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快遞公司 第六章：你理解不了

    清晨。

    樂謙還躺在床上睡大覺。而新成員元元也蜷縮在一旁，睡得正香。——不要以為鬼魂是不睡覺的，鬼魂雖然沒有睏倦、疲憊之類的感覺，但他們同樣需要休息，如果休息時間不夠的話便會透支生命，加快魂飛魄散的速度。

    天色放亮，一縷陽光射入房間。

    「啊——」

    元元突然尖叫一聲，躲到了床後瑟瑟發抖。

    樂謙驚醒，看見陽光大致明白，以元元現在的狀態還無法承受陽光直射，於是連忙拉上窗簾，元元這才緩過來，小心翼翼地從床後爬出來，又是一副的可憐兮兮樣子看著樂謙：「這裡好可怕……」

    「小丫頭乖，有你阿相大爺照顧，誰都傷不了你。」阿傻大概剛開機，從角落裡蹦出來，耀武揚威地說著話。

    「啊，鬧鬼啦！」

    元元「噌」的一下，又鑽回了床後，在她眼裡，阿傻可比陽光嚇人多了。

    樂謙撓撓頭，問道：「元元，你為什麼那麼害怕阿傻，呃，也就是那個大盒子？」

    阿傻剛想爭辯自己不叫阿傻叫阿相，就被樂謙一把按下去了。

    元元看不見阿傻的時候，還很正常，她跟樂謙比劃著形容道：「大盒子……大盒子……好多血……媽媽……爸爸被大盒子打，好多血，最後爸爸睡著了，怎麼叫也不醒，媽媽和奶奶也是……元元……元元後來也睡著了，什麼都不知道……」

    樂謙嘆了口氣，他大概明白的是，元元口中的「睡著了」，就是死了；但至於「大盒子殺人」，樂謙也不太清楚元元究竟在說些什麼，但元元一家四口的死因應該和數位相機有關係。

    也是，若非被殺害，一個小姑娘怎麼會被斬首。

    有必要的時候，需要調查一下元元的身世。

    「好啦，現在是早晨了，我們有必要吃飯了。」

    樂謙喜滋滋地跑到廚房去做飯，端著黑漆漆飯菜出來的時候，又一次在心裡讚嘆自己的廚藝大有長進。只可惜，亡靈快遞公司現在只有三名成員，另外兩個人都不吃飯，無緣分享美食。阿傻只需要充電，至於元元……

    元元對澹臺雨仙雕塑前供奉的香爐很感興趣。

    樂謙知道她吃什麼，於是翻箱倒櫃找出一個半新的香爐碗，在裡面插進一根香，遞給元元；元元大喜過望，左右嗅個不停地說：「大哥哥，這是什麼啊……元元第一次吃……」

    「以後這就是你的飯碗啦。」

    樂謙知道，這小姑娘一家全死光了，估計也沒人給她上過香。——靈魂體吃東西是依靠嗅覺的，只需要聞一聞就能嗅走食物精華；當然，靈魂的飯量極其小，一粒米，一個饅頭渣就能養活成百上千的魂魄，正所謂一花一世界，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只是對於靈魂體來說，香火同樣也是食物，而且還有穩固靈魂，增進修為的效果；因此，多數靈魂體除非嘴饞了去嗅嗅食物精華，否則還是更喜歡香火的。

    於是，亡靈快遞公司早餐時間到了。

    元元抱著香爐碗，阿傻守著充電器；至於樂謙……呃，他喜滋滋地吃著那一堆黑漆漆的食物，而且吃得很開心，他對自己的廚藝簡直不能更滿意了，只可惜這等美食無人分享。

    擦擦嘴，收拾好碗筷。

    「叮咚——」

    門鈴突然響起。

    樂謙起身開門，發現門外站著的是陳美妍母女倆。

    「樂……樂大師。」陳女士道，「我們是來上香的。」

    「兩位稍等一下。」

    樂謙突然從門前消失，回到屋裡比劃了兩下：「阿傻，元元，你倆找個地方藏起來……」

    其實阿傻還好，但元元畢竟是個女鬼，還動不動就把自己腦袋拿下來玩，這場景實在太過驚悚，若是嚇著那對母女可就不好了，能省點麻煩就省點麻煩。

    「已經沒事了，二位請進。」

    樂謙回到門前，邀請二人進入。

    其實陳美妍母女也沒什麼其他的事，無非就是上上香而已，只是在看見澹臺雨仙那尊雕像的時候略微驚訝；樂謙倒也沒跟他們解釋太多，只是說這是一位比較低調的新晉仙人而已。

    「新晉的仙人比較靈驗，真的。」樂謙眨眨眼解釋道，「那些太上老君觀音菩薩什麼的，一天到晚不知道多少人供奉，信徒有麻煩肯定管不過來，新晉的仙人就不然，信徒有麻煩第一時間就能知道。」

