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懸門 第四十九章 四方會談
這是鹿鼎山建郡以來，第一次人族、天族、龍族和冥界四家齊聚首，也是第一次由人族倡議召開的四方會談。
包子仍然端坐主位，李在淵位置前移了一位，居左坐第一副手位置，三太子坐第二副手位置，朱武坐在末位。這個排序奠定了今後鹿鼎山管理的格局。朱彥被賜座旁聽，置於靠門的一側，其位置已經衰微。
見眾仙走後，包子的臉色鐵青「關上門都是自己人，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捋一捋。」
眾人拱手抱拳「天神上差請講。」
包子盯著朱彥「朱彥，你勾結吳紅磷殺人煉丹和刺殺我兩件事，拿到會議上講講吧。」
朱武震驚起立「不可能，不可能，我父親他...」包子示意朱武不要說話，朱武只好坐下。
朱彥發現自己的位置更像一個被審查的囚犯，心想包自強提前做好的位置安排果然是處心積慮，這哪裡是個小孩子，分明是一個殺伐果決的老手。朱彥認定這孩子的皮囊內，一定是個老辣深沉的神級存在。坐在第三位的三太子也犯嘀咕，包子一向內斂窩囊，那幾個老仙兒說什麼他就幹什麼，從來沒有主見。他早想拋棄這具肉身，自己獨成一番作為。而按理說，從枉死海出來，這小子的龍族元神已經分離出去了，而且懸龍陰蛟的內丹也被取走了，精華統統散去，剩下的不過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類軀殼，怎麼還能有如此超凡的手腕呢？難道他體內不是僅僅有龍族血脈這麼簡單？難道衝出枉死海的時候，並不是龍丹不想要包自強這具軀殼而主動出走，反而是龍丹被更厲害的東西踢出來了？
包自強的體內，到底藏了什麼樣的核心，連龍族內丹都不可與之並肩
朱彥面不改色，他起身拱手說「天神上差說什麼，在下一概不知。如果上神非要說我有罪，那我就認罪，您寫好了判決，我簽字就是。」
朱彥是個老油條，這種風浪里搏殺過來、仙界官場鬥了一千年的老油條們有個共同特點，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見了棺材也要搏一搏。剛才這番話看似謙恭，實際上是強有力的反擊，他認定包自強只是聽老蜈蚣叨叨了一嘴，這一句話兩句話的東西，根本不算證據。
包子說「證據我還真有，你要不要見識見識？前提是這樣，如果你親口認罪，算是主動交待，我從輕發落；如果我出了牌，你跟不上，那就算你被迫交待，而且是態度不好，處罰是要從重的。兩條路你自己選。」
朱彥心裡發笑，剛才還驚詫這孩子城府過人，現在還是落了俗套，這不就是官差逼問囚徒時候慣用的詐術麼，他這麼說，反而說明他沒有證據。人族那點小勾當，朱彥早就見識過了。
朱彥毫不示弱「還好上神有能證明朱彥清白的證據，那就請出示吧，朱彥已經迫不及待！」朱彥這算是與包子槓上了。
包子點點頭，從羅蘭手中接過錄音機，擺在台上「知道這是啥吧？」
朱家父子都搖搖頭，只有天天在人界巡邏的李在淵認識「這是收錄機呀，人族最近幾十年發明的設備。」
「對」包子說「這種東西分為兩種，一種是只可收聽電台的，叫收音機；一種是可錄可收的，叫收錄機。它的工作原理是，用帶有磁性的磁條放置於聲音源附近，以弱電流將聲音信號轉變為磁信號，從而記錄聲音。」
朱武道「哎呀，這不就是我大玄武湖磁海的工作原理麼？大玄武胡下方有巨大的瓷石礦，又以玄武湖面為鏡，可大量記錄周邊區域發生的影像。」
包子點點頭「沒錯，你們這個奇觀我昨晚見識過了，確實很壯觀。你的玄武湖能記錄圖像，我的收錄機能記錄聲音。」
朱彥不耐煩了「上神你到底要說什麼？是在推銷產品麼？」
包子示意朱彥不要著急，他輕輕關掉正在錄音的按鈕，倒帶，再按下播放鍵，剛才錄下的眾人談話聲是一字不差，直到朱彥說「上神你到底要說什麼？是在推銷產品麼？」之後，戛然而止。
