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覺得觸發我死亡的因素可能就是『我想活下去』這個想法吧?」
「」
費舍爾和肩膀上的埃姆哈特同時一愣,而此刻霍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顯得格外平靜,他只是轉頭看著遠處的岩漿,任由那岩漿產生的灼灼炎熱與光亮打在他的臉龐上,將他原本形同活屍的蒼白臉頰打出了一些暖色。
「這可真是」
埃姆哈特不由得開口吐槽,而霍蘭也接下了他的話語,
「造化弄人?」
「是這麼一點意思啦,但這怎麼可能呢?」
「誰知道呢?」
霍蘭掰了掰自己的手指,但腦海里卻已經想通了某些事情,他也逐漸對費舍爾敞開了心扉,
「在我生活的地方,那裡每天都是戰爭與饑荒,我是為了有一口飯吃才選擇背井離鄉最後加入信奉赫鴉的教團的。我只是不得不將我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與那些瘋子作伴,其實本質上也是為了能活下去那些教團的成員會隨機給用以準備儀式的成員排號,以確定先後順序。我比較幸運也比較不幸,我抽到了最後的號數
「所以在那之後,我便一邊看著排在前面的人慘死於實驗之中,一邊掰著手指倒數輪到我做儀式前的日子。到現在,我已經忘記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只是覺得倒數的那些時間對我而言應該意味著什麼應該是求生欲吧。所以隨著時間的來臨,我終於克服不了對死亡的恐懼提前從教團之中逃跑,卻在逃跑過程中被他們抓住了」
費舍爾也終於意識到霍蘭被竊走的死亡是從何而來的了,當他因為求生的欲望選擇從教團逃跑而被抓住的時候,屬於他的死亡便已經來到,而阿加雷斯也是在那時將他的死亡奪走的,
「所以,你現在,內心中其實是想活下去的,對吧,霍蘭?」
「嗯。」
霍蘭思考了好久,才好像鬆了一口氣那樣確認了自己的想法,但費舍爾卻不知道該不該恭喜他。
按照正常人的觀念而言,能活下去當然是一件值得喜悅的事情,不過霍蘭此刻的表情十分複雜,讓費舍爾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果不其然,在下一刻,看著岩漿的霍蘭還是再度開口了,
「但我還是決定去死,費舍爾。」
「喂,不是吧大哥,你不是才說你想要活下去嗎?怎麼突然說變就變了,你人格分裂嗎?」
埃姆哈特張了張嘴,隨後便有些無語地如此吐槽起來,費舍爾沒說話,只是向他投去了問詢的目光。
霍蘭也幽默地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解釋道,
「阿加雷斯將我觸發因素給竊走了,也將我永遠留在了教團中等待死亡的日子裡。我感覺我依舊在那個牢籠里,為了吃幾天的飽飯就將自己放在了死亡的名單上,等著別人念到我的名字將我帶出去。阿加雷斯奪走的死亡只是將我面前排隊的人變得無限多,讓我的內心變得古井無波,但,費舍爾,我已經註定逃不出這個牢籠了。
「內心如何想和現實的結果對我而言是必然的矛盾,當我想要活下去的時候我所丟失的死亡便會回來,而當我想要去死的時候我的一切都會如先前那樣靜止,當然也包括死亡;就像是一個選擇,要麼,焦急急迫地等待著前面接近無限排號的死亡,要麼,是恐懼求生地提前抽取下一個死亡的號碼」
他沉默了片刻,伸手進入懷中,將一本古樸的,封面上鐫刻著「死亡補完手冊」字樣的書本取了出來,放在了另外一位能看得見它的人費舍爾面前,
「費舍爾,如果是你,你會如何選擇?」
「我也會選擇去死。」
費舍爾沉默了片刻,隨後才看著霍蘭的眼眸說道,