    「說起來也蠻有道理。」陳女士笑了笑，至於信不信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位仙人叫什麼？」陳美妍打量著雕塑，卻發現那雕塑沒有半個文字，對於仙人的身份有些好奇。

    「落雨之仙。」樂謙想了想說，「雨水所落之處，皆在仙人感知。」——落雨之仙，自然是把澹臺雨仙的名字拆開來說，至於後半截就完完全全是扯淡了，澹臺雨仙現在還在雕塑裡面待著呢，上哪知道雨啊雪啊的。

    「聽起來蠻有意思的。」

    陳女士帶著女兒上了柱香，然後向樂謙告辭。對於信仰這個東西，陳女士似乎並不怎麼虔誠，不過那份感激之心倒是真真切切的，好在香火講究的是真摯，並非虔誠，因此對於這份香火，雖然不如魂魄的香火，但樂謙倒是挺滿意。

    送別那對母女，樂謙回了房間。

    「嘿，還叫我阿傻，現在分明是你傻了吧？」剛一進門，阿傻就蹦出來得意洋洋地看著樂謙。

    「什麼意思？」樂謙挑眉。

    阿傻可開心了，他蹦蹦噠噠地跳到桌子上，指著小丫頭元元解釋道：「剛才你急急忙忙跑進來，讓我躲著也就罷了；讓這丫頭躲什麼，她是鬼，普通人又看不見她。嘿嘿，讓我抓住你的漏洞了吧？」

    樂謙點了點頭：「嗯……」

    阿傻別提多開心了，終於得著機會為自己正名，於是連忙趁熱打鐵，說道：「所以呢，你以後可不能叫我阿傻，要規規矩矩地叫我阿相；你看阿相大爺這麼聰明，哪裡傻了？」

    「你還是挺傻的。」樂謙瞥了他一眼。

    阿傻暴起：「哪裡傻，你不能侮辱我人格……啊不，相機格，你不能侮辱我高貴的相機格；你說我傻，拿出證據來，拿出證據來啊。你要是拿不出證據，你看我這小暴脾氣，非得……非得……」

    說到後來，樂謙拎起阿傻扔到桌子上，道：「非得個六，你好好充你的電，一會又沒電了。」

    阿傻一臉幽怨地接通電源，道：「你總得給我個解釋啊。」

    樂謙翻翻白眼說道：「元元雖然是怨氣凝聚的魂魄，但修為狀況卻十分接近於修鬼者……嗯，這一點昨天跟你解釋過吧？知道修鬼者會發生什麼變化嗎？為了方便凝結天地元氣，修鬼者會以自身魂魄逐漸凝聚成實體，用比較科學的叫法是……能量實體化？」

    阿傻大驚：「也就是說，普通人看得見這小丫頭？」

    「那不至於。」樂謙擺擺手，說道：「元元顯然不是自己主動修煉成為修鬼者的，以她的狀況看來，她修鬼者的狀態不太穩定；也就是說，普通人有時候能看見她，有時候看不見，在修士的眼裡沒什麼，但在普通人的眼裡，她可能隔一會就會消失，隔一會又出來了……」

    阿傻擺擺手：「我看著她都一樣……」

    「那是你修為不夠。」樂謙瞥了他一眼，「好好修煉吧，孩子。」

    阿傻這就不幹了，怒道：「你不知道阿相大爺已經有三萬六千年的壽命了嗎？別叫我孩子，我可是老妖精，三萬六千年的老妖精，隨便拿出來個零頭都比你年紀大。」

    「你就吹吧。」樂謙翻翻白眼，「三萬六千年前連電都沒有，哪來的相機？吹牛要吹得靠譜，說你傻你還不信……」

    阿傻說不過樂謙，轉過頭去：「咱們今天去哪兒？」

    樂謙想了想，說：「去調查元元的身世。」

    「啊？」阿傻驚道，「快遞的生意不做了？咱們才開張一天就停業？」

    「一邊調查一邊送快遞！」樂謙大手一揮，「哥這智商，你理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