李在淵說「的確是我們大家的聲音，一字不差。人族近百年來的發展突飛猛進，據說是北俱蘆洲，也就是多聞天王治下三百年前爆發了文藝復興運動，繼而出現了所謂工業，後來三個洲紛紛引進工業文明，讓人族的發展一下子跨越了千年的水平。他們運用科技武裝自己，可以飛天，可以製造規模化殺人武器，可以操縱重型機械臂，也可以記錄歷史，他們現在的能力是今非昔比了。所以很多人類對天族、龍族都缺乏了敬仰之心，野心極度爆棚。」
包子說「人族的事兒我們以後說。現在我們先聽聽這段錄音。」說著繼續向前倒帶，再按下播放鍵。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
眾人問包子「這女人是....」
「哦」包子撓撓頭「這是鄧麗君，港台當紅歌手，內個大家等她唱完。」眾人耐心地聽完鄧麗君的天籟之音，隨後傳來了朱彥和老蜈蚣在密室的對話聲，將收取被害兒童元神、如何刺殺包子等說得興奮異常、淋漓盡致。
眾人聽後無不瞠目結舌。
朱彥滿頭大汗，還在狡辯「你！這是法術，這是法術！你這是不懷好意呀，什麼收音機錄音機的，這分明就是個妖盒！我現在，我現在懷疑你特使的身份。」
包子嘆氣到「我就說你們這些仙人們不要離人間太遠，不要憋在山裡只顧清修，現在人間是一眼萬年啊。你們沒事多出去看看，用他老人家的話說，那是當驚世界殊啊。你看看你們，成天穿著長袍大袖的，這要是走出去，人家以為唱二人轉的呢！要貼近生活、貼近現代文明，啊，買身的確良中山裝，或者換上一套西服什麼的，出去見識一下大千世界。如果你們連收音機都不認識的話，我敢打賭，如果這樣發展下去，那麼二十一世紀一定是人族崛起的世紀。」
李在淵怒道「朱彥！不要巧言令色了，包自強的身份我比你清楚，你們在座的人，包括鹿鼎山區域的任何生靈，其陽壽、歷劫、比肩、官封、姻緣我全部清楚。」
包子聽李在淵這麼說，倒真想問問，他和白菜花啥時候能結婚。
李在淵叱問「朱彥，你已經是有修為的人仙了，為什麼還要索取那陰魂煉丹？」
朱彥沉默不語。
包子叱問「你練丹藥是自己吃，還是送人？」
朱彥仍舊沉默。
包子繼續追問「那逼迫老蜈蚣吸血殺人的，和向你索要丹藥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朱彥嘆口氣「上神啊，我也是沒有辦法，作為基層官員，很多事不由得自己做主。想我在任一千多年，需要平衡多少關係啊！我也不容易啊。」說罷看著朱武，希望朱武為自己開脫。朱武只能跪倒「請上神從輕發落。」除了從輕發落，朱武還能說什麼？
包子冷笑道「平衡關係也不需要用童心煉丹吧，造福一方更不能草菅人命吧？」
朱彥趴伏在地，抖如篩糠。
包子說「之所以在朝堂沒有揭穿你，只是在秘密會議上研究你的問題，就是給你一條生路。」朱家父子連連叩頭拜謝。
包子繼續說「前提是，必須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朱彥哭得鼻涕都流到嘴裡了「上神啊，您要是這麼逼問，我只能一死。」
包子心想這能瞬間治住老蜈蚣、強迫一方官員做犯法勾當的，應該是極大的來頭，這樣問下去，恐怕只能逼死朱彥。老蜈蚣被幹掉了，朱彥如果死了，還真不好挖幕後黑手呢。於是說「聽說大房鎮枉死海的天坑了麼？我罰你即日起到天坑居住，時間天時三個月，人間曆法90年，不宣旨不得上來。任務：你來鎮守枉死海出口，本尊總是對那裡不放心。另外，每月交三千字的自我反省，什麼時候想說了，找我匯報。期間，剝奪一切參政議政權力，身邊僅提供內侍一人。李在淵，你負責安排陰兵守坑，一旦有人接近天坑，立即拿了。」
李在淵領旨，眾人領旨拜謝。朱彥被兩個陰兵武士摘去仙品，換上白服，一路押送走了。
朱武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包子見朱武也是嚇得不輕，便安撫說「朱武，我要是取你性命，直接給你吃下了蜈蚣毒的糕餅就是了。你爸犯罪，你沒有犯罪，我會區別對待。做好你河神的職責，不要讓我失望。」
