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來爾天使...原來是為了保護費舍爾老師才受傷的嗎?」
從潘多拉的燈塔之上下來之後,費舍爾和唐澤明日香走在第一天的雲端之中,離開了那氣勢駭人的天使長之後,明日香終於能稍微鬆一口氣了。隨後她的目光在費舍爾身上轉悠了一下,突然如此開口問道。
費舍爾沒看她,只是一直直視著前面的道路,許久之後才回應道,
「我也不知道。」
唐澤明日香聞言撇了撇嘴,對著費舍爾吐槽道,
「等等,費舍爾老師這樣的回答太犯規了吧?」
費舍爾面無表情地扭過頭來看她,突然開口道,
「嗯?你很關心我的私生活嗎,唐澤?」
「哎哎哎?關心私生活?」
唐澤明日香臉色一紅,連忙豎起了手擺動起來,慌亂地說道,
「沒有沒有沒有,那種事情我才...我只是...反正就...」
看著她慌亂的模樣,那面無表情的費舍爾臉上卻忽而消解,變作了一抹惡意的微笑。
隨後他好像得逞一樣嘴角一撇地伸手輕輕敲了敲唐澤明日香的腦袋,朝著前面通向第二天的階梯走去,同時開口說道,
「我知道...別傻愣著了,走吧。」
被敲了頭的唐澤明日香捂著自己的頭退後了好幾步,過了好幾秒之後,她才不可置信地發現自己的老師染上了一個不得了的壞習慣:那就是敲自己的腦袋!
唐澤明日香被氣得不輕,過了好幾秒之後竟然直直地往前幾步,輕輕用自己的整個身體撞在費舍爾的身上,但以她那樣的小身板和生命階位,她瞬間就如同撞上了一塊鐵板一樣,整個人倒退一步瞬間就坐在了柔軟的雲朵上。
費舍爾挑眉關切地回頭看她,卻發現她好像一隻小刺蝟一樣捂著自己的腦袋,好像疼得厲害,眼淚都出來了。
「你是笨蛋嗎?」
「才不是笨蛋!費舍爾老師才是笨蛋!笨蛋!笨蛋!唔...好痛...南無阿彌陀佛...」
唐澤明日香疼得厲害,又看到眼前的費舍爾一副好笑的模樣,更是氣急敗壞起來,剛想說一些什麼,卻發現費舍爾已經蹲下身子來對她伸出了手,
「辱罵老師可不是一個好習慣,不過雖然我對學業很嚴格,對這些卻很寬鬆,所以並不在意...嗯,也許。」
唐澤明日香撅了撅嘴,看著眼前的費舍爾感知有些複雜。
感性上來說,她對費舍爾當然是有好感的,她當然還記得自己第一夜來到這個陌生世界那個惴惴不安的晚上,是費舍爾開導了自己,給了自己安全感。而且一路上費舍爾不僅教導了自己魔法,卻一點老師的架子都沒有。雖然很穩重,卻更像是一個知心的前輩,讓唐澤明日香總能不知不覺地就放下心防。
但客觀上來說,即使有好感,這樣的感情也很朦朧。
就算排除掉唐澤明日香本身的青澀,她和費舍爾老師都是轉移之人,甚至都不來自一個地方,如果之後有機會返回故鄉的話,他們也一定會分開的;除此之外,他們兩個的一切都有天差地別的不同。無論是生命的層次、學識水平或是閱歷,唐澤明日香這種好騙的高中生當然是毫無競爭力的。
朦朧的感情最擅長躲避,更何況是如此喜愛自卑的唐澤明日香呢?
於是,她也如同完全沒有察覺到一樣、如過往她經常所做的那樣將內心的感覺忽視掉了,她只是伸出了手藉助著費舍爾的力量重新站起身子來,隨後才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白袍,對著費舍爾說道,
「那費舍爾老師,我們現在要去第二天通知赫來爾去見潘多拉天使長嗎?」
「嗯,要等潘多拉將理想國和瑪格麗特的情報取回來之後我們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去探望赫來爾大概只是順便?
唐澤明日香點了點頭毫無意義,只是當費舍爾話語之中出現那位名為「瑪格麗特」的轉移之人時,她還是有些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當時在桃公結界之中的情況。
想到了那位早年喪女的溫和女性。
......
......