「後者或許是一個錯誤,但前者,你已經切實地體會過了它的痛苦而想要擺脫它。如果選什麼都會後悔,不如選那個對得起過去自己的那個選項,也就是【死亡】。」
霍蘭微笑起來,低下了頭,呢喃道,
「嗯,的確有道理,不愧是納黎的學者不過可能這樣我反而才是【正常】的。」
「為什麼?」
「嗯,因為死亡的來臨有時本就和你的思想是一個矛盾。當你想要尋死的時候,你的生命會潛意識地抗拒,帶給你極端的恐懼讓你放棄這個想法;而當你想要活下去的時候,即使你的生命如何掙扎,對它而言都像是搖曳的火燭,一吹即滅。如果是這樣,那麼就讓我矛盾地去死吧。」
此刻,就連埃姆哈特這位平常多嘴的傢伙都不再多嘴了,費舍爾也保持了沉默,他張了張嘴剛要說一些什麼,霍蘭又抬起手指了指上方的方向,表情也變得嚴肅了一些,
「而且,現在上面的情況非常嚴重。夾縫已經開始出現了破潰,雖然燃燒有一個過程,況且夾縫還是達拉斯貢的領域,祂或許能在一定程度上延緩時間。但夾縫的破滅是一定,這可能只是一個開始,尤其是那個老不死的還說過,只要這些手冊還存在,滅亡就不會停止
「手冊一共有六本,分別對應六種性質和來源不同的混亂,目前四本下落清晰,命運補完在老不死那裡,死亡在我這裡,生命和靈魂在你這裡,而樞機和前會長的魔法手冊則不知所蹤,但根據老不死這幾千年來的研究,它們的下落很有可能與靈界有關。」
六本補完手冊,六種不同性質的混亂來源
費舍爾突然想到了亞人娘控通過西迪留給自己的提醒,她說「企圖毀滅世界的存在有一種或六種」,六種如果是這六種補完手冊的來源,那麼那個「或者」的「一種」是什麼?
「還有另外一件事,先前那個什麼拜蒙魔神將兩個魔神放出來的方法並不是基座。」
「嗯,這個我知道」
在剛剛埃姆哈特說當時緊急情況的時候費舍爾就知道這個事了,但他剛剛還在考慮還要不要去詢問赫萊爾這件事,或者不向赫萊爾表露這件事自己去調查清楚,因為就算他去詢問了赫萊爾也不能確定得到的答案是真是假。
她說計劃失敗了所以要罷手,但費舍爾卻無法確定她是否是認真的。
費舍爾已經決定好了要去收集全部的補完手冊按照自己的嘗試解決滅世預言,他已經知道了滅世預言和他認識的那些女性有關係,因為本來她們就是亞人娘補完手冊預言上出現的人,萬一赫萊爾依舊考慮著讓自己放棄滅世預言以保全自己,他難道會放手嗎?
與其得到一個不知真假的答案,還不如等他自己去找線索算了。
「嗯,我知道你和那個拜蒙魔神的關係不一般,不過這個時候我就不去評判你的私生活了。但如果你不想和她互換想法的話,我這裡倒是有一點可能與她放出阿加雷斯和巴巴托斯方法有關的線索。」
埃姆哈特聽到霍蘭提起費舍爾的私生活,便一下子來了精神,像是要與同好分享經驗和自我想法那樣要開口,但費舍爾卻已經預判了他的動作,便輕輕伸手抓住想要說話的他給抓住,
「什麼線索?」
霍蘭思考了一下,隨後疑問道,
「就是嗯,費舍爾,你有沒有聽說過一位名叫『槻』的精靈?」
費舍爾的瞳孔微微一縮,眉頭也下意識地皺了起來,
「那位精靈三子的么子。」
「我不認識她,只是在先前茉莉祭祀用基座的力量展開到王朝之中的時候我也同樣能感受到王朝之內的情況。茉莉說她沒感受到基座正在發生的作用,我便探查了一下巴巴托斯和阿加雷斯原先封印的情況,然後,我在他們那裡找到了兩棵蘊含奇怪的木頭,槻木,應該和某位精靈的本體有關那種木頭似乎會和母神的力量產生某種反應,所以才讓他們逃出來了。」
「」
槻的力量能破除母神的封印?
霍蘭這麼一說,費舍爾也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槻和蕾妮的外貌是一模一樣的,而且現在槻還不知下落,無限權柄還死亡產生過新的意識,那麼母神和槻會不會產生某種聯繫?
