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二叔嘴裡反而不停的開始發笑,不論我父親怎麼樣用板磚砸他,他始終是不停的笑。父親砸的越用力,他就笑的越燦爛。這樣一來,父親越發的惱怒,而我聽著頓覺後背一陣陣的發毛。
才一會兒的功夫,二叔從頭到腳就已經被血徹底的染紅了。我看在眼裡,心已經徹底的碎了一地。心中實在是不忍,可憐,但此時見到父親瘋了一樣的用板磚砸二叔,我卻又不能去阻止。因為這一切,是他罪有應得。
不知不覺,我發現我整個人已經徹底的迷茫了。一個跟自己生活了十年之久的人,最終卻變成了自己的仇人……這世界,還有誰能信?
父親繼續一板磚一板磚的砸二叔,此時二叔的笑聲漸漸變小,似乎已經沒什麼力氣了。我見勢不對,就趕緊跑了過去,才將父親給攔了下來。
而此時,二叔躺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完全沒有人的模樣。父親不甘,又指著二叔怒吼了起來:「段家村,整整幾十上百口性命,居然被你這個白眼狼給害了,我如果早點知道,我一定會在你進段家村的那一刻起,就讓你碎屍萬段。」
父親說完,渾身一軟癱倒在了地上,嘴裡痛苦的念叨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子?」
二叔躺在地上,渾身發抖,已經再也無力反抗。此時的二叔,活脫脫的不過就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罷了。他已經不是十年前的那個他了,他此時連一個普通人也不如。
見到二叔這般模樣,我不忍心,但最終沒有伸手去拉他。同樣,我也不能打他。因為,我記得住二叔對我的好。而且,那是真正的對我好。雖然他害了段家村,但至少對我是真心的。
且不管他究竟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爺爺之前說的那句我是石門後人,總而言之,他是真心的對我好。所以,我不能忤逆。
我在二叔的身旁蹲了下來,靜靜的看著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二叔,問道:「二叔……畢竟咱們相依為命一場,我不會動手。不過,有些問題你必須回答我。」
二叔睜開血肉模糊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吃力的說道:「你想問什麼?」
我牙關一咬,說道:「妮,是什麼人?還有,石門究竟是什麼?第三個問題,我究竟是誰?」
二叔聽到我的問題,腦袋無奈的搖了起來,繼而嘴裡又是陣陣發笑:「小木,你果然知道的不少。看樣子,現在什麼也不可能瞞得住你了。妮是一個女人,石門的一個女人,也是你爺爺的情人……」
我雙眼一瞪,我猜對了?二叔接著道:「至於石門,因為過去太久了,我記不清了。我只知道,石門是一個門派,很強大的門派,你手中的血面具,就出自於石門。你爺爺就是為了得到血面具,才接近了妮,最後妮帶著你爺爺毀了整個石門。」
我心中不斷的發顫,有點難以相信。等二叔說完,我又問道:「那我呢,我爺爺曾經告訴你,我是妮的後人?」
「對。」二叔笑了笑道:「你是妮的後人,準確的說,你是妮的孫兒。你父親,是妮的兒子。」
我心中冷不丁的一顫,不覺轉頭朝父親看去。我父親一聽到這話,頓時也是一臉的懵逼,瞪著一雙眼睛看著二叔,眼中全是疑惑:「你剛剛說什麼?我是誰的兒子?」
二叔笑了笑,繼續重複道:「你,你是妮的兒子,小木則是妮的孫子……段天,段天一輩子只有妮這一個女人。當他生下你沒有多久,就去世了。小木,你可是小時候從來沒聽過你奶奶的事情?」
我聽到這,後背又是一陣發寒,身體不覺一軟直接倒在了地上。接著,我不自覺的陣陣開始發笑了。搞了半天,我一家人都是石門後人呢?
父親仍舊不解,他突然一把揪住二叔的衣領道:「段成雄,我警告你,你不要給我胡說八道,你被老爺子帶回來的時候,那會我已經七八歲,你跟我說說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二叔笑了起來:「很簡單,我是石門少數活下來的人。事實上,石門被滅了以後,老爺子曾經還回去過很多次,可能是因為心裡實在愧疚,忍不住要回去看。我被老爺子給帶回來,這難道有什麼疑問嗎?」
父親還想說話,卻被我攔住了,沉聲對父親道:「爸,他說的是真的。爺爺似乎一直對石門耿耿於懷,雖然我也不知道這石門到底是什麼東西。不過我看的出,石門對爺爺來說已經成了心病,永遠無法治癒的那種。至於妮的事情,是爺爺告訴他的……」
父親將手鬆開了,滿臉怒火的四處亂轉,最後撿起一塊板磚猛的朝著地上一砸,砸了個粉碎。而二叔,則是一下子又倒在了地上,已經沒力氣在爬起來。
我靜靜的看著二叔,接著對父親道:「爸,放過他吧。」
父親回頭看我,目光充滿著惱怒:「小木,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軟弱了?這個人雖然曾經是你的二叔,可是他害了整個段家村。此人不除,你怎麼對得起段家村的人?」
我不覺笑了:「爸,我們並不是段家村的人,我們都是石門後人……真是天意弄人啊。」
「小兔崽子,你奶奶是石門的人,但你爺爺是段家村的人不是?你怎麼就不是段家村的人了?」
父親這麼一說,我心裡咯噔一聲,想了一想,好像確實對啊。於是乎,一瞬間心中更茫然了。真是天意,雖然我不知道石門是什麼,但現在好了,石門和段家村都已經被滅亡。而我,偏偏是這兩個地方的後人。
我繼續搖起頭來:「爸……無論如何,放他一馬,我不求人,但今天我要求你。爸,因為有些事你並不知道。我這條命,是他救的。當他得知我是石門後人的時候,甚至為了我才會變成現在的模樣。十年來,他跟我相依為命,更是為了我放棄了一切。所以,無論有什麼仇恨,我只求饒他一命。」
父親聽我這麼說著,臉色徹底的陰沉了起來。然後這時,我從身上掏出一張銀行卡來,交到二叔的衣兜里,並跟他說了密碼以後,便冷喝道:「我最後叫你一聲二叔,從今天開始,咱們恩斷義絕,走……永遠不要在出現在我們的世界。」
二叔將衣兜里的銀行卡又摸了出來,拍在了我的手裡,滿是鮮血的臉對著我笑了笑,繼而轉身朝著遠處一瘸一拐的走去。二叔走路都已經走不穩了,我真擔心他會不會走著走著就摔倒。
此時,他居然還不要我的銀行卡,他身上可是身無分文,該怎麼生活?我心中瞬間痛苦不已,但我流著淚,將頭轉了回來,然後對父母道「爸媽,我們也離開這鬼地方吧,從今天開始世上再沒有段成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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