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另兩個少年一個名叫李玉,一個名為李山,二人只有十一、二歲,能去當學徒自然是家中比李言家要寬裕些。
他們村里就十二、三戶人家,三個少年彼此之間自是相當熟悉,隨著路邊風景的不斷變化,少年的心性便顯現出來。
慢慢低落的心情便被路邊閃過不同景色帶來的新鮮感所替代,李玉和李山二人開始交談起來。
隨著路邊不斷變幻的景象,他們二人變得逐漸興奮起來,心情就如同天空中越來越暖的陽光一樣慢慢火熱起來,開始不斷憧憬著未來,開始大聲說著話。
而李言基本保持著沉默不語,只是偶爾地應答或附和他倆的一些話題。
他心中紛亂如麻,各種念頭齊上心頭,一會考慮到以後,一會考慮到家裡親人,最後暗自下定決心。
「這次過去後定得好好做事,多賺些銀兩,日後回村後建兩座大院子,一處給三哥,讓三哥娶個媳婦;
另一處自己和爹娘住,讓二老過上好日子;
過年過節期間也把三個姐姐接回來,一家團團圓圓,再也不得分離才好。」
這下卻是少年心性的表現了,他只考慮三哥娶媳婦,自己卻陪二老單獨過了,沒考慮到若是那樣自己也須獨立成家的。
他這邊一時間,各種思緒亂紛湧上心頭。
途中,李國新覓個時機低聲向李言交待起來,告訴他入伍後要好好表現,爭取獲得行伍中頭目的青睞,這樣可能會分配到較好的所屬兵營。
而且近衛軍也有可能要參與守城任務的,所以不可掉以輕心。
當然他只是說有可能有,又言道基本上不會有,這是在考慮提醒的同時,怕說重了嚇壞了李言。
李言被李國新這一打岔,也從渾渾沌沌中清醒了許多,低聲點頭稱是,這讓李國新心裡稍微安定了些。
交代完李言這些注意事項後,李國新聲音就大了些,繼續道。
「李言,若你是入了近衛軍,前些年許應該不會有探家機會的,除非是立了戰功。
可剛入伍立功估計是很小機會的,到時若是有事物或書信需要捎回去家中,你可把這些物件放到李玉或李山二人所在處。
村里經常有人過來的,每次讓他們來時都去走上一趟,有書信什麼的讓村民取上帶回交給你爹娘就是了。
另外,雖然村里也是有其他人在城裡做工或做學徒,但是今日過去應該沒時間帶你去認路了,但李玉、李山所去地方你卻是可以先過去一同看看的。
他二人的事情到地方交付費用給主家、簽訂契約後就成了,很快的,你的應該要時間長些才能定下的。」
李言聞言說道。
「國新叔,村里來人,讓他們也從我那走下不就成了,兵營應該也是好找的。」
「你這孩子,想得怎得如此簡單!不過這也怪不得你,畢竟見識少了些。
那些駐防兵營豈是平常人等能去得的地方,愣愣過去被盤問一番是輕的,若是被當作敵國細作抓進大牢那也是難說的。」
「哦,這我倒是真不知曉了。」
李言聞言後反撓撓頭不好意思說道。
「不過,等你入伍時間有幾年了,或當了大官後,我們就可去大明大亮地找你去了,只是那時,你可得認識你國新叔啊!」
李國新打趣著說。
不待李言回答,李玉搶著說。
「國新叔,等我學好廚藝了,到時你每次來,我都免費給你做最好吃的,那是肯定最香最解饞的。」
李山也搶著說。
「國新叔,到時我給你家嗯,還有全村每家,都打最好的鐮刀、鋤頭,還有刀、槍用來打獵。」
「哈哈,好,好!以後我們李家村就靠你們這一輩人了,有了你們,我們老了每天就可以燙壺小酒,吃著野味,看著大青山日出日落,逍遙快活了。」
李國新大聲地笑道。
話題開啟後,馬車上頓時熱鬧起來了,李言也不時說上幾句,憧憬地參與其中。
縣城在李家村的南邊,從大青山腳下拐出,馬車一路向南而行。
李家村位於大青山一座主峰附近,而其子山脈卻連綿向南和向北綿延開來,不知盡頭。
到了午時,找了路邊一處陰涼處,停下馬車,李國新拿出食物,招呼他們幾個休息吃些食物。
李言他們也紛紛從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乾糧等,鋪在地上一起吃了起來,雖是家裡帶出的粗糧鹹菜和少許醃製的野獸肉,幾人邊吃邊聊,卻也開心。