而且恰好,赫萊爾與槻見過面,甚至她還有一面槻給她的鏡子,還和她說了自己是解決滅世預言的關鍵
費舍爾好像弄明白了其中的邏輯,只是不太清楚槻的力量為什麼能扭曲母神的封印,槻和母神又有什麼樣的關係。
「我知道了,謝謝,霍蘭,這是一條很關鍵的線索」費舍爾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向著霍蘭問道,「如果你已經決定好了要如何做,那還有什麼是我能幫上你的?」
霍蘭思考了一下,站起身子來看向上方,轉過頭來對費舍爾說道,
「我的確需要你幫我最後一個忙你現在應該也想去見在王朝外面的茉莉祭祀和拉法埃爾女王吧,那走吧,我們先去地面之上然後我再告訴你具體的。」
費舍爾也站起身子來答應,因為他的確擔心上面的拉法埃爾和茉莉而要確認她們的狀態。
「艾利歐格?」
他回過頭去想要知會後面的艾利歐格一聲,但呼喚了她兩下她都不動彈,等費舍爾跳上去一看才發現她已經四仰八叉地睡著了,嘴巴微展著一呼一吸地,看起來睡得香甜。
「」
「呼呼呼!!」
南大陸的天空之上,一道碩大的空洞正在不斷蔓延。那某種空間被燃燒的感覺是其他普通的生靈所無法感受的,在南枝山脈的人類與亞人眼中,他們連發生了什麼都意識不到。
藐小的個體在恐怖的力量面前完全失去了感受和衡量的能力,只能任由求生的本能拖拽著他們躲閃,直到一切都塵埃落定而他們恰巧苟活下來之後,才能用有限的感官去感受四周留下的痕跡
此刻,瓢潑大雨終於停了下來,一天一夜過去,南大路的天空又重新放晴,將被貫穿、一夜異形的南枝山脈照得明亮。
生靈們看不透上方燃燒的夾縫,便只能以夾縫之中蔓延的猩紅色霧氣作為辨認,以為是天空上出現了一團永不散去且正在擴散的紅雲而已。
人類的軍隊悉數潰散,估計要向北邊逃出去幾十幾百里才能陸陸續續將這邊的情形匯報回去,天災出現、主帥失蹤、大軍潰散是關鍵詞;龍廷這邊也大差不差,因為艾利歐格和巴巴托斯一路從此處打到了南大陸盡頭的大後方,所以他們也不成陣型,更別提他們也找不到拉法埃爾和茉莉兩位首領了,此刻還在搶救傷員損失,還有部分部隊在下方的戰場尋找女王呢。
費舍爾、霍蘭的埃姆哈特很快憑空穿過了一個傳送門來到了地面之上。
先前艾利歐格睡著之後,費舍爾便只能帶著霍蘭先往回走去找赫萊爾,他需要一個傳送門離開王朝。
而赫萊爾也大方地將自己宮殿外傳送門的符文給了費舍爾,藉由這塊符文,費舍爾可以在南大陸的任何位置展開通向她宮殿的傳送門。
剛一出來,費舍爾便被頭上那極具壓迫感的夾縫裂隙給吸引了注意力,正如霍蘭所說,夾縫正在潰散,但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看這個架勢估計還能堅持一兩個月?