第二天之內的景色和費舍爾之前記憶之中的不太一樣,不過也的確如此,上次來到這裡時費舍爾還是和埃姆哈特一起剛剛轉移過來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連在天上呼吸都做不到,還沒撐多久就被天使們逮捕扔到了第三天去,還因此和埃姆哈特分離開來。
而剛剛將赫來爾送過來的時候他也沒完全進去,只是在門口的地方將赫來爾移交給了其他的天使,而後鉤吻就在門口和拉斐爾吵起來了。
他還是想去第六天看看能不能見到埃姆哈特,在潘多拉給出情報之前。
正好米哈尹爾因為受傷的事情被送到第五天去了,他也能藉機了解一下那個已經瘋狂許久了的加百列到底是一個什麼情況。
「你們是來找赫來爾的吧?」
此時的第二天並沒有太多的天使,和第五天的盛況相比,這裡十分安靜與祥和,到處都是一團團如同螢火蟲一樣漂浮的光點。
而除了少數幾位天使之外,費舍爾剛剛抵達第二天便看見了在第二天邊緣處看著遠方深空的第二天天使長,拉斐爾。在他的面前似乎還擺放著一個天使用的福音鍛造爐,他似乎正在鍛造著什麼東西,這更加左證了天使這個種族是那樣地熱愛鍛造。
這位天使長的外貌和第三天的烏列爾一模一樣,只是發色和表情會更加溫和一些,而且和其他天使長不同,他也基本上沒什麼架子,剛剛上來的時候如果不是他先開口,費舍爾甚至都不會發現在第二天的邊緣處還站著這位大老。
「是的,拉斐爾天使長。」
既然對方先開了口,費舍爾也十分禮貌地和對方打了招呼。
拉斐爾掃了一眼費舍爾和唐澤明日香,隨後看向了身後十分安靜的第二天,開口說道,
「她就在裡面,經過我的治療現在狀態應該已經恢復得不錯了,你進去呼喚她她應該能聽得到...不過這些年過去,這段時間還真是罕事頻發。過往一萬年間都少有天使受傷的情況發生,這一年就發生了兩起。赫來爾還成為了繼加百列之後少有的選擇了性別的天使,更讓我訝然。」
「...兩起受傷的情況?除了赫來爾之外,還有哪一位天使受過傷嗎?」
費舍爾沉默片刻,好像沒聽到後面一句拉斐爾關於選擇性別的話語一樣,只是對前面一句的內容如此追問起來。
拉斐爾微微一笑當做不知道,他看著下方的星球,回想了一下後才說道,
「我想想...大概是七個月之前?是第三天的【索羅巴托】天使,他受了比較嚴重的傷,上來請求我為他治療。你對這件事很感興趣嗎?只可惜索羅巴托在聖域的人緣並不好,有傳言說,他在違反律法鍛造【生命福音聖物】,所以我也並沒有追問他受傷的原因。」
「費舍爾老師,這個名字是不是之前赫來爾天使提到過呀?」
費舍爾身旁的唐澤明日香忽然想到了什麼,如此對著費舍爾小聲說道。
索羅巴托天使?
是的,費舍爾好像記得,在樹大陸的時候赫來爾提到過這個名字,當時他們在椿國之內面見過他的上卿,也就是芎,他原本是聖域的奴隸,是上一次祝壽時被帶到樹大陸去的,而當時帶隊的天使就是這個索羅巴托。
他也受了嚴重的傷嗎?在這個時代還有誰能把一位神話種天使給打傷呢?精靈種嗎?