終於在下午申時左右,他們來到了縣城之外,遠遠望去,一大片開闊地中,一座城鎮坐落其中,城牆東西兩邊卻是依山而建。
馬車越走越近,近了看,那城門與城牆足有三十多丈高,向城牆上望去,有影影綽綽的黑影在上面走動,想來是巡城軍卒了。
一桿金黃大旗書高高豎在城頭,上書一個「皇」字,迎風捲動,城門上三個大字「青山隘」甚是醒目。
車上李言三人此時也停止了說話,張大嘴巴,呆呆的看著那高聳的城門,他們可沒有像村裡的大人那樣來過這裡。
自小在村里長大,最遠的地方也就是村周邊轉轉而已,何曾見過這般雄偉壯闊的城牆,第一次看見這樣景象,心中自是驚嘆不止。
此時城門口出入的人倒是不多,可能是已時至下午之故。
李國新輕勒馬韁繩,將馬車放慢速度,回頭對李言他們三個叮囑。
「此城東西皆連接山脈而建,只有南北兩個城門,這北城門檢查倒是寬鬆許多,但是南門外接孟國,檢查則嚴苛無比。
並且南門白天一般只開三個時辰左右,雖然出了南門並非就是敵國,還需再往南行約有數十里的緩衝地帶才到孟國邊境,但是這些對於騎兵來說,幾乎是片刻即至的事情。
好在這青山隘東、西兩側連接高山,使得敵方進攻方向只有南邊一條路可行,這就使得縣城更加易守難攻了。
城東西兩側山體陡峭,山脊狹窄,容不得幾人幾馬同時上去。
即使有人上得去,但從山上往下進攻都是個問題,估計不待下來,就已被發現,早被守城弩射殺了。」
李言他們依言向高聳的城牆望去。
只是城牆太高,而他們又是在城北牆下,從這個角度看去只能依稀看見向東西兩側有一排黑黑之物仰首向天,分別指向兩側山峰處,似張開獠牙的凶獸。
李言暗自忖心道。
「國新叔所言這北城門檢查寬鬆,應該是這邊過來之人基本都是本國之人的緣故吧。
那城牆之上一排排黑黑之物應該便是弩箭了,看這山脊這般豎立、陡峭,真是容不得幾人同時在行走其上了。
這種山脊我卻是無法上去的,估計村里也就像國新叔他們有兩、三人可以上得去,想來也是艱難得很。
在那山上行走也是極難,若是一腳踏空,估計便只有滾落下來成了肉泥的份了。
即使有人上得此山,若自山頂而下攻向兩邊城牆之上,只要稍有大動作,想必腳踩碎石之滑落聲,下面護城牆上的兵卒那是必當提前知曉了。
到時只須一排弩箭射上,上面之人便射成了刺蝟,真是天險之地。」
李玉、李山此時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聽得李國新這些話語,李玉問道。
「國新叔,城牆如此牢靠,又有兵卒把守,想那孟國之人定也是無法攻入的吧?」
李國新神色一凝卻道。
「這個卻是難說,聽說這幾年孟國之賊兵有幾次來犯,其中有一次,敵兵都已攻上城南城牆。
好在有洪大帥親自上城帶兵血戰,方殺退敵兵,後來聽城裡人說那血順著城牆流向城內,流了個遍地都是。
而且街道之上都是血水肉漿,城牆之上和南城外更是屍首堆積如山,雖說大部分是敵軍攻城之人的,卻也有一小半我們皇朝之人。」
李玉、李山聽到此處,不由嚇得面色蒼白,心道那以後在此當學徒,不是要提心弔膽了,更是擔心的望向李言。
心中想著言哥不是也要上去打仗了嗎,那豈不是更加危險。
李國新說到此處,也覺得不對了,頓時打住了話題,打個哈哈道。
「這些也只是聽來得一些流言,應該是作不得真,不然現在這縣城裡也不會如此繁榮了。」
其實他做為村長最是心知肚明,由於各邊境之地戰事多起,皇朝早就頒布了法令,各邊境之地,不允許當地民眾輕易遷徙。
以顯民眾之愛國之心,寸土為家,外界再有強敵,也能安居樂業。
其他邊境之地李國新不知道情況,他可是接到過官府諜文,要求不得有村民遷徙,否則定當治以重罪。
好在青山隘這裡還真是擋住了不少次敵兵入侵,保得青山隘後面他們這些村鎮目前的太平,才顯得民安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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