費舍爾看著那經過一天一夜之後已經擴散到了好幾百里左右的夾縫裂洞,神情也顯得有些嚴肅。
「費舍爾!!」
也就是在這時,從不遠處的地方先是出現了一個打量著這邊的身影,隨後,茉莉呼喊的聲音也很快傳來,讓費舍爾連忙看向那邊。
他一踩地面連忙去到了茉莉身邊,看著她滿臉都是被先前巴巴托斯捲起的風暴從而形成的沙塵,就連頭上的藍發也沾惹了一些塵埃,卻依舊遮不住她見到費舍爾時的雀躍和高興,這才剛剛落地便撲到了他的懷中去,
「茉莉」
「太好了,費舍爾,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茉莉將腦袋埋在了他的懷裡,隨後又突然想到了什麼,指著不遠處的沙丘說道,
「拉法埃爾就在那邊,先前因為在惡魔王朝裡面受到了影響,所以進展特別緩慢,到現在都還沒甦醒過來但應該很快就好了,拉法埃爾馬上也能抵達神話的生命層次了。」
茉莉先是高興地如此說道,但很快表情又顯露出了一些不易察覺的落寞。
因為她還未抵達神話,依舊在神話階位的門前打轉。雖然的確為拉法埃爾感到高興,但對比依舊停滯不前的自己,她還是會有些失落。
費舍爾察覺到了她的心思,將她緊緊抱入了懷中,低聲道,
「沒關係的,茉莉,之前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死在下面了,謝謝。」
「嘿嘿」聽到費舍爾的誇獎,茉莉的心情又稍微好了一些,她點了點頭說道,「雖然好像沒幫上什麼,但能做費舍爾老師第一個感謝的人也很值啦。」
「」
嗯,不過好像是不是先前他才先感謝過艾利歐格來著?
忘了,沒關係,應該就是茉莉說的這樣吧。
「書爵士!霍蘭先生!你們也沒事哦,我都忘了霍蘭先生的情況了。」
霍蘭笑著對著茉莉點了點頭,隨後便抬頭看向了天空,看著那虛幻的猩紅之霧,看著從其中落下的陽光以及其中穿梭而過的雲朵,他最後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對著茉莉和費舍爾說道,
「那就這樣吧,也是時候道個別了。茉莉祭祀,再見。」
「哎?什麼意思?」
茉莉抿了抿唇,還沒懂霍蘭是什麼意思,倒是埃姆哈特飛到了肩膀上對著她搖了搖頭。
「這麼急嗎?」
「啊,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覺得現在就是最合適的時間了,畢竟我已經等待了這麼久了不是?」
「也是。」費舍爾苦笑一聲,隨後從茉莉身邊離開走向他,問道,「有什麼我能幫得上的忙嗎?」
「嗯,跟我來這邊,然後,我需要一把刀,然後你用那柄刀將我斬首,就像是處刑那樣。」
臨了,霍蘭又補充了一句,
「我當時抽到的儀式就是斬首儀式,那群瘋子以為身首異處,意識脫離身體的死亡能更加接近赫鴉。」
「我知道了,那給我一點時間,我準備刀具。」
「沒事,我也要做一點準備。」
霍蘭蒼白地笑了一下,隨後和費舍爾走出了一段距離,將自己身上的外套給脫下,隨後是自己的上衣,直到完全露出了他極其消瘦、營養不良還駝背的上本身來。
費舍爾沉默了片刻坐到了一旁的土堆上,同時從亞人娘補完手冊中取出了奧雲的精油與流體劍的劍柄。
那精油完全沒有顏色,就宛如一瓶清水那樣裝在一個玻璃瓶裡面,讓費舍爾狐疑地搖晃了一下其中的液體,有點懷疑是不是亞人娘控給裝錯了。
「哈哈費舍爾,你以前做過這樣的事嗎?」
「處刑沒有,但我殺死過別人。」
「這也是這個年代每個納黎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沾著血。」
在將自己上身的衣服給脫下來之後,他便開始用力地撕扯起自己的襯衫,極其用力地將它撕扯成布條,這讓他營養不良的體質有些難以承受,所以才開始了劇烈的喘息。
費舍爾微笑了一下,打開了手中精油的蓋子,瞬間,一股淬火的刺鼻氣味便湧上了鼻尖,讓他將腦袋挪開了一些。
他瞥了一眼那不知道正在做什麼的霍蘭,剛好看到了他平靜的面容,便問道,
