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快遞公司 第七十三章：汝借！
第七十三章：汝借！
倆高手打架，樂謙的原則自然是跑得越遠越好。
「噗！」
「噗！」
兩記烈陽指點破飄移的鬼魂之後，樂謙一頭鑽進了槐樹林中。槐樹林中的鬼魂數量其實不少，但是在沒有達到一個恐怖的數字前，對樂謙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沒跑出多遠，樂謙的神色突然有些變化，驟然偏轉了行動方向。
沒過多久，便看到了一尊熱氣騰騰的方鼎。
方鼎前，盲眼少年盤膝而坐，似在操作著方鼎下的火焰；而透過方鼎中沸騰的氣體，樂謙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在這一刻，少年也看見了他。
雖然少年蒙著雙眼，但是樂謙知道，對方看見了他。
樂謙望了一眼那尊方鼎，沉言道：「你在煉屍？」
盲眼少年的語氣毫無波瀾：「正是。」
煉屍，是修真界內一種為人所不恥的修煉法門；說煉屍是修煉其實有些牽強，因為修煉是修煉自身的，而煉屍更接近於煉器，煉製一種擁有某種功效的特殊法器，從而輔助戰鬥或者修煉。
然而，煉屍的修士往往依靠煉製的屍體戰鬥，而又因為傳統文化中對於屍體的一貫尊重，導致很多修士對於這種煉屍的法門唾棄萬分，將之稱為歪門邪道；甚至有很多自詡正義的修真者見到煉屍的修士，就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死再說。
「哦，你放心，我不歧視煉屍的。」樂謙攤開手，表明自己的立場。
但那盲眼少年仍舊面向樂謙，全神戒備。
「但是……」樂謙的語氣發生轉折，「我必須知道，你煉的是誰的屍？」
話音未落，掌風先動，方鼎下旺盛的火焰驟然受到了壓制。
「你管不著。」那少年不緊不慢，又取出一絲火種。
卻見樂謙身形抖動，碎星步使出，雙手席捲狂風直接吹滅了方鼎下的火焰。
樂謙道：「那方鼎中的屍體，是否是陳美妍？」
雙足折步，一拳金剛手直接轟出，速度之快，令人完全無法反應。
然而……
就在樂謙的拳頭即將擊中少年的時候，那少年突兀地從樂謙視線中消失了。
是的，就是消失了，不含一絲徵兆，沒有引起半分靈氣波動地消失了。
這不可能；樂謙十分清楚，即使是化神修士，也做不到這樣在自己面前悄無聲息地消失。
除非……
「嘭！」
樂謙感覺腹部一陣劇痛，整個人被一股大力撞了出去。
而攻擊樂謙的那個位置，許久才重新出現少年的身形。
「是針對視覺的幻術？」樂謙迅速探出神識，他在被攻擊的那一刻才反應過來，那少年確確實實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了，但是卻沒有在他的神識中消失，他的神識仍舊能夠鎖定少年的位置。
少年如那老者般，嗤笑了一聲，沒有解釋自己的「幻術」，而是說道：「我確實是在煉屍，只不過……我煉的是活屍。就在剛剛，我把一個活著的小姑娘丟了進去；她的名字，正如你所說，叫陳美妍。」
活屍？
把活著的人，煉製成屍體；這種想法何等瘋狂可怕？
少年卻是道：「我和師傅正在做一項極為重要的研究，還請你不要破壞，不然的話……雖然你的修為比我稍高，但我和你對戰，比得可不是修為；而是……」
少年猛烈撞了地面兩下，兩具渾身通紅的屍體陡然從地面生長出來。
少年的語氣仍舊十分老成，說道：「這是我之前煉製煉製的幾具失敗品，不如你打打看？」
區區一個鍊氣中期的修士，但依仗血屍，口氣卻狂妄得很。
樂謙眯起眼睛，看著那兩具血紅的血屍，說道：「你又在使用幻術了嗎？在我的神識感知中，可感知不到這兩具血屍的存在。少年，同樣的招數接二連三的用，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那你試試就好了。」少年背對樂謙，重新盤膝而坐。
而那兩具血屍，卻以最猙獰的姿態沖向樂謙。
樂謙笑道：「正巧，對於幻術……我有著最佳的破解法門。」
他取出一部數位相機，對著血屍連拍三張。
然而……
樂謙赫然發現，在照片上，仍然附著著血屍的猙獰面孔。
不是幻術？
絕對不是幻術！
如果是幻術的話，以鍊氣中期的修為，不可能施展出阿傻看不破的視覺幻術。
那麼，又是因為什麼，樂謙的神識完全感知不到對方的存在。
兩隻血屍沖了上來，樂謙翻滾側身，兩記烈陽指左右同時攻出。
然而……
