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國往事 第809章 破防

    【破防】

    趙匡胤攻克滁州，深入南唐腹地，直接威脅到南唐首都昇州，也切斷了南唐向壽州輸血的主動脈。滁州的失守，極大震動了南唐朝野，李璟破防了。

    2月11日，李璟派泗州牙將王知朗將一封求和信送到滁州。

    柴榮展開信件一瞧，太沒誠意了！

    書信抬頭是「唐皇帝奉書於大周皇帝」，這就是給柴榮挖坑了。

    柴榮以恢復江山社稷為己任，志在併吞域內、書同文車同軌，本著這一原則，大周王朝就不可能承認淮、蜀、幽、晉等割據政權的合法性，這與今我們堅持的「一個中國」原則是一個道理。

    所以柴榮不可能對這封書信做出任何回復。事實也果然如此，「書奏不答」，沒有對此任何表態；李璟又讓弟弟李景遂以皇弟的名義給趙匡胤等後周前線將帥寫去書信，同樣是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任何答覆。

    開頭一句「唐皇帝奉書於大周皇帝」，柴榮就可以把這封信仍到一邊了。不過我們還是要把它撿起來，看一看裡面的內容，以便把握南唐君臣的心理動態：

    「願陳兄事，永奉鄰歡，設或俯鑒遠圖，下交國，悉班卒乘，俾乂蒼黔，慶雞犬之相聞，奉瓊瑤以為好，必當歲陳山澤之利，少助軍旅之須。虔俟報章，以答高命，道塗朝坦，禮幣夕校」

    大意就是李璟與柴榮約為兄弟之國，後周是大哥，南唐是弟，弟願意每年都給大哥交保護費。

    可在優秀的政治家、千古一帝柴榮看來，這句話的意思翻譯過來，就是：承認兩個中國，一汴一淮。

    看來全民公耽分裂主義分子、「淮獨」頭子李璟，並沒有放棄幻想，不見棺材不落淚。既然如此執迷不悟，那就只好武統了。

    柴榮下令加大攻勢，用戰場上的進展逼迫李璟在談判桌上做出讓步。

    首先是壽州戰場，侯章等人奉命進攻壽州水寨，侯章把壽州護城河的西北角決口，引入淝水，排乾護城河，城外只剩一條乾涸的壕溝，大大削弱了壽州的防禦力量；

    其次是滁州前線，柴榮命令韓令坤等人以滁州為跳板，南下突襲揚州，給南唐軍民帶去巨大的恐慌和威懾。臨行前，柴榮告誡韓令坤等人要嚴明軍紀，不得騷擾百姓，另外，揚州是原南吳政權的心臟，那裡有李璟先饒陵墓，要派專人與李氏守陵人一起守護，不得破壞。

    各部領命，於2月15日前後展開行動。

    對於南唐來，壽州已經變成一座孤城，危在旦夕，兩京門戶——滁州也被打開，而且後周已經閃擊了揚州，形勢陡然升級。

    李璟徹底破防了，再也不敢觀望了，急忙派翰林學士、戶部侍郎鍾謨和工部侍郎、文理院學士李德明，奉表到壽州，再次求和。

    跟上一次相比，這次可謂是誠意滿滿，我們先來看看李璟的誠意：

    金器一千兩，銀器五千兩，錦綺紋白一千錠，御衣、犀帶、茶藥等物，又奉牛五百頭、酒二千石以犒軍。

    你看，打一頓，態度好多了。前幾日還只是乾巴巴的一封書信，雖然嘴上要給保護費，但一沒明確金額，二沒約定期限，只「稍後給你送去」，你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這一次，隨書信而來的，就是大車車的金銀細軟、活牛美酒了。

    當然，我大周是興義師，以有道伐無道，是要維護祖國主權和領土完整，我們不是土匪強盜，不是來打砸搶燒的。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禮尚往來嘛。

    當，柴榮就賜給鍾謨、李德明等錦綺綾羅二百匹、銀器一百兩，襲衣、金帶、鞍馬等。

    李璟之所以派鍾謨、李德明前來，是因為二人皆以能言善辯而著稱。二人唇槍舌劍，名揚四海，柴榮亦有耳聞。柴榮聽是他們二人帶團，就知道他們必然要鼓動唇舌，服自己退兵。

    柴榮暗自冷笑，心蔣干到東吳的故事又要上演了。

    柴榮安排下盛大的儀仗隊，盡顯王師之威武。後周將士們隊列嚴整，盔明甲亮，士氣高昂，弓上弦、刀出鞘，一個個虎目圓睜，惡狠狠地瞪著鍾謨、李德明，似乎要當場把二人生吃了一樣，殺氣騰騰。

    鍾謨、李德明未曾見到柴榮，那份志在必得的自信心就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恐懼。

    在通事官、禮賓官的帶領下，二人顫巍巍一步三抖地挪到中軍大帳前，正式拜見柴榮。

    但見柴榮怒容滿面，見面之後毫無寒暄客套，劈頭蓋臉，先發雷霆之怒：

    「你們主子既然自稱唐室後裔，那就應該更懂禮、義。你們與朕只有一水之隔，卻從未使者走訪，反倒是不惜漂洋過海，勾結契丹，捨棄華夏而通蠻夷，禮何在？義何在？派你們兩個來，莫非是想游我罷兵？朕非六國愚主，爾等亦非蘇秦張儀，回去告訴你家主子，讓他趕緊滾過來給我跪下磕頭唱征服，這樣就沒事了，否則的話，我就親自到昇州轉一圈，用昇州的國庫來犒賞我的將士，到時候，讓他別後悔！」

    鍾謨、李德明嚇得一句話都不敢，抖似篩糠。

    其實這一次李璟已經做出了讓步，已經答應向後周稱臣，「稱臣請罷兵」。但是這個讓步有名無實，柴榮要的不是「紙面統一」，所以柴榮還是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