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婧也不得不承認,秦焱說得很有道理。
她因為身體問題,中學時念的是殘疾人學校,裡面不少同學家境很糟糕,有社會上的善心人認捐。其中不乏有人十分感恩,一直在努力學習,希望將來能回報社會。但是更多的人,則認為理所當然。
有這種念頭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這世上,總會有這麼一些人,不憚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他人,揣測這個世界,好像全世界都虧欠了他。
可實際上呢?命運天註定,生而殘疾是不可選擇的,跟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哪怕是父母,也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殘缺不全,憑什麼就要把責任推到其他人身上呢?
陶婧不迷信,但有時候她也忍不住想,這輩子會有這樣的命,也許只是因為上輩子造孽多了,活該承擔這樣的後果呢?
所以她從不怨天尤人,卻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活著。
渾渾噩噩的過了二十年,直到來到安隱齋之後,她才真切的感覺到自己也是個有用的人,真切的覺得自己是呼吸著的活人,真切的看到了那種令人激動欣悅的生命之所在,未來之所在。
雖然這樣說,很對不起父母,但事實如此。因為從前,她是父母的累贅,可現在,她能夠跟著秦焱出來做這些事,能夠幫得上忙。
在她發呆的時候,秦焱已經推著輪椅往通道里走了。這會兒示意她往牆上看。陶婧收回自己的思緒,抬眼看去,才發現原來通道兩邊的石壁上竟不是一片空白,而是刻滿了壁畫。
因為線條並不明顯,所以剛才在外面才沒有發現。
陶婧將手中的圓球舉起來,湊過去看上面的畫,除了裝飾的雲紋等線條之外,中間部分畫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年紀只有十五六,看起來青春逼人。
&非畫的是墓主人?」陶婧猜測道。
秦焱說,「再看看其他的。」
結果所有的石壁上,畫的都是這兩個人,只不過每一幅里的穿著打扮還有神態都截然不同,甚至隱約能夠看出來年紀的變化。到了最後一幅,已經是兩個身形佝僂,白髮蒼蒼的老人了。
這畫的是一對夫妻的一生?古代似乎的確是有夫妻合葬的風俗,從壁畫看來,這兩人分明十分相愛,相互扶持過了一生,著實難得。
&忽然覺得這個墓不應該被發掘了。」陶婧說,「就讓他們兩個人在墓室里繼續相伴,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何必驚動呢?」
&個事我們說了不算。」秦焱摸了摸鼻子道。她其實沒有陶婧這麼多感慨,也或許是見得太多了,所以並不以為奇。
這世上多的是同床異夢的夫妻,但也有這樣恩愛一生的夫妻。不論是哪一種,活著的時候所有的因果緣分都已經了了,死後魂魄各自輪迴,這安放肉身的墓地,更像是一種寄託,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
&不想進去了。」陶婧堅持道,「我在這裡等你好了。」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她哪怕不喜歡,可能也不會堅持自己的意見,但是現在這句話說出來,似乎十分自然。
秦焱無奈的道,「既然不想進去,那就算了。我們回去吧。」
反正她也不是非要進去不可,只是想讓陶婧看看罷了。而且等發掘到裡面的時候,林教授還是會讓她們過來的。躲得過這一時,卻不可能一直躲下去。
不過,她願意縱容陶婧這樣細小的心思。
陡然從昏暗的墓地里出來,陶婧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感覺連呼吸似乎都更加暢快了。秦焱推著她回到兩人的住處,然後就倒在床上睡覺。
雖然收服時蠹耗費的精神不多,但也要趕快補充回來,畢竟誰也不知道後面還有些什麼。
中途小李來過一次,陶婧告訴他秦焱正在休息,他欲言又止半天,最後還是離開了。陶婧猜想他應該是想請秦焱去幫忙救那幾個躺在醫院裡的同事。可惜秦焱在休息,而他跟陶婧又不熟悉,不好開口。
果然,吃晚飯的時候,林教授親自過來了一趟。
&老闆,墓地里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林教授坐下之後,問道。
秦焱點點頭,「已經沒事了。」
陶婧原以為林教授會問問是怎麼回事,奇怪的是他只點了點頭,根本沒問,而是道,「我就知道秦老闆出手,沒有搞不定的。你看,醫院裡還躺著幾個人呢,其中方教授年紀大了,再這樣下去恐怕堅持不住。能不能請秦老闆出手?」
&手可以,但我的規矩,林教授應該知道。」秦焱十分乾脆的說。
&道知道。」林教授連連答應,「秦老闆開個價,這筆錢我先付給你。」
&用,治好了再收錢。」秦焱說著站起身,「走吧,去醫院。」
林教授鬆了一口氣,連忙起身帶路。秦焱看向陶婧,陶婧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
陶婧原以為,救治那幾個人應該會很複雜。畢竟寄生在人身上之後,就不好處理了。她想起自己看過的小說電視,滿以為秦焱會扎個針什麼的,把蟲子逼出來,然後再處理掉。
卻沒想到,秦焱讓人把病人都集中在了一間屋子裡,然後讓其他人出去,只留下陶婧。
然後他從背包里掏出一面鏡子,正面對著病人照了照,又反過來照了照,然後收起鏡子,就完事了。
&麼簡單?」陶婧很驚訝。看起來很容易的樣子。
然而秦焱臉上卻帶著幾分疲倦,「寄生後的時蠹無法收起來,只能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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