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課程不是給一年級的學生上,而是給二年級學生上的進階魔法課程。雖然課程名稱是魔法進階課程,但其實對費舍爾來說都還是算在基礎範疇內,所以教授起來也十分得心應手。
他的規矩和上一年級的課程沒什麼區別,但二年級對此卻沒有任何的意見,屬於不敢言也不敢怒,即使有些不適應,還是只能硬著頭皮上。
第一呢,是他們班上沒有伊莎貝爾這種公主級別的出頭鳥。
第二呢,他們是第一屆魔法學院的學生,當然知道聖納黎大學的情況,他們渴望的是有課能上,只要有課上什麼都好商量。
現在不僅有課上,還是費舍爾·貝納維德斯這位海爾森大師的親傳學生的課程,別人想上都沒有門道,他們當然會珍惜,即使有什么小脾氣也是能忍就忍。
一節課再費舍爾的指導中很快就結束,不少學生甚至還意猶未盡地圍在了費舍爾的講台前面,攔住他詢問剛才課堂上產生的問題。
等費舍爾一一解答之後,時間都已經快到十二點半出頭了。
費舍爾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先做了一個小小的信使,這是給那位人造魔女卡羅的。
所謂的信使其實是一個定向結構的魔法道具,大概就是鎖定了雙方的信息媒介,水平剛剛好到這群學生畢業的水平。
等他們畢業的時候大概就能做一個不那麼完善的信使了,如果追求簡單和快速的話可以使用紙飛機,要經常用的話就需要更複雜的魔法材料。
這個信使是給卡羅的,想必也不會經常用到,費舍爾隨意撕了一張紙做成了一個紙飛機刻上魔法就當作信使了。
把信使拿給了哈特鳥之後,他這才準備去吃午餐。
學校有專門的餐廳,費舍爾隨意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享用午餐,結果剛剛落座就看見戴了一個大黑帽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那是他在這裡工作的同事,羅傑,昨天在辦公室時見過一面。
「嘿!費舍爾先生,你也這麼晚來吃午飯?」
他看見了費舍爾,便走過來落座,向服務員點了一份雞肉麵條,友善地坐在了費舍爾的對面。
外面的天氣炎熱,進入餐廳之後他連忙將那象徵魔法師的大黑帽子給脫下來,當做扇子扇起了風。
「是啊,被學生攔住了...你今天怎麼會穿成這樣?」
「啊,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情。」羅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魔法師袍,對著費舍爾笑道,「聖納黎不是馬上就要到葛德林節了嘛,學校里下午到晚上會提前舉辦一個慶祝節日,誰叫葛德林節的時候我們全部都要放假呢...」
「這樣。」
費舍爾的午飯上來了,他只聽聽,其實一點參加的願望都沒有。
葛德林節是葛德林一世的生日,也是他建國稱王的日子,民眾們為了紀念那位威名響徹整個大陸的國王,便將每年的這一天當做節日慶祝,一般的傳統活動有騎馬比武、詩會和美食什麼的,算是納黎少有的大節日。
王室的人在那天也會親臨聖納黎最大的祭典場所,和民眾們一起慶祝節日。
前兩年都還是國王親自蒞臨,但他的身體這幾年實在是太差勁了,就慢慢變成了王子過來和民眾們一起慶祝節日了。
「我們學校可是國王非常重視的地方,今年長公主也會過來一起慶祝節日!說是今天早上突然定下來的,這可真是意外,去年都是王室發言人過來。費舍爾先生,你也和我一起去下午的活動吧...」
其實伊莎貝爾就是公主,但一般民眾提的公主都是那位伊麗莎白殿下。
伊莎貝爾還沒長大,很少在公眾面前露面,小時候她經常被國王抱著去新年致辭,現在大了反而露面得少了些。
也就是,伊麗莎白今天下午會過來這裡?