「是精靈種動的手嗎?」
拉斐爾搖了搖頭,回應道,
「不像,神話種出手會有強烈的氣息留存,就如同赫來爾之前身上開滿的桃花那樣...但索羅巴託身上卻並沒有這樣的痕跡,更像是被蠻力擊打出來的。不過他喜愛出去,更有鍛造生命福音聖物的劣跡,誰知道他做了一些什麼呢?也可能是被主神大人所懲罰了也說不定。」
「這樣,謝謝,拉斐爾天使長。」
沒有得到額外的信息,費舍爾也只好作罷,只默默將這件事記在心裡。
只不過和他所想的不一樣,之前在被七位天使長審判的時候,這位天使長和烏列爾天使長都是同意將他們這群轉移之人給處死的,卻沒想到現在他竟然如此和善,很難說到底是因為什麼。
有可能拉斐爾只是礙於烏列爾和拉貴爾那兩位天使長所以被迫站了隊,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們已經得到了一些流言蜚語,知道了他們現在所做的事情和樹大陸發生的事情可能有關係,所以站在整體聖域的利益上,他拋卻了之前的敵意?費舍爾也不知道。
簡單交談之後拉斐爾便不再言語,他便準備領著唐澤明日香進去探望赫來爾,卻沒料到身後的唐澤明日香突然停了下來,感受到後面的停頓,費舍爾回頭看去,便看見她乾笑一聲,看著四周說道,
「那個...費舍爾老師,你去探望赫來爾天使吧。我...我想在四周轉一轉。放心!我絕對不會亂跑惹麻煩的!」
似乎為了避免重蹈之前在樹大陸的覆轍,她連忙如此保證道。
費舍爾沉默片刻,想了一下赫來爾那個傢伙的脾性,大概她又要弄什麼少兒不宜的么蛾子,而如果唐澤明日香在的話他也沒辦法在「青少年保護模式」下做出什麼有效的回擊,所以思索之後,他還是答應了唐澤明日香。
「好,但記得不要走太遠,尤其是對天使們一定要小心,這裡是聖域,你也不想再被抓去審判吧?」
「放心吧,費舍爾老師,我就站在這裡,哪也不去的。」
她擺了擺手如此說道,她哪裡也不去寧願站在原地也不願意進去,說不清楚是不是不願意打擾費舍爾和赫來爾。
費舍爾盯著她看了好幾秒,盯得她的眼睛都朝著四周飄忽而去的時候,他才點點頭,轉身朝著第二天深處而去。
如果說精靈們的建築是如同大自然一樣的詼諧共鳴之物,那麼天使們的建築便是極其嚴謹且富有美感的秩序殿堂。如拉斐爾執掌的治癒之術那樣,第二天的建築也大都是白色的溫和建築,此處的天使甚少,卻到處都是之前在外面見到的如同螢火蟲一樣的細小光點。
費舍爾在白色殿堂之中穿行了好一會都不知道赫來爾被帶到哪裡去了,直到他都快要迷路的時候,他才轉頭看向四周,不得已地呼喚了一句,
「赫來爾?」
「嗖!」
就在他剛剛開口的時候,身後一道破空之聲勐然傳來,費舍爾很快就反應過來,眼神一凜地扭頭而去,但那破空之聲的速度卻遠超他的想像,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一道弓箭便如光一樣擊中了他的身體。
但除此之外,什麼疼痛都沒有。
費舍爾愣愣地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箭失,隨後才發現,這箭失的箭頭好像是極其柔軟的愛心形狀,那愛心箭頭便如同一塊橡皮一樣粘在自己的胸口,而且箭羽之後還鏈接著一根細密的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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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線條看去,只見在自己的背後,換了一身如裙擺一樣白色服裝的金色短捲髮絕美天使正拿著一柄小巧的、如同兒童玩具一樣的彎弓看著自己,不是赫來爾又是誰呢?
費舍爾張了張嘴,先是看了一眼對方頭上的光環,發現除了光環的光亮還有一些暗澹之外便沒有其他的症狀了,這大概也說明她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於是他的臉色一黑,攥住了胸口的弓失,卻發現怎麼都扯不下來,那箭頭好像黏死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一樣,
「你...又在搞什麼,赫來爾?」
「我不是赫來爾,我是丘比特哦~」
「...那是什麼東西?」
「嗯,傳說中愛情的化身,只要分別被丘比特的箭失射中,被射中的兩個人就會無法避免地產生愛情。」
她換了一身更符合女性衣物的白袍,那裙擺大致到了她膝蓋的位置,顯露出了她白嫩的小腿和漂浮於地面之上的兩隻玉足,在聽到費舍爾的疑問之後,她一隻腳微曲地抬起,做了一個十分嬌俏的姿勢,同時還閉上了一隻眼睛,抬起了手中的弓對準了眼前的費舍爾,似乎是在瞄準。
「biu!」
隨後,雖然箭失已經被發出去了,她還是如此擬聲地開了口。
「怪不得拉斐爾天使長說你已經完全變為了女性...」
費舍爾有些無語,慢慢走向了她的身邊,沒理會她那如同情趣一樣的扮演遊戲,反正他也不知道什麼天使的傳說,丘比特什麼的...話說,連天使們也有關於愛情的傳說嗎?畢竟他們連繁衍都無法繁衍,大概是沒有這方面的需求的吧?
