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李存勖在魏州舉行了盛大的閱兵儀式,軍威浩大,威風八面。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李存勖在魏州大秀肌肉,果然收到了意外收穫:後梁兗州泰寧軍節度使張萬進向河東投降,請求派兵支援。
李存勖親率大軍,襲擾鄆、濮二州,隨後在麻家渡駐紮,觀望。
後梁派大將劉鄩討伐兗州張萬進,另派賀瑰、謝彥章駐紮在濮州以北,跟河東軍在麻家渡對峙。
令人窒息的緊張對峙持續了一百多天。任憑河東軍如何挑戰,後梁軍隊始終緊閉寨門。
截止到目前,雙方的實力對比雖然有了一定的變化,但雙方的處境和訴求仍然一成不變,那就是河東軍千里奔襲,戰線過長,且戰線幾乎完全依託「外部勢力」(鎮州、定州)的支持,北面又面臨一個新興的、強大的、一心南下的蠻夷部族(契丹),所以河東軍需要速戰速決,積極捕捉、製造大決戰的機會,爭取畢其功於一役。而後梁恰與之相反,要憑城堅守,拼消耗,拖後期。
河東軍駐紮在麻家渡,麻家渡在古黃河南岸,也就是說河東勢力已經越過了黃河;賀瑰、謝彥章駐紮在濮州北面的行台村。
李存勖打算實施蛙跳戰術,直接繞攻汴州老巢,可賀瑰、謝彥章都非等閒之輩,李存勖忌憚不已。
剛進臘月,李存勖難忍焦躁,率軍向前推進,把營盤扎在距離後梁軍營僅有5公里的地方,繼續派人不間斷地挑敵罵陣,引誘後梁軍出戰。
在河東軍不斷逼近的過程中,後梁軍隊內部產生了嚴重分歧。賀瑰主張出門迎戰,謝彥章主張繼續堅守不出。
賀瑰與謝彥章的私人關係並不融洽。
賀瑰是降將出身,原為鄆州朱瑄的部將,朱溫征討兗鄆二朱時,兵敗投降。當時一同被俘的有何懷寶、柳存等數十員將領,朱溫素聞賀瑰大名,於是把這幾十名將領押解到兗州城下,除賀瑰以外,全部斬首。此後,賀瑰感念朱溫的不殺之恩,發誓以死效忠朱溫。
謝彥章的出身則是根紅苗正,他自幼侍奉葛從周,被葛從周收為養子。謝彥章聰慧機敏,深受葛從周器重,深得葛從周栽培。據記載,葛從周親自教他兵法,以數千枚銅錢置於大盤之中,當做沙盤,教他排兵布陣之精髓。可以說謝彥章得到了名將葛從周的真傳。
成年之後,成為朱溫的騎兵將領。朱友貞即位後,提拔謝彥章為兩京馬軍都軍使,大概是騎兵總司令的意思。
賀瑰的步兵,謝彥章的騎兵,並稱「絕代雙驕」。後梁軍民引以為豪,故而朱友貞才把這二位派來黃河前線,雙劍合璧,必能抵禦李存勖。
「絕代雙驕」令李存勖也不敢小覷。麻家渡對峙之初,李存勖曾以身涉險,僅帶數百名騎兵,前來偵查後梁軍營,遭謝彥章伏擊。五千後梁騎兵把李存勖和十幾名騎兵團團圍住,幸虧李存審及時帶兵救援,才使李存勖狼狽逃脫。
百餘日的對峙中,李存勖遲遲不敢跳攻汴州,正是忌憚「絕代雙驕」。
謝彥章不僅擅長指揮騎兵作戰,更是得到了葛從周的真傳而善於排兵布陣。本次前來,謝彥章就是掛職「排陣使」作為賀瑰的副手(賀瑰是北面招討使,總司令)。某日,河東軍發現後梁的某處軍陣很有章法,幾乎無懈可擊,毫無漏洞,驚嘆之餘互相轉告:「必是兩京太傅在此。」
兩京太傅,是對謝彥章的尊稱(兩京馬軍都軍使、許州節度使、檢校太傅)。對壘廝殺的敵人,私下裡都不敢直呼其名,犯其尊諱,足見謝彥章在河東官兵心目中的地位。
也正因謝彥章的名望蓋過了賀瑰,使得賀瑰很不高興,特別是與之並列「絕代雙驕」,讓賀瑰的心裡極為不平。
論年齡,賀瑰是長輩,謝彥章是晚輩;論職位,賀瑰是領導,謝彥章是下屬;論資歷,賀瑰雖是降將,但在汴州集團的工作時間也比謝彥章更久。
群眾的口碑,是當事人無法左右的,但在工作路線上,與謝彥章的分歧就被賀瑰視為人為因素了。
