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光總結了「三失之訓」,得出了以漢制漢的十二字箴言,可謂一針見血,幾乎是和平演變的套路,只可惜他永遠無法將之實現。
實際上,正是由於耶律德光入主汴州後所表現出來的兇殘,使得中原人對契丹人再也不抱幻想,從此之後,中原漢人同仇敵愾,把仇恨深深烙印在骨髓中,一直延續了二百多年,直到遼國滅亡。
所以從這個角度出發,我們可以說,耶律德光為了他的一己私利,透支了契丹的長期利益,勉強也夠了「賣國賊」、「遼奸」的標準。
總之,個人認為,毀譽參半,不平庸,卻也沒有那麼偉大;不可恨,卻也不值得讚美。
聽到耶律德光駕崩的消息,趙延壽立即有所行動,他對身邊人說道:「我再也不回草原了!」於是率軍進駐鎮州,打算割據鎮州。
趙延壽突然調動大軍,令群龍無首的契丹大軍人心惶惶,大有自行崩潰的風險。
緊急時刻,耶律阮和幾位高級將領迅速反應,也率領大軍緊隨其後,進駐鎮州。
趙延壽只想趁亂割據鎮州,沒有蠢到公開決裂的地步,沒有正當理由拒絕他們入城,於是便裝出很高興的樣子,歡迎友軍入城協防。
表示自己搶先一步進鎮州,是為了防備劉知遠的偷襲,為大遼軍隊掃清路障而已。
大家心照不宣。
趙延壽對外宣稱自己奉耶律德光的遺詔,讓自己主持中原事務,因為他老人家早就答應過我,說要立我當中原之主嘛。
鎮州所有城門和倉庫的鑰匙都在耶律阮處保管,趙延壽派人索取,耶律阮拒絕交出。
趙延壽的親信向他匯報,說近日來,契丹各部落酋長、重要頭目們經常私下密會,聚眾商議,可能要有大事發生,而且這些秘密會議全都沒通知您參加,估計是對您不利……如今,城中的漢人官兵不下一萬人,咱們最好先發制人!趙延壽猶豫不決,即便把這些契丹人搞掉,北方還有述律太后坐鎮的契丹大本營,南面還有河東劉知遠,自己就靠著小小的鎮州,外加一萬多與自己離心離德的部隊,能搞出什麼名堂?4月27日,趙延壽下發通知,自己將於5月1日正式履行先帝的遺詔,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賀,主持中原事務。
還制定了詳細的「登基儀式」的標準:宰相、樞密使在台階上三跪九叩,節度使以下在台階下面三跪九叩。
宰相李崧老謀深算,認為契丹國內必定另有安排,勸他如果非要主持工作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但千萬別舉行什麼「登基大典」。
趙延壽原本就是「矯詔登基」,心虛無比,於是接受了李崧的建議,取消了登基大典。
5月1日這天,耶律阮擺下鴻門宴,邀請趙延壽、張礪、和凝、李崧、馮道等高級官員來家中赴宴。
大家歡聚一堂,有說有笑,極為輕鬆活躍。
耶律阮的妻子甄氏,原本是後唐的宮女,身為漢人的甄氏與趙延壽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在遙遠的異國他鄉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契丹人為了籠絡趙延壽,就讓甄氏認趙延壽當哥哥,平時二人就以兄妹相稱。
酒酣時,耶律阮對趙延壽說:「我那口子,您的親妹妹,剛從草原上來到此處,你們兄妹要不要見上一面啊?」說著,就把趙延壽往內室里相讓。
趙延壽毫無戒備,趕忙起身,「是要見的。
」便與耶律阮一同進入內室。
張礪、李崧等人繼續在外屋飲酒說笑。
不一會兒,耶律阮獨自一人回到酒桌上,平靜地宣布:「趙延壽陰謀叛變,如今已經被逮捕。
」眾人驚愕,現場鴉雀無聲。
耶律阮繼續解釋道:「先帝在汴州時,曾秘密交給我一個木籤,允許我在必要的時刻主持南朝事務。
而他駕崩之時,再無遺詔。
趙延壽卻自稱有什麼遺詔,真實膽大妄為!」隨後下令,趙延壽的黨羽一律赦免,不追究任何人的責任。
次日,耶律阮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賀。
耶律阮忽然指著自己座椅,笑著對張礪、李崧等人說道:「如果昨天趙延壽真的坐在這裡,那麼我的鐵甲騎兵就會把這裡包圍,到時候,恐怕你們幾個也難逃一死了。
」幾人嚇得面如土灰,大汗涔涔,暗自慶幸提前勸趙延壽取消了登基大典。
耶律德光的突然病逝,給契丹內部帶來了一次嚴重的危機,使得契丹險些爆發內戰,也給了劉知遠收拾中原殘局的喘息之機。
可以說,如果耶律德光不死,那麼劉知遠未必能夠建立後漢。
契丹本土上,有位強勢的述律太后,然而契丹的全部兵力幾乎都在中原且群龍無首,契丹最高權力的交接考驗著全體契丹人。
在這個棘手的難題面前,耶律阮同志應運而生。
耶律阮,是耶律倍的長子,耶律阿保機的長孫。
當初耶律倍棄遼投唐的時候,只帶了一個漢族王妃,而把原配夫人蕭氏和長子耶律阮留在了東丹國。
耶律德光在內心深處是對自己的哥哥耶律倍懷有愧疚的,母親偏心,廢長立***得哥哥棄國遠走,流浪他鄉。
於是,耶律德光就把侄子耶律阮帶在身邊,視如己出,不僅在生活上給予無微不至的關懷,還帶他隨軍出征,讓他接受歷練,積攢軍功、資歷。
後來,李從珂自焚前,派人將耶律倍誅殺。
耶律德光更是悲從中來,不禁放聲痛哭,想不到上京一別,竟然是永別。
有一次,耶律德光來到一處寺廟祈福,看著壁畫,忽然睹物思人,說這是先帝與母后帶著我和哥哥來此布施的,如今再來此遊覽的,卻只有我一個人了。
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然後噙著眼淚,親自題詩一首,緬懷父兄,以及生死離別之苦。
左右近臣無不為之感動,痛哭流涕。
耶律倍慘遭橫死之後,耶律德光更加厚待亡兄之子,把對哥哥的虧欠全部用在了侄子耶律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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