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駿馬嘶吼著在夜晚的城中飛速狂奔著,略過沿途無數因為好奇或者驚詫而探出頭來看向內城方向的市民,費舍爾靠在車廂旁邊,冷靜地注視著遠處的城門。
那裡,鐵一樣的閘門被放下,擋住了他們出城的方向。
拉法埃爾坐在費舍爾的身邊,身後的幾位夥伴已經甦醒,但因為剛才被那群殭屍牛人給揍昏了,特別是拉爾,現在頭還暈暈乎乎的。
「拉法埃爾,過來,拿著這個。」
費舍爾捂住自己的小腹,從懷裡掏了費馬巴哈魔法書出來。現在他手杖上的魔法已經全部用完了,自己身上的魔力也不夠再鐫刻任何一個魔法了,只能借住拉法埃爾的魔力迴路,和她一起鐫刻一個魔法把城門打穿。
「費舍爾,我不會鐫刻魔法。」
拉法埃爾抿著唇,望向費舍爾的身下,只見他坐著的地方被他身體上傷口流下的血液給浸染,他的臉色頗為蒼白,卻依舊一聲不吭十分嚴肅地望著拉法埃爾。
「我會教你鐫刻的,隨意去裡面拿一本書出來。」
拉法埃爾點了點頭,從費舍爾的書架隨便扯了一本稍薄的書籍過來,費舍爾沒有時間準備額外的魔法材料,只能接著讓拉法埃爾使用自己的鮮血。
他拉著拉法埃爾有些顫抖的爪子摁在自己的傷口上,而後將她的爪子握住,使用她鋒利的爪子當做刻刀,書本當做物品。
拉法埃爾看見了費舍爾因為動作而敞開的身體,他的西服上的十幾個破洞全部都在滲血,似乎是感同身受一樣,她的爪子也微微顫抖起來。
「專心,拉法埃爾。」
費舍爾的聲音依舊平淡,只是比之前的時候小了許多。
「嗯。」
她強迫自己不去看他身上的傷口,只是低頭望向書本。
「龍人魔法的鐫刻難點在於,鐫刻過程之中就會產生魔法釋放時不穩定的【坍縮】現象,這需要不斷地匯入魔力,讓整個紋章變得穩定。」
就如同之前他教授蕾妮的那樣,在費舍爾的輕聲教導里,他牽引著拉法埃爾的手指在書本上慢慢鐫刻而出一道道鋒利的紋路。
「不要緊繃身體,要使魔力在你體內自然地流動。」
龍人種的魔力迴路比人類的粗獷太多了,鐫刻這個魔法使用的是拉法埃爾的魔力,這次這個紋章的反應程度比他第一次的時候還要劇烈,那紋章都快亮成燈泡了,而且成型速度很快,但那書本像是不能承受紋章的力量一樣開始發熱。
見這書本都快燒起來了,費舍爾讓拉法埃爾趕緊把這玩意朝城門的方向丟,拉法埃爾也不磨嘰,對準那大門將書本投擲而出。
那書本在半空中就坍縮進入狹小的空間,引起了一道道不見實質的波紋,又如同之前一樣的,劇烈的高溫瞬間席捲那緊閉的大門,等火焰消失的時候,那大門已經完全消失,甚至連周圍的門洞都被燒的漆黑。
「等等,有人在出城!」
「是一輛馬車!隊長,要不要阻攔他們?!」
「攔個屁啊,你沒看到那爆炸嗎?你們誰想送死就誰去,城主府上出事了,有膽子的先跟我去城主辦公室...」
「隊長,您是想...」
「閉嘴!」
城上傳來喧鬧聲,費舍爾緊握著韁繩穿過硝煙進入城外的曠野。夜晚的曠野既寒冷又安靜,等馬車衝出斐洛恩城好遠好遠之後,他回頭望了望那在夜晚之中燃燒的斐洛恩城,這才放鬆下來。
今晚發生太多事情了,至少現在已經保證安全了。
只是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費舍爾就感覺渾身的劇痛與疲憊要將他壓垮,他握著韁繩的手也微微鬆了,閉著眼就要向馬車外摔去,還好拉法埃爾急忙伸手拉住了他。
她急急忙忙地抱住費舍爾,在接觸到費舍爾的一瞬間,身上的鱗片就伏倒變得柔順,以至於讓他進入拉法埃爾懷裡的時候不至於被硌到。
「費...費舍爾。」
拉法埃爾低頭,卻見他已經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失去意識了,安靜地靠在自己的懷裡。
他的面容本來白淨,但在南大陸的旅途中冒了一些胡茬,臉色有些蒼白,但又如同沒有防備的孩童那樣安靜。
看著費舍爾的睡顏,拉法埃爾不知道為什麼臉色突然變得通紅起來,她只是覺得這個狀態下的費舍爾很可愛,跟他白天裡的擺著的那張臭臉簡直是兩個極端。
嗯...
鼻子耳朵和嘴巴也很可愛...
