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光怪陸離的夢境。
在這場漫長的夢裡,程紅軍哭過,笑過,激動過,恐懼過,經歷了幾個輪迴的人生。
夢境紛亂複雜,沒有主角,總是在意想不到的時候變幻著場景。時而有一對雙生嬰兒呱呱墜地,這對嬰兒剛剛剪斷了臍帶,兩把精緻的、張小泉親手特製的銀制剪刀便被消滅了形質。
這兩把可憐的剪刀,鋒利的刃口剛剛劃斷脆弱的臍帶,其中一把便被一層極寒的冰霜包裹,瞬間崩碎成一堆銀粉,令一把則被恐怖的高溫完全融化成液體,流淌在地面上的磚縫間,融入了大地。
……
還是一對雙生的嬰兒,兩個小傢伙一出生便擁有黑色的皮膚和柔軟蜷曲的頭髮,在他們出生的下一秒,叛軍便已經攻進了簡易的醫院,一個厚嘴唇的護士將他們抱起,順手扔進了身邊的垃圾箱,倉促間只來得及覆蓋上一張髒兮兮的白色床單。
兩名嬰兒似乎知道自己命在旦夕,出奇地沒有發出響亮的哭聲,只是安靜地躺在沾滿血液的棉球堆上,閉著眼睛睡著了。幾經輾轉,這對嬰兒被逃難中的一名亞洲面孔的醫護人員抱在懷裡,匆忙登上了一艘即將離崗的輪船,經歷了無數風浪,來到了中國。
年輕的醫護人員抱著嬰兒回到家鄉,卻被周圍的鄰居指指點點,羞辱她出國援助回來後未婚先孕,女護士的眼裡充盈著淚水,將一對嬰兒拋在一片溫暖濕潤的蔬菜大棚里,然後轉身逃掉。
……
年輕的中學生總是充滿了活力,兩個剛剛冒出胡茬的男孩子,整日泡在一起。逃課,打架,扒竊,無所不至。兩個壞小子最終被學校雙雙開除,其中一個,去到修車鋪子做小工,整天弄得一身油污,幾乎被苦難的生活摧毀掉意志,最終卻經歷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從新尋找到活著的意義。
另一個壞傢伙則踏上了南下的列車,扮演了羅賓漢式的俠盜角色。<>壞小子出入於各個高檔社區,盜竊來無數昂貴的車輛,低價出手後,留夠自己的衣食,其餘的全部塞進福利院的門縫中。
……
忽而有一個意氣飛揚的年輕人,整日跟身邊的富二代朋友混在一起,開著頂級的豪車,喝醉最昂貴的香檳,身邊走馬燈般換著女友,裹著花天酒地的奢靡生活。
只是年輕人一直不快樂,一直不知道自己內心要追尋的東西為何,無法找到自己生命的意義。於是他毅然告別了父母,踏上了國外遊學的征程。通過不懈的努力,年輕人依靠自己的能力,考上某所國際知名的金融學院,埋頭苦讀,回國後一腳踏入江湖,走上了一條充滿艱險的路途,卻意外收穫到了可以終身相伴的女人。
……
追殺,喪家之犬般逃命。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中年男人帶來的所有兄弟都已經喪命,只剩下他一人苟延殘喘,在江邊的草叢裡隱藏著身體,亡命奔逃。
因為體力透支,中年男人最終還是被仇家抓獲。為首的一名男子穿著筆直的西裝,嘴角叼著一隻香氣四溢的古巴雪茄,眼神凌厲而陰狠,輕輕地點了點頭。
見到男子點頭,早已將中年男人牢牢按住的打手裡面,有一人從懷裡摸出一把利刃,毫不猶豫地刺穿了俘虜的四肢,在一片慘嚎聲中,中年男人被拋進了浪濤滾滾的江流,浮沉著隨波而去。
……
在一間古色古香的客廳里,到處充斥著明清時代的古董,黃梨木的太師椅,頂尖的黃山雲霧茶,牆上掛著鄭板橋的真跡,琉璃屏風的下擺,懸掛著金縷絲線結成的奢豪流蘇。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滿臉威儀,坐在太師椅上訓斥著跪在面前的明艷女孩子:「你懂得什麼?你知道我們曾經做出過多大的犧牲,才成就了今天的局面嗎?為了家族的利益,這次你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你要是敢出了這個門,以後就不是我們秦家的人!」
女孩咬住嘴唇良久,內心裡顯然正在做巨大的掙扎,突然間眼神明亮,霍然起身,一言不發地走出門去,留下一個瀟灑卻淒涼的背影。<>
……
戰火紛飛,硝煙瀰漫。
紅色戰場的另一端,卻悄然進行著另一場看不見煙火的戰爭,只是這個戰場,相比起真刀真槍的實戰,還要兇險萬分。
一個由六人組成的特種小隊活躍在這個戰場上,每個人胸前的勳章上,都刻畫著一支振翅欲飛的步槍,散發出奇異的魅力。六人不斷接到上級的命令,查探、刺殺、營救、先遣,無所不至。在一次次血於火的洗禮中,六條性命最終交織在一起,榮辱與共,血肉交凝,再也難分彼此。
……
一場可怕的海難,傾覆了一隻毫不起眼的鐵皮機動船。
一個年輕的女孩抱著船桅的碎片,在蒼茫的大海中沉浮不定,最終流落到一個無名荒島。
在這座島嶼的一個陰暗潮濕的岩洞中,女孩掙扎著起身,頭部卻重重磕碰在腳下堅硬的岩石上。女孩剛剛昏迷的剎那,一團白光從心口處浮出,蔓延包裹住女孩整個身軀。柔和的白光散發出柔和而溫暖的力量,將女孩同歲月隔開,仿佛可以持續千年、萬年。
不知過了多久,只是天上的北斗已經更迭了幾十個方位,一位年邁的西方紳士登上了島嶼。仿佛受到了冥冥中的召喚,紳士踏入了岩洞中,女孩身上的白光才疲憊地化為虛無,消滅了存在過的痕跡。
……
莫名其妙地,程紅軍又來到了某個烈日炎炎的下午,看見一個年輕的殺馬特懷揣著厚厚一疊盜版光盤,在人流如織的街道上高聲叫賣,卻遭到了路人的一致鄙視,得到無數白眼。<>殺馬特的臉上突然硬裝出恐懼的神色,剛剛張開嘴,朝著一個光頭大漢想要說點什麼,程紅軍的頭部卻突然劇痛起來,一陣眩暈襲來,程紅軍發出一聲驚呼,從噩夢中突然驚醒。
程紅軍坐起上身,胳膊無力地拄在冰涼的水泥地上,驚奇地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地下基地的訓練廳里,廳內的戰友們也剛剛甦醒,正彼此交換著複雜難耐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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