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賦 第十八章一封信

    ()「不要碰我……走開……走開啊……不要……」柳瑤從噩夢醒來，頂著滿頭的大汗，全身下被汗水浸濕，衣服緊緊的貼在後背，讓人感覺很不舒服。筆言閣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p>

    「來人。」</p>

    「在！娘娘有何吩咐？」</p>

    「本宮要淨身，去打熱水來。」</p>

    「喏！」</p>

    「等等。」柳瑤叫住她們，「打冷水來。」</p>

    侍女們對望一眼，「是！」</p>

    沒入水的一瞬間，柳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冬天，她跌進冰水裡，那些水冰冷刺骨，好在南宮離經過將她救起。如今想來竟像是一場夢幻。</p>

    如今的水也好冷，寒意侵入骨髓，柳瑤心裡在想，「我的心已經夠冷的了，你們還能把我怎麼樣？還能再冷些麼？我不怕你們，我不怕冷，凍吧，凍不死我，我便屠戮這天下，心還能更寒麼？呵！」</p>

    「你們怎麼不在裡面伺候娘娘，都站在外面做什麼？」赫連睿下朝，走到梨香院便看見院前站著一應的宮女。</p>

    其一個宮女聽問，拜倒在地，道：「回陛下，娘娘正在沐浴，吩咐奴婢們不准打擾。」</p>

    赫連睿眉梢突然跳動，眉宇間擰成一個川字，「你們娘娘沐浴多久了？」</p>

    「大概半個時辰了。」</p>

    「半個時辰？你們是這麼伺候你們娘娘的麼？半個時辰，恐怕水早涼了，還不去打些熱水給你們娘娘添。」</p>

    「回陛下，娘娘特意交代要冷水。奴婢不敢擅自改動。」</p>

    「什麼？」赫連睿大驚，一腳踹開房門往裡走。</p>

    「沫兒，沫兒……」赫連睿站在屏風外面試著叫了兩聲，並沒有人回答，心下有點慌亂，「沫兒，你不回答，那我進去了。」</p>

    赫連睿等了一等，還是沒有聽見裡面傳來任何聲音，陰沉下臉色，不管不顧的走進去。浴桶里哪裡有柳瑤的半個身影，只有一些泡泡在不斷的向翻滾。</p>

    赫連睿想到了什麼，走到浴桶邊，隱隱約約看到水下柳瑤一頭凌亂的秀髮，腦一片空白，想也不想便伸手入水將柳瑤抱出來，右手一揚，柳瑤身已經披了一件紗衣。</p>

    「快去請御醫！」赫連睿從門外吼道。</p>

    赫連睿將柳瑤放在床榻，拉過一旁的衾被覆在柳瑤身，雙手握著柳瑤發白的玉手不斷的呵氣。只不過片刻的時間御醫便小跑著進來，在赫連睿的示意下，忙跪地把起脈來。</p>

    「回陛下，娘娘本早產，身子羸弱，再加跟隨陛下征戰連年奔波，更加的虛弱，此時又受寒氣入侵，恐怕……若不是娘娘心裡有一口氣支撐著，早倒下了。」</p>

    御醫每說一句，赫連睿的眸子深一分，「你下去開方子吧，這裡暫時不需要你了。」</p>

    「喏！」</p>

    赫連睿在柳瑤的榻前一直坐著，一動也不動，久到讓人以為他是一個雕塑。直到天黑，赫連睿才有了一絲分神。</p>

    「藥可熬好了？</p>

    赫連睿接過侍女手的藥碗，揮退她們，自己親自服侍柳瑤喝藥。小小的木勺觸碰到柳瑤的嘴唇一絲褐色的藥液流下，又順著柳瑤的唇線流出，繞過耳垂，滴落在玉枕。形成一方褐色的污漬。赫連睿拿過錦帕替柳瑤擦拭嘴角流出的藥液，又將玉枕的污漬擦乾，然後重複著先前的動作。</p>

    「沫兒，喝藥了。我知道你是最不愛喝藥的，睿哥哥也不想為難沫兒，但這藥是必須得喝的。但凡睿哥哥能幫你的都會替你受，可這身體是你的，睿哥哥幫不忙，只有逼你吃這些苦澀的湯藥。你怪睿哥哥麼？」</p>

    赫連睿不知道柳瑤有沒有聽見他說話，嘴角掛著一絲無奈的笑。若是柳瑤聽進去了，會醒過來，乖乖把藥喝了。赫連睿知道，柳瑤沒有因為他的幾句話醒過來，也不算是失望，只是心痛。</p>

    赫連睿在柳瑤的榻前守了一夜，終於等到柳瑤睜開眼睛。</p>

    「我要封你為後。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昨天聖旨已經下達，這個皇后，你是當也的當，不當也得當。」赫連睿盯著柳瑤散幻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說出口，聲音雖然淡淡的卻含著毋庸置疑的口氣。</p>

    柳瑤明白赫連睿這是想強制將自己心裡的痛驅除，他等不到自己忘掉子毓的那一天，不是不願等，也不是不想等，只是不想她再痛苦。</p>

    這是只有時間或者死亡才能抹平的記憶，又豈會是強制可以解決的。柳瑤明白，赫連睿也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但也什麼都不能不做，哪怕知道自己所做無用，算是安慰自己也是好的。</p>