聽到羅傑的話語,費舍爾沒有回應,反倒是吃飯的動作微微一僵,突然抬頭看了一眼餐廳周圍,似乎已經瞭然一樣地尋找起了某些人的身影。
果不其然,他很快便在餐廳外面看見了幾位穿著白色皇家侍衛裝扮的士兵,他們正朝著餐廳之中打量,和費舍爾的目光對視了之後,他們朝著費舍爾行了一個禮,而後便在門口等候了。
費舍爾扭頭看向前面的羅傑,有些無語地說道,
「要我猜,你不是偶然在餐廳里遇見我的,你是替伊麗莎白殿下的士兵們來找我的,目的就是把我帶去下午的活動?」
羅傑擦了擦鼻子,對於費舍爾的明察秋毫顯然有所了解,他無奈地苦笑道,
「伊麗莎白殿下的士兵一早上就找到我了,說什麼下午一定要將伱請到場。殿下早上有其他事情要做,她說她不在你就會跑,所以讓我先過來和你聊天,她馬上就到。」
知道跑不掉的費舍爾嘆了一口氣,將一勺食物放進嘴裡。前面的羅傑看了一眼外面的士兵,悄聲道,
「我早就知道費舍爾先生和伊麗莎白殿下的關係不簡單,她這次親自蒞臨恐怕就是為了你。老實說,伊麗莎白殿下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結婚人選,國王殿下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雖然伊麗莎白殿下不太可能繼承王位,但之後的地位對比現在會只高不低...」
費舍爾瞥了他一眼,道,
「這也是她讓你跟我說的?」
「我怎麼敢!你們這種大人物的事情我可不敢插嘴,這只是一點關於紳士的建議。」
費舍爾沒回應他,此時此刻倒是有些慶幸和蕾妮說好了讓她待在家裡休息了,但願她真的乖乖聽話不出門吧。
一頓午餐的時間很快過去,費舍爾擦拭了一下嘴唇,和羅傑告辭之後便朝著士兵走去。他倒是對羅傑沒有什麼怨念,因為費舍爾知道,如果羅傑有得選都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貝納維德斯先生,公主殿下剛才已經到學校了,正在學校的禮堂,她讓我們請您過去談談。」
費舍爾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帶路。
所謂的禮堂學校很深的地方,母神的禮堂在很多地方和場合都會存在,用來給那些對母神有純淨信仰的信徒參拜。
但伊麗莎白的行蹤的確隱蔽,如果不是那幾位士兵出現在了這裡費舍爾都不會知道伊麗莎白已經抵達這所學校了。
「殿下就在裡面,您請。」
禮堂是標準的小教堂式,平日裡有專門值日的學生負責打掃,但今天這裡外面站著的只有皇家的士兵。
等把費舍爾帶到之後,他們便靜靜地立在門口,顯然是得到了命令只有費舍爾才能進入其中。
費舍爾推開門扉,走近裡面小小的教堂。
教會最常見的薰香味飄散而來,在彩色玻璃過濾過後的一縷陽光下,一位女士安靜地坐在教堂的第一排,在淑女的正前方,一尊慈愛的母神像正溫柔地注視著前方的客人。
伊麗莎白沒帶洋帽,一頭金色長髮如瀑布一樣落下,此時此刻的她雙手合十,做了一個嚴謹的祈禱手勢。
她的雙目緊閉,似乎正在像母神告解自己最原始的罪行,就如同卡度那些虔誠的信徒一樣。
只不過等費舍爾走到她的身邊時,她的動作也停止了,一雙淡金色的眸子睜開,她帶著恬靜的微笑看向了旁邊的紳士。
「費舍爾先生,你來了。」
「伊麗莎白殿下。」
費舍爾又做了一個紳士的禮節,但這次,伊麗莎白依舊保持著微笑,卻突然對著費舍爾伸出了右手的手背。
這是王室古老的吻手禮節,表示王室成員對臣子和子民的寵愛,允許他親吻自己的手背。
費舍爾甚至都能懂伊麗莎白的意思,既然你這麼喜歡搞禮節,那我就讓你完整地做一遍覲見王室的標準禮節,讓你做個夠。
但這樣的禮節中又暗含對於費舍爾的寵愛,畢竟能親吻王室的右手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資格的。
相傳,唯一能親吻葛德林一世右手的只有卡度的那位大教皇。
費舍爾看著伊麗莎白伸出的右手,停頓了一秒鐘後半跪在了她的身前,輕輕握住了她那柔軟白皙的右手。
伊麗莎白同樣輕輕反扣住費舍爾的手腕,等待他將自己的手背送到他的唇間,輕柔地落下一吻過後,伊麗莎白才笑意漸盛地收回自己的右手。
「免禮吧,費舍爾先生。」
她的坐姿端莊,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座位,費舍爾也不再客氣,直接落座。
「我還以為伊麗莎白殿下會直接去校長室商談葛德林節的事情,沒想到殿下居然會偷偷來到母神的禮堂。」
伊麗莎白望著眼前慈愛的母神像,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語言卻仿佛有了深意,
「每個人都有需要告解的原罪,我更是如此...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我和你有一些正事要談,不能讓別人聽見。」
「願聞其詳。」
伊麗莎白的餘光扭頭看向費舍爾距離自己那稍遠的座位距離,溫和的眸子裡泛出了一抹不容察覺的恐怖意味,但那意味僅僅只有一瞬間,她又恢復那溫柔的模樣了。
「施瓦利的訪問時間已經定了,距離現在還有二十天左右,也就是下個月的月初。」
「這樣...那,名義是什麼?」
一切的事情都已經清晰,伊麗莎白顯然深知費舍爾明了政壇的遊戲規則,所以也沒藏著掖著,她扭頭看向費舍爾,伸出了手指指向他,
「名義就是,你。」
「我?」
「對,你之前發表的魔力靈魂來源理論不僅在納黎的學術界引起了軒然大波,在施瓦利同樣如此。你別忘了,他們那裡的魔法學界裡可有一大部分都是屬於『禁魔學派』的。你的理論無疑是在打他們的臉,我想,他們也迫不及待地想要過來和你辯論了。」
費舍爾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施瓦利過來訪問的理由居然會是自己的那篇論文,那到時候顯然自己會全程參與那次訪問了。
但從卡羅那裡的消息看來,這次的訪問背後不簡單,如非必要,他真不想參與。
「不僅是學界的人,他們的女王為表重視,這次,他們的王子也會陪同學者團一起訪問納黎,作為施瓦利與納黎關係的破冰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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