費舍爾上下掃了她一眼,發現她身體上的裂痕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身後的翅膀依舊沒有伸展開來,不知道是不是還沒有痊癒,費舍爾還記得她的兩對翅膀幾乎全部被桃公給轟碎了。
感受到費舍爾那眼神的上下檢查,赫來爾將那如同玩具一樣的弓箭背在身上,隨後大大方方地張開了手等著他視察,只是一邊這樣做,她的眼神卻好像帶著壞笑一樣看著眼前的費舍爾。
費舍爾古井無波地確認完了她的完好無損,果真有些讚嘆起了拉斐爾天使的治療技術,就像她從來沒受過傷一樣,
「看起來已經完全痊癒了,這樣就好...我先前去見了潘多拉,大概得知了瑪格麗特的去向,她去龍大陸創立了一個叫做『理想國』的聚落,還應該找到了某種威脅精靈們的方法,潘多拉接下來會去找更多關於那邊的情報,我們也能暫時休息一下。順帶,她叫你去第一天見她。」
「嘖,好麻煩,我還是個病號呢。」
聽到又要讓她跑下去,剛剛還大大方方接受檢查的赫來爾立馬不幹了,她漂浮而起,背著手朝著旁邊的房間漂浮而去,很快就躺在了其中的一張吊床上,很顯然,那就是剛才拉斐爾為她做治療的地方。
躺在上面之後,她苦惱地思索了一下,隨後頭上的光環一亮,她便慵懶地側躺在了那吊床之上,如一壇打開的美酒那樣,滿是誘人意味地看著眼前的費舍爾,壞笑道,
「嗯,但潘多拉是叫赫來爾去見她,這和我丘比特有什麼關係呢?」
說罷,她還空拉了一下弓弦,好像是在證明自己的身份。
費舍爾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在那樣的表情攻勢下,赫來爾終於敗退下來,撇撇嘴說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不過反正潘多拉大人也要去搜集情報,不妨等一等再去啊,正好還能把情報帶回來,這樣就不用跑兩趟了是不是。潘多拉大人行動很快的,最慢明天就能將來龍去脈給弄清楚了。」
費舍爾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她的做法。
隨後他沒有離開,反倒是在她休息的房間之中坐了下來。四周十分安靜,待得第三次費舍爾的目光從對方身上離開,確認她的傷勢已經大致痊癒之後,他才又一次無意識地說道,
「...看起來拉斐爾的治療之術真的很神奇,我還以為你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痊癒。」
赫來爾笑眯眯地側著身子,將對方的幾次打量全部都收回眼底,隨後,她那藍金色的散狀童孔好像才發現一樣,露出了一點調戲感來,
「吶,就這麼擔心我好不過來嗎?」
「...你剛剛說的丘比特是說來騙人的,對吧?怎麼把我胸口的這根箭弄下來,這是聖物吧?」
費舍爾默不作聲地轉移了話題。
「怎麼就成騙人的了?」
「你不是說要有兩根箭嗎,我覺得你只是想要用箭頭射我而已。」
赫來爾微微一愣,隨後微微一笑才對費舍爾勾了勾手,似乎是示意讓他過去。
費舍爾抱著手,警惕地一動不動,任由赫來爾如何勾引就是不過去。
沒辦法,赫來爾只是伸手拽了拽鏈接著費舍爾胸口那隻箭末尾的繩索,隨著她力道的挪動,費舍爾也終於才察覺到,好像自己胸口這根箭的末尾似乎是跟遠處相鏈接的。
費舍爾的目光順著那微微晃動的絲線向前挪動,只見在赫來爾的方向,在吊床上的她笑眯眯地將自己身上的裙擺掀開了一些,在那落下一點點陰影與各種治療聖物的白色衣袍之間,他這才忽而看見,對方的胸口處還藏著一根箭,正是射向費舍爾的箭失所鏈接的另外一根箭。
費舍爾微微一愣,目光一點點上移,卻正好撞見她點點紅唇上綻放的邪惡笑容。
「另外一根箭,在丘比特這裡哦~」
鏈接的絲線微微晃動之間,她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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