拉法埃爾抱緊費舍爾,身後的尾巴一搖一搖地,如果這個傢伙白天也跟睡覺的時候這麼好就好了。
「費舍爾大人怎麼樣了?」
身後車廂里的密爾還是放心不下,打開了車廂門出來詢問,卻正好看見了那抱著費舍爾正在玩弄他黑髮的拉法埃爾。
拉法埃爾的身體陡然僵硬,有些害羞下意識地想把費舍爾丟出去,下一秒就意識到這是在車上,還好自己沒有把他丟下去。在密爾的視線里,她猶豫了半天,最後又害羞地把費舍爾抱緊。
「他...他受傷了。對了,我記得在他的房間裡有處理傷口的白色布條,密爾你能幫我去找一下嗎?」
但密爾沒有回覆她,只是呆呆地看著此時此刻的拉法埃爾,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拉...拉法埃爾大人...」
「怎..」
拉法埃爾愣了一秒,低頭看向自己渾身全然低伏的鱗片,和那不停晃悠的尾巴。密爾她是有適尾伴侶的女性,她理所應當地知道現在拉法埃爾的狀況。那天晚上房間裡傳來的聲音很小聲,當時密爾她們還以為費舍爾在做實驗或者是娜娜和斐洛恩的聲音。
但當時密爾就已經猜測拉法埃爾和費舍爾不對勁了,拉爾她們是孩子不懂,唯一的大人密爾卻瞞不住了。
「密...密爾,先去幫他拿布條,我們...我們等會再說這件事。」
「啊,嗯,好...我這就去。」
等密爾跑進車廂,隨意給那幾個孩子說了一下情況之後,她又行色匆匆地舉著繃帶跑出來。
拉法埃爾把費舍爾的身體平放在地上,而後伸手褪去他的衣物,回頭看著密爾盯著費舍爾的身體看,不知為何她有些不太高興...
不對,現在是在處理傷口!!
拉法埃爾用繃帶一圈一圈地將費舍爾的身體包裹住,確認沒有多餘的傷口之後,她才鬆了一口氣,扭頭又看見密爾臉色紅潤地盯著費舍爾的身體。
「密爾!」
「啊,他很強壯...啊,不是不是!我是說...那個...」
密爾的眼睛轉成了蚊香,雙手飛快擺手,不去看眼前有些生氣的拉法埃爾。
曠野的風很冷,拉法埃爾怕費舍爾著涼,在密爾面前強忍羞澀地將費舍爾重新抱入懷裡,讓他感受到龍人的溫暖。
她笨拙地低頭嗅了嗅費舍爾的呼吸,確認他的呼吸穩定才鬆了一口氣,尾巴也放鬆下來。
「拉法埃爾大人,他是人類,和龍人不一樣的。他們可沒有適尾伴侶,現在在南大陸身邊只有我們,但回去之後呢?他身邊一定會有其他的人類雌性,就是那些穿著好看衣服的,拿著小扇子的那些。」
拉法埃爾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唯一一件費舍爾給自己的衣物,那衣物樸素,而且因為剛才的戰鬥變得骯髒,她的手臂上長著美麗光滑的鱗片,但人類卻沒有....
「人類瞧不起我們,即使費舍爾和其他人類不一樣,但當他回到他的部落..不是,是他居住的群體裡,其他人類會瞧不起你,最後也會導致他瞧不起你的。」
拉法埃爾只是抱著費舍爾,一言不發。
「我不會讓他瞧不起的,我是拉法埃爾,總有一天,我會正大光明地站在他面前,告訴所有亞人,所有人類,他是我的適尾伴侶。」
她面色平靜,一股油然而生的自信卻從她的體內滿溢出來,看到這樣的拉法埃爾,密爾之前的擔心和擔憂也全然消失不見。
是啊,她是拉法埃爾大人,自己應該相信她才對。
「我明白了,那我先回去看看拉爾她們,拉爾總說自己的頭被打得很痛,要吃費舍爾房間裡的麵包...」
密爾推開車廂門走了進去,只留下拉法埃爾和費舍爾在車廂門前。
她低頭看看懷裡的費舍爾,有想起之前他欺負自己的壞來,於是她便報復似的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一會又被他喉嚨的喉結給吸引了好奇,又去摸一摸他的那裡。一會又覺得摸他的頭髮很舒服,又摸一摸他的頭。
總之,就是怎麼都玩不膩。
等等,我在幹什麼啊?!
這不是跟拉爾那個幼稚鬼一樣嗎?!
拉法埃爾臉色紅潤起來,突然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幼稚,自己可是已經...已經成年了的,適尾了的成年龍人了!
她紅著臉思考了半天,轉頭看了一眼緊閉的車廂門,確認周圍沒有了人之後,這才撩起自己的一縷頭髮別在耳後,隨後輕輕伏下身子吻在了費舍爾的嘴角。
一縷縷蒸汽順著車廂被馬車甩掉,一如拉法埃爾被甩開的羞澀一樣。
反正現在也沒人看到,多...摸摸他抱抱他也沒什麼不好。
就當是之前他欺負自己的報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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