毫無觸感！
仍舊是幻覺？
就在這時，神識中突然一陣灼熱感，一道轉著旋風的火焰狠狠抽在樂謙胸口，抽得生疼，將他胸前的衣服燒得破爛，整個人倒退三步方才站穩，嘴角更是滲出絲絲血跡。
「旋風火？真是好法術啊。」樂謙擦了擦血，在他眼中，那少年仍舊背對著他；而在神識中，那個少年也確確實實在那個位置。
背對著他的少年不可能施展旋風火這種正面法術。
那麼，又是誰攻擊的他？
這裡面，好像有些不對勁。
「轟！」
「轟！」
「轟！」
又是連續三記攻擊，樂謙憑藉神識的預判，堪堪躲過；當然，這三次攻擊都有一個共同的效果，那就是視覺上完全看不到攻擊，只能憑藉神識感知攻擊的存在。
感知，一定程度上是修真者的最大優勢；然而感知再優勢，也只是七感之一，不能完全取代視覺的感覺器官中的地位。
感覺到攻擊，卻無法判斷那攻擊究竟是何種類型；就算神識再高一些，能判斷出那攻擊是火屬性不是風屬性，那又如何判斷究竟是星火墜還是連身火球？不同的法術，需要依靠不同的應對方式，應對錯了，終究是要吃虧的。
「轟隆！」
樂謙沒有躲過第五次攻擊，被星火墜砸了個正著，一下子轟進了地面之下。
樂謙好多年打架沒有這麼狼狽了，即使是之前與貓爺的戰鬥，最終也憑藉一唬二嚇三忽悠，把局勢牢牢掌控在手中；但是如今，卻偏偏被這樣一個修為低於自己的修煉者給壓制了。
等一下！
神識只能感知存在，不能感知狀態……
樂謙擦了擦身上的灰跡，一躍而起，看著那仍舊盤膝而坐的少年，說道：「你現在的狀態，並非是盤膝背對著我，應該是站著面對於我吧？只有正對著我，你才能發揮百分百的實力。」
神識只能感知少年，而不能判斷出少年究竟在幹什麼。但是因為視覺的存在，當神識與視覺的判斷大致相符的時候，便會默認自己看到的是「真實」，而不去想更深層次的東西。
而那個盲眼少年就是憑著這樣一個思維誤區，壓制了樂謙許久。
在樂謙的視線中，血屍仍然存在，少年仍然背對著他；但是這一次，樂謙找准了敵人。
回身，碎星步再出。
一記烈陽指直撲少年所在的位置。
那少年卻是面帶一絲詭異的微笑。
在他眼中，樂謙的攻擊方向，仍舊是錯的；因為……他還設置了第二層隱藏身形的辦法。——事實上，從一開始出現在樂謙面前的盲眼少年，就並非是他的真身，而是一具他煉製的血屍。
以血屍代替他自身與樂謙自爆，想來是個不錯的主意。
修真界，從來就不應該以修為判定戰鬥力！
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樂謙的烈陽指驟然調轉方向，十多張符咒驟然出手，將身邊五十多米的範圍轟了個遍。
方鼎下，少年的身形終於被炸了出來。
樂謙雖然找不到少年的真身，但他知道真身一定距離這裡不遠；既然如此，那就乾脆地毯式轟炸，給你炸出來再說。
少年撲到在地，突然摘下了眼上的紗布。
淡紫色的光芒大盛，樂謙感覺雙眼一陣劇痛，迅速偏轉過頭去，不與少年對視。
少年的能力，實在詭異萬分。
樂謙閉上了眼睛，憑藉神識判斷少年的位置。
少年嗤笑一聲：「發現我這麼多秘密又有何用，不敢睜開眼睛，仍舊是死路一條。」
無數火焰如網絡般噴射出來。
樂謙憑藉碎星步迅速躲閃，憑藉碎星步最擅輾轉騰挪的特性，每一次都堪堪避過要害，然而要命的火龍還是一次又一次攻下。
修真者大多七感通達，在不使用視覺的情況下戰鬥，著實不是樂謙的擅長。
而且當火焰起舞的時候，神識的探測也會因為靈氣的波動而受到一些影響。
幾次攻擊之後，少年知道，樂謙已經沒有辦法鎖定自己的位置了。
「我贏了。」他又笑了。
猛然上前一步，一道穿心火龍的攻擊赫然打出。
「啊——」
槐樹林中，一聲撕心裂肺地慘叫傳來。
慘叫聲是那少年的。
樂謙重新睜開了眼睛，那道穿心火龍因為失去主人的控制，被他用金剛手拍成了殘渣。
而那少年，像是個粽子似的被捆在一旁，捆著他的……是扭轉纏絲陣。
在樂謙輾轉騰挪的時候，竟然在此地設下了陣法，少年一入套，形勢瞬間逆轉。
理了理有些燒焦的頭髮，樂謙上前說道：「你最大的錯誤不是中了陷阱，而是不應該讓我看見你眼睛裡的淡紫色光芒；看到你眼睛的那一刻，固然受到了你的攻擊，但我也知道了你的能力來源……」
「這雙眼睛的名字，叫做……『汝借』！」
「當我認出這雙眼睛的那一刻，你就註定了要輸。」
樂謙稍稍握拳，扭轉纏絲陣猛然翻轉，那少年迅速失去了呼吸。
改裝後的扭轉纏絲陣，已經具備了殺人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