「你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不想死的表情。」
「嗯,有一點吧,畢竟過去極其想死的我也是我,大概在這種情況下我的死亡是不會來的。先前我從十門之中掉出來落入岩漿,在半空中的時候,我在想我會不會就這樣摔死,感受到了恐懼,覺得不想死了,然後我就察覺到了死亡的存在。可當我下墜時,我又在想,『這不是本就是我追求的東西嗎』,就想這樣死去,卻沒料到墜入岩漿之後依舊沒死成」
「那你還讓我砍你,到時候我不會要連續砍你上百次,等你找到你不想死的那個時候吧?」
「有這個可能。」
「」
霍蘭喘息著扯下了一條修長的布條,打趣了費舍爾一句,隨後便拿著那布條回頭看了費舍爾一眼,說道,
「可以開始了。」
緊接著,他便跪在了地上,一邊將布條纏在了自己的眼睛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緊緊地纏住。
而費舍爾也低下了頭,將精油一滴滴地滴在自己的流體劍上。
原本費舍爾想的是這精油有這麼一大瓶,他只有一兩滴來修流體劍,其餘的還能保存下來備用,結果滴了一兩滴毛用都沒有,就像是納黎有男性功能障礙的中年紳士只喝一小滴龍人的血液那樣無用。
索性,他便將所有的精油都倒在了流體劍的劍柄上。
神奇的是,那些精油落在流體劍之上盡數被其吸收,沒有一滴落到地面上、費舍爾的手上,而是全部都進入了其中。
而緊接著,那萎靡了許久的流體劍終於在「壯陽藥」的幫助之下,在費舍爾期盼的目光之中一點點生長出來,那水銀一樣的劍刃終於再度展開,表露出了它的鋒利。
看著手中已準備好的「刑具」,費舍爾這才緩步走向了那背對著自己、赤裸著上半身跪在地上的霍蘭。
他低著頭,將雙手倒扣在背後,本就因為駝背而畸形的脊骨在此刻更是因為他的消瘦而極其明顯。
「我要什麼時候砍,需要給你一個準備嗎?」
「不需要,但最好再等一會。一會之後,不用告訴我時間,你便動手吧、」
「好」
費舍爾深吸了一口氣,舉起了刀刃,對準了霍蘭的脖頸,不遠處看著這一切的茉莉也屏住呼吸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走好,霍蘭·迪奧尼西斯先生。」
「」
霍蘭沒再回話,只是低著頭。
南大陸的風向來喧囂,更別提風雨欲來的此刻,只是霍蘭的耳朵內卻一片寂靜,甚至還出現了仿佛耳鳴一樣的雜音。
他的腦袋裡不斷迴轉著過往的美好,企圖用這樣的方式來喚起對生的希望,對死的恐懼,然後便能順理成章地死去。
但遺憾的是,他什麼都想不起來,甚至於他所愛的青梅竹馬徠卡都不能喚起他的希冀。
她已經死了,而自己還沒有,所以自己應該去死。
不行,自己為什麼要去想去死的事情,如果這樣的話
身後,費舍爾的動作始終沒有動作,時間在此刻變得格外漫長,好像每一秒都延長了刻度,讓他格外煎熬,煎熬在強迫自己想著不想死卻一直在想著想死的矛盾之中。
「嗡嗡嗡」
但身後,費舍爾的刀刃始終沒有落下,這讓霍蘭也愈發疑惑,為什麼他還不砍,因為此刻霍蘭自己也無法確認了,自己內心中真實的想法,只期盼著費舍爾趕緊將刀刃落下,替自己解脫。
「嗡嗡嗡」
可一片耳鳴與蒙眼的黑暗之中,霍蘭的肩膀上卻突然被什麼人輕輕拍了拍。
下一秒,一個陌生的、平靜的、有些喑啞的男人的聲音突然輕聲在他的耳邊響起,那個不知道是誰的男人,用卡度語輕聲對霍蘭說道,
「下一個,到你了。」
「」
霍蘭跪下的身體之後,用生命混亂將自己的嗓音改變的費舍爾慢慢地退後一步,隨後他便輕輕舉起了手中的流體劍對準了他的脖頸。
他不知道霍蘭在想什麼,但在他手中的流體劍落下之前,霍蘭的腦袋便突然自己從脖頸處斷裂開來。
「噗嗤!」
在無數鮮血的飛濺之中,霍蘭無頭的身體也猛地一下失去支撐倒在了地上,走向了死亡的懷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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