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任命康福為朔方節度使一事,可以很輕易地感受到安重誨的強大。
其實很多皇帝的命令都不是皇帝的本意,而是安重誨代勞,安重誨協助處理朝政,可以以皇帝的名義發號施令。
李嗣源所接收的外部信息,要經過安重誨的過濾。安重誨已經要把李嗣源架空。這也是李嗣源需要有康福式的人物留在身邊的原因,就是要多渠道獲取外界信息,避免被安重誨完全架空。
李嗣源也許事先並不知道西北的兇險,而是在康福向其哭訴之後才得知。而為了補救,李嗣源勒緊褲腰帶,從牙縫裡擠出一萬精銳部隊。那時候,李嗣源剛剛在荊南打了敗仗,前文已經詳細分析過李嗣源的弱勢窘境,他能在這時為康福擠出一萬精銳,可見他是真的不想讓康福送死。
安重誨的跋扈也為他的覆滅埋下了伏筆,當他的能量膨脹到足以左右皇帝時,皇帝就要考慮將其拿掉了。後文將會詳述安重誨的下場。
康福硬著頭皮,邁著的無比沉重的步伐,向著帝國的大西北走去。前方的路充滿艱辛與考驗,不亞於西天取經之路。
當康福行至方渠(今甘肅省環縣),遭遇了羌族軍隊的襲擊,好在只是一次小規模襲擾,康福輕鬆應對,將其趕走。
康福繼續向西北蜿蜒挺進,來到了青崗峽(環縣北)。天降大雪,康福派人登高眺望,為大軍指示方向。
偵察兵爬到高崗之上,嚇了一跳,隨後匯報了緊急軍情,說發現山後有炊煙,目測是吐蕃的數千軍帳!
將士們心驚膽寒,不知如何是好。
康福沉著冷靜,下令主動進攻。一萬人兵分三路,對吐蕃軍隊發動突然襲擊。
這支吐蕃軍隊的戰略意圖無從知曉,他們也根本沒有發現中原軍隊。面對突然殺出的中原軍隊,他們驚慌失措,來不及抵抗,四散驚逃,被康福幾乎團滅。
此一戰,康福稀里糊塗地將這支吐蕃軍隊全殲,繳獲了大量的金銀財寶和寶貴的戰馬。
這裡是中國,這是中國的領土,吐蕃軍隊擅自闖入,殺他個片甲不留也是正當防衛,一切後果由闖入者自負。
我們可以合理猜測,這支吐蕃軍隊要麼是來趁火打劫的,要麼就是被西北的某部落請來的外援。
康福神兵天降,威震西北,叛軍首領李匡賓還想負隅頑抗。康福乘勝利之餘威,一舉將其擊潰,李匡賓被斬首。
憑藉強大的武力和維護祖國統一的堅定信念,康福強勢入駐靈州,控制住了朔方軍,隨後向朝廷報捷。直至這時,朔方軍才又真正意義上回歸了祖國的懷抱,而在之前,已經被韓氏父子割據了24年之久。
到任一年多的時間,在一萬軍隊的強力支撐下,康福同志以理服人,秉承了中原王朝懷柔羈縻的民族政策,恩威並施,不僅彈壓了地面,還使周邊外族紛紛歸附於中原王朝。
「到鎮歲余,西戎皆款附。」——《舊五代史》
這是在有些諷刺,安重誨原本是要借刀殺人,卻不料把康福塑造成了民族英雄,原來的那個他口中「無尺寸之功」的康福,現在已經打通了「一帶一路」,並為之保駕護航,從此之後,西北各少數民族部落開始經由靈州入貢後唐,靈州朔方軍重新成為中原王朝控制西戎的橋頭堡、觀察台、宣傳站。
康福同志也因此得以不斷地加官進爵,並獲贈「耀忠匡定保節功臣」榮譽稱號。
康福鎮守朔方前後共計三年,每年都是風調雨順,年年大豐收,府庫充盈,牛羊成群,戰馬更是數不勝數,可謂政績卓然。雄厚的經濟基礎也是其強大的軍事力量的基礎,而強大的軍事力量則是政治的後盾。
同樣都是九年義務教育,為何你這麼優秀?
據說安重誨不死心,繼續在李嗣源面前打小報告,說據可靠消息,康福有割據稱雄之心!身居邊關重鎮,手握重兵,又積極發展自身實力,說他不反,您信嗎?
李嗣源半信半疑,於是秘密寫信給康福,說我待你不薄,愛卿何故謀反?
康福趕緊回信,說我蒙受皇帝厚恩,即便是死也無法報答,豈會心懷二心?這肯定是有小人進讒言陷害!這樣吧,請准許我隻身一人去洛陽覲見,當面訴冤。
李嗣源又找不允,「好啦,鬧著玩兒的,我相信你。」
康福再上一道奏章,繼續請求入朝覲見。
李嗣源沒辦法,值得答應他入朝,等他來了之後,君臣二人互訴衷腸,然後將康福移鎮邠州。
上述這段記載開頭即「據說」,康福入朝不假,移鎮不假,有奸人進讒言也不假,但這「奸人」應該不是安重誨,因為那個時候安重誨已經死了,墳頭草都老高了。時間上不匹配。
康福之所以迫切地要進京覲見,除了急於證明自己的清白之外,也是入覲之際請朝廷移鎮,把自己調離貧瘠荒蕪而又危機四伏的西北邊陲。
康福是個十足的民族主義分子,具有很強的民族優越感,以沙陀血統為尊貴,身為沙陀人而無比驕傲。同時十分鄙夷其他的「蠻夷」,比如奚、室韋、党項等。
某次,康福患病,手下幕僚們前來問安,康福披著錦裘,坐在床上接見眾人。也許這件錦裘使用的年數久了,上邊有個小破損,其中一個幕僚退出後,小聲對另一個人嗤笑道:「錦裘爛兮。」
不巧這話被康福聽到。康福是個行伍出身的武夫,沒知識沒文化,不懂文言,聽聞此語,勃然大怒,立刻命侍從把那人追回來,怒斥道:「我是沙陀人,不是奚人!奚就奚吧,還爛奚?你再罵我一句試試!」
那人趕緊解釋,「兮」是語氣助詞,那句話的意思是
康福沒耐心聽他解釋,把他臭罵一頓。從此之後,他的幕僚們說話之前都要三思,能不拽文就不拽文。
在其帳下,有一位官職很低(評事官)的小透明,姓駱,沒什麼才華,但他是沙陀人,而且是與朱邪執宜(李克用祖父)一同入關歸化的,康福就想破例提拔他,在一次酒宴上,康福對左右人說道:「小駱雖然官職很低,但他門第很高啊,他是純沙陀人!」
大家全都偷偷笑康福(聞者竊笑焉)。純種的沙陀人沙陀人哪兒來的什麼門第?越是血統純正的沙陀人,越是蠻夷、胡虜、雜胡。
當然,民族主義優越感無可厚非,畢竟康福沒有做出實質性歧視、排斥外民族的舉動,相反,他還促進了西域各國對中原王朝的認可與歸附,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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