賀瑰不是軍事白痴,當河東軍尚在黃河北岸時,他與謝彥章的意見是統一的,都主張堅守不出,托後期。可現在的形勢變了,李存勖已經渡過了黃河,孤軍深入,後勤補給和增援進退都要面臨黃河天險的阻隔,此時後梁的對策也應該隨之改變。
在黃河南岸開戰,對後梁極為有利,而且還有生擒李存勖的可能性。
除去軍事因素,政治因素也是不得不考慮的。
末帝朱友貞是傾向於速戰速決的。前車之鑑,之前劉鄩就是因為主張閉城堅守而屢遭彈劾,最終被罷官降職。賀瑰久居官場,深知後方的政治因素對前線戰場施加的影響,所以只要有一線希望,賀瑰就要主動出擊,避免重蹈劉鄩的覆轍。
某次,賀瑰率領眾將巡視地形。賀瑰指著一處高崗,說道:「如果河東軍在此處修建營寨,將會如何如何,對我軍極為不利。」大領導總要顯示一下自己出眾的才華。巧合的是,第二天,河東軍果然在那裡修建了工事,竟然與賀瑰所說的一模一樣。
應該說是英雄所見略同,然而賀瑰卻懷疑身邊有河東的高級間諜。而嫌疑最大的就是謝彥章。
賀瑰屢次要求出戰,對謝彥章旁敲側擊地試探,說道:「皇上把全國軍隊交付給你我二人,如今敵人逼到我們營寨門口,而我們卻不按兵不動,這是何意思?」
言外之意,如果有人彈劾我們暗通河東,或者玩寇不前、擁兵自重,那我們將百口莫辯,不是被滿門抄斬,就是被貶官流放。
謝彥章避重就輕,繞開政治話題,重回軍事軌道,說道:「敵人逼近營寨門口,就目的就是要與我們速戰速決。我們高築營壘,深挖壕溝,扼守險要,他們就不敢深入作戰。拖到後期,就是我們的勝利。否則,貿然出戰的話,萬一有個閃失,追悔莫及呀。」
賀瑰看著謝彥章,越看越像叛徒。於是回頭就向後方秘密打小報告,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一口咬定謝彥章通敵謀反。並在未得到朝廷批示的情況下,與政委(行營馬步都虞侯)朱圭(朱友貞心腹,參與誅殺朱友珪)秘密勾結,利用犒勞士卒的機會,將謝彥章及其心腹誅殺,隨後奏報朝廷,說謝彥章謀反,被及時發現,並被及時誅殺。
面對賀瑰的擅殺大將,朱友貞不但不予追究,反而予以獎賞,參與密謀的朱圭也由曹州刺史晉升為許州匡國軍留後(頂替謝彥章),幾天後又被擢升為青州平盧軍節度使,還兼著副總司令。
謝彥章之死,同樣是個歷史懸案。究竟是誰殺了謝彥章,或者說究竟是誰要殺謝彥章?有的史書如上文所言,是賀瑰因與他有矛盾,且存在嚴重分歧而擅殺之;有的史書則隱晦地提了一句,說是朱圭與謝彥章有矛盾,朱圭是主謀,而賀瑰是從犯。
朱圭曾參與誅殺朱友珪的密謀,是朱友貞的心腹爪牙。前文說過,誅殺朱友珪本身就是一樁疑點重重的迷案。
而且在謝彥章被殺後,朱友貞下詔點名表揚朱圭,除了一連串的升官之外,還進封了「沛國郡開國侯」的爵位,而對賀瑰則是隻字未提。
無論是《賀瑰傳》還是《謝彥章傳》,對此事的記載也只有寥寥一兩行字,只有記載朱友貞的《末帝本紀》中,稍費筆墨,而多費出來的筆墨也是朱友貞點名表揚朱圭的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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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那雙看不見的黑手至今仍隱藏在深不見底的歷史深淵中,不為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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