把,卻被這匹純血馬靈活躲開,還附帶得到了一記嫌棄而又鄙夷的白眼。
頓時尤一就有些繃不住,堂堂七尺男兒自己竟然被一匹馬給鄙視了!
這時,神谷再次開口:「別介意,它就這樣,別理就好。還是看後邊兒的那匹吧。」
一匹馬而已,自己跟它置什麼氣?用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的尤一收回了手。
然而剛剛轉身,又聽到身後咴的一聲。
短短的咴的一聲,似乎包含了無盡的嘲諷跟鄙夷,尤一那剛剛壓下的火氣瞬間又冒了出來。
沉默了好一會兒尤一再次轉過身,仰著頭,摩拳擦掌,青筋直跳地看著那匹純血馬。
「神谷先生,我就要試這匹!」
「哈?」神谷愣了一下,剛想開勸卻發現少年跟馬在眼神跟氣勢的領域已經徹底槓上了。
「這匹馬真不行,我們這兒最好的馴馬師都被它摔過不止一次!沒有三個馴馬師在場根本就不敢放它出去的!」
「摔了不用你賠!來吧!」
……
下午三點,山腳下的馬場,經過一個小時的訓練,已經無需馴馬師牽引陪伴的千葉,騎在白馬身上,沿著光禿禿的馬場邊緣悠閒地轉著。
當然,為了防止意外發生,還是有一位馴馬師緊緊地跟在一旁。
同身下的白馬一樣,千葉時不時地抬頭看向遠處正在四位馴馬師的幫助下努力馴服著純血馬的尤一。
短短的一個小時,少年從馬背上摔下了不知道多少次,全身沾滿灰土,鼻青臉腫,甚至還被馬踢了已不止一腳。
旁邊的馴馬師也看向了尤一的方向,淺生輕嘆微微搖頭,感慨著無知者無畏。
時間來到了五點鐘,就連足足四位馴馬師也已經被搞得心神疲憊想要放棄。
然而少年卻依舊不肯放棄,再一次地從地上爬起後,直勾勾地盯著面前一臉不忿的烈馬。
此時的尤一滿腦子就只剩下降服兩字。
「再來!」
「你剛剛摔下來那一下可是差點兒被它踩在腳下啊!」神谷提醒道。
「沒事!」尤一抓緊韁繩踩住腳蹬奮力一躍,「我有種我要是放棄了就輸了的感覺。」
「咴——!」
嘶吼響起的瞬間,已經找到了點竅門的尤一低下身子,雙腿用力,緊緊地夾著馬腹。
純血馬的前身高高躍起,在原地肆意地跳動嘶吼,尤一咬緊牙關默默忍受。
然而,意外卻於此時忽然發生。
被綁在木樁子上的繩子因為烈馬的劇烈跳動,很突然地鬆開了……
尤一隻感覺到一陣劇烈的拉扯,再接著視野中的景物便開始極速後撤,噠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快,耳邊只剩下呼呼的風聲。
害怕恐懼之類的感覺只出現了一瞬,緊接著整顆心都被激動跟新奇填充。
當然,身體也沒有鬆懈,上身依舊伏在馬背上,雙手緊緊地拉著韁繩,雙腿自始至終都沒有放鬆卸力,任憑身下的烈馬肆意奔騰也巋然不動。
「麻醉槍,麻醉槍!快點兒!」神谷慌了,這樣下去,今天的人身事故怕是難以避免!
「等下,有點兒不對勁。」旁邊一名馴馬師眉間微微皺起。
那匹馬並沒有隨意亂沖亂撞,就只是沿著偌大的馬場邊緣在肆意奔跑,而且越跑越快。
忽然,這名馴馬師想到了什麼:「我知道了!它在對那個少年進行最後的測試!真是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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