    若是赫連睿只看不做，那麼他想他會發瘋，遲早有一天他會被這種折磨弄的發瘋。那種無力的感覺讓他心碎。縱使面對再多的居心叵測赫連睿都能遊刃有餘，也不能讓他皺一皺眉，可是當他面對柳瑤的時候卻是那麼的無力。那種心痛到窒息的感覺會讓他發瘋。</p>

    柳瑤開口，聲音里聽不出悲喜，「隨你吧。」</p>

    她能怎麼樣呢？聖旨已經下達，總歸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只是這個皇后恐怕一輩子都是有名無實的。</p>

    封后的旨意很快下達，一切都在緊羅密布的進行著。</p>

    柳瑤是不願欠下任何人的債的，不過這個情債她算是逃不掉了。</p>

    「在宮裡悶了那麼久，今天帶你出來走走，不然會悶懷的。我可知道你以前最愛偷跑出宮瘋玩，如今經歷了一些事情，你的性情沒有以前活潑了。這也未嘗不好，只不過太安靜了。」</p>

    「以前的我無憂無慮，因為有親朋好友在身邊。現在的我孤家寡人一個，是有知心話也不知道該向誰訴說。」</p>

    「你不是還有我麼？我們兩個好歹算是青梅竹馬吧，如今我站在你面前，你怎麼能說出這麼讓人傷心的話？」</p>

    柳瑤微微一笑象徵性的朝赫連睿一拜，「是，在下說錯話了，還請木公子不要怪罪。」</p>

    「免禮！」赫連睿忍著笑意，「看在你這麼誠心的份兒，我放過你了。」赫連睿看著兩旁的售賣著一些瓜果糕點之類的小食問柳瑤，「難得見你笑，既然都出來了，看看有什麼想吃的，我去給你買來。」</p>

    「我怎敢勞煩一個帝王給我買東西，若是讓朝堂那些大臣知道了，還不知又要把我怎麼樣呢？」</p>

    赫連睿湊近柳瑤，嘻嘻一笑道：「現在你知道自己有多榮幸了了吧，不知道天下有多少女子羨慕你呢。能讓一個帝王當跑腿的，這天下也只有你一個了。」</p>

    「是！小女子榮幸之至。」柳瑤眼光四散，瞅著不遠處的攤位道：「那個吧，看著還不錯，麻煩木公子幫我買來了。這邊正好有一個茶樓，我先去等你。」</p>

    「遵命！」</p>

    柳瑤笑笑，轉身樓，找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坐下，此面臨街，外面的景色正好可以一覽無餘。</p>

    「可是竹姑娘？」柳瑤剛坐下，一個陌生男子便過來相問。柳瑤快速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應該是此家茶樓的小二，不知道他是如何認得自己的。喊自己『竹姑娘』想必是聖羽國的人了。</p>

    「我是！您找我有什麼事麼？」</p>

    「這是一位姑娘剛才托小的給姑娘的一封信，那位姑娘說是只要小的將信送到，自然會有賞錢。」</p>

    「呵！」柳瑤冷笑一聲，「那位姑娘怎麼如此肯定我一定會給你賞錢？別是誆你的吧？」</p>

    「那位姑娘說，只要姑娘看了信，自然會打賞小的。」</p>

    柳瑤接過油紙封著的信封，慢慢展開，眼睛掃向那些字跡：「十里涼亭一敘，」信只有短短的幾個字，其餘的什麼也沒有。但柳瑤認出信的字跡，是蕭煙兒的字，那這小二口的姑娘必是蕭煙兒無疑了。柳瑤變了臉色，抬腳便走，卻被小二攔住要賞錢，柳瑤出門有赫連睿陪著，何曾記得帶銀錢在身，此時倒真是一分錢也拿不出來，順手取下頭的一個金玉髮簪道：「這個給你，待會兒會有一位木公子過來找我，你告訴他讓他到城外十里涼亭去。」</p>

    柳瑤又從店家的手借了一匹快馬，往城外疾馳而去。柳瑤趕到的時候，蕭煙兒已經在涼亭里等著了。</p>

    「姐姐，好久不見！」蕭煙兒笑顏如花，盯著柳瑤走進涼亭。</p>

    面對蕭煙兒的笑顏，柳瑤利刃出鞘，刀抵在蕭煙兒的脖子，「你這是送門來讓我殺你麼？」</p>

    蕭煙兒看也不看柳瑤手的刀，仍舊展顏道：「我約姐姐出來，自然是有話和姐姐說，不過在說出口之前，池兒要先恭喜姐姐了。」蕭煙兒雙手交疊盈盈一拜。</p>

    柳瑤冷哼一聲道：「我有什麼事值得你恭喜的？有什麼話快點說，我的匕首可是好久都沒有飲過血了。」</p>

    「你我之間何必如此，你知道我打不過你的。」蕭煙兒淡淡的眸子掃過柳瑤手的匕首，好像在說著一句無關緊要的話。</p>

    柳瑤嗤笑一聲：「你也打不過宗宏，可他還是死在了你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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