朱武以為罷官難免，突然見包子不動自己分毫，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才好。
包子又轉頭看向三太子「你這個不省心的敗家玩意兒，想說什麼？」
三太子裝著無所謂的樣子說「願賭服輸，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咯。反正我也在你身體裡待習慣了，那我回去唄。」
包子冷冷地看著三太子說「人的一輩子是活出來的，可不是說出來的。你今天起接管鹿鼎山懸龍的權杖，和朱武搭好班子，帶好隊伍。」
三太子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你不收我了？」
包子笑了「我怕你在我身體裡鬧騰，害得我跑肚子拉稀的。你要是再化為我的形狀，冒著我的名義去做事，我立即抽了你的龍筋。」
三太子趕忙拱手抱拳「哥呀，親哥呀！你小小年紀就大仁大義，枉我修煉十三世望塵莫及呀。好！我三太子說到做到，這就把懸龍內丹吐出給你。這次，我輸的心服口服！」
包子擺擺手「別介，你都舔過了，我嫌埋汰。內丹你留著，否則小仙小怪不一定會心服於你。」
三太子聽了，跪下叩謝，熱淚盈眶。
收復了眾人。包子這才鬆了一口氣「李在淵。」
「下官在」李在淵拱手施禮。
「你速備快馬，押送老蜈蚣的避風丹，帶著羅蘭返回白家屯，救人要緊啊。」包子命令到。
「得令」李在淵趕忙分局陰兵陰將組織快馬，羅蘭不想離開包子，但又怕誤了救人，只好戀戀不捨地跟著陰兵去了。朱武又怕陰兵白天走路不便，加派了兩隻巨狐一併護送避風丹，一隊人躍馬揚鞭，絕塵而去。
處理完機要之事，包子與三太子、朱武、李在淵商量平叛事宜。目前鹿鼎山大局不穩，屢有紅衣人在此地出現，到處使壞作惡，必須加強防範。而目前河神府的兵力實在少的可憐。
「目前河神府只有兵力30餘人，昨天又被...又被三太子斬殺8名，現在是連基本的巡邏都排不開班了。」朱武擔憂地說。
「為何招不來兵馬？」包子問。
「我們雖然是上天敕封，但是僅有我和我爹在編，每個在編仙班配備4名侍衛，所以之前編制內有8名侍衛。我爹現在是離休幹部，上天就召回了4名，只剩下了最後4個，還有一個是管家」。
「非要上天敕封才行麼？私募不可以麼？」
「私募了一些小仙小怪，不過多是非武裝人員。昨天也與三太子交過手，幾乎沒什麼戰鬥力，都是占場子起鬨的主兒。這幾年府衙返修擴建，上上下下需要人手很多，所以，小仙怪們都留著干雜活用了，畢竟也不打仗。而且，小仙小怪們都有私心，他們應招而來就是為了自己修仙考慮，與官府貼近關係而已。如果讓他們當兵賣命，而且沒有編制，幾乎都不願意干，所以，這幾十年一直就這樣掛著。」
「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吧」包子拍拍朱武的肩膀「我見過鬼怪們修行的洞窟，都很簡陋，很多仙怪山鬼還借用人的墳墓，看起來揪心啊。你們這些做父母官的，住著豪宅大院，幾十個家奴伺候，人家會怎麼想。若要招募來死士，必須有共苦同甘的態度啊。」
朱武重重地點頭「我早有這個想法，即日起我與夫人便搬離府邸，找一個一進一出的院落辦公，家奴全部遣散，留必要的侍衛即可，不願走的就地整編為衛隊。」
包子拱手道「你的舉措，是鹿鼎山仙人們的福氣。在此基礎上，可在招兵簡章上寫明，為天庭效力作戰，有機會增加修為，立有軍功的，可直接申報升仙。」
三太子這次表現得很謙虛「包上差，我懸龍府也可招兵，與河神府雙管齊下，屆時奉您為將軍，聽您的號令。」
李在淵也說「天庭對鹿鼎山的管理模式一直是條塊結合、以塊管理，之前我也聽從懸龍府的號令，這次包上差既然是多聞天王御史，我冥界在鹿鼎山地區的力量也則無旁貸地聽從召喚了。」
四人哈哈大笑，八隻大手緊緊握在一起。包子想，莫不如紮根鹿鼎山，招兵買馬對付紅龍，成就一番大事業豈不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