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戰歌 第81章 探視

    莉莉最近很高興，因為家裡面有多了個新成員，爸爸說他的名字叫兄弟，生了非常重非常重的病，不能說話，只能一直躺著養病。可是當莉莉問那麼兄弟什麼時候能好起來呢？爸爸撓了撓頭，說他也不知道，就看力格巴大神想讓他什麼時候好起來吧。

    在度過了最初的陌生感後，莉莉幾乎每天都陪著兄弟玩，莉莉說：「兄弟，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美麗的喪屍族公主叫白雪……」莉莉說：「兄弟，我來給你唱首歌吧，小屍鳥，穿黑衣，天天送來好消息……」莉莉說：「兄弟，我給你講個小秘密吧，但你不能告訴別人喲。其實我不是我爸爸媽媽親生的，我們下城區所有的小朋友都不是爸爸媽媽親生的，媽媽說我們都像是紫薯一樣從地里挖出來的，你說奇怪不奇怪呀……」

    有一次，維克多針對目前密集發生的一些問題，和莉莉進行了一次非常嚴肅地談話。

    他說：「莉莉，你不能直接叫兄弟為兄弟。」

    「可是他的名字不就叫兄弟嗎？」

    「是，沒錯，他的名字叫兄弟，但兄弟是爸爸的兄弟，兄弟不是莉莉的兄弟，明白嗎？」

    「兄弟是爸爸的兄弟，兄弟也是莉莉的兄弟。」

    「力格巴大神啊，我快瘋了……算了，這麼說，他是爸爸的兄弟，就是你的叔叔，莉莉，你以後得叫兄弟為叔叔，知道不？」

    「那好吧，我以後叫他兄弟叔叔。」

    「哦，好吧。」

    從此後，莉莉和兄弟叔叔成為了非常好的朋友——至少莉莉是這麼認為的。

    安娜在下城區有一份縫紉女工的工作，每天一個銅靈的報酬，蘿拉年紀實在太大，精力有限，大部分的時候都呆在自己的小屋內，所以平時莉莉都處於一種自由自在、無人管束的生活狀態，她喜歡和同齡的小朋友一起在滿是爛泥和污水的街巷內捉迷藏、過家家，偶爾弄點小惡作劇給街坊鄰居添點小麻煩。可是自從兄弟叔叔來了以後，莉莉就不那麼愛出門找小朋友玩了，而是在家裡靜靜地陪著兄弟叔叔。就連蘿拉都嘖嘖稱奇地表示，這孩子難道轉性了麼？

    這天，莉莉坐在給兄弟叔叔的身邊，給他講喪屍小紅帽和狼人的故事，最後她講道：「喪屍獵人沒有開槍，而是操起一把剪刀，動手把呼呼大睡的狼人的肚子剪了開來。他剛剪了兩下，就看到了紅色的小帽子。他又剪了兩下，喪屍小姑娘便跳了出來，叫道：『真把我嚇壞了！狼人肚子裡黑漆漆的。』接著，奶奶也活著出來了，只是有點喘不過氣來。喪屍小紅帽趕緊跑去搬來幾塊大石頭，塞進狼人的肚子。狼醒來之後想逃走，可是那些石頭太重了，它剛站起來就跌到在地，摔死了。兄弟叔叔，我講的好聽嗎？」

    在她的身後響起了掌聲和一個溫柔的女聲，「好聽！」

    莉莉轉身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神祠執事法爾考帶著一位紅衣服女子站在了她的身後。

    「法爾考叔叔！」她歡呼著撲進執事的懷抱里。下城區的小孩都非常喜歡這位看起來不是那么正經的大叔，他也常常會分給大家一些小零食小玩具什麼的。

    法爾考寵溺地摸了摸莉莉的頭，順便瞟了一眼身邊的紅衣女子，「可愛的小莉莉，來，我們一起去看看你的祖母在幹什麼。」

    法爾考帶著莉莉走進了蘿拉的房間，紅衣女子卻留了下來，她凝望著兄弟蒼白的面龐，緩緩地走到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她伸出手想要觸碰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手指卻似乎被凝固在半空之中，久久未動，終於，她的手仿佛跨越了萬水千山般抵達了想要到達的地方，他的臉龐消瘦而冰涼，一如曾經他死去的時候……往事如煙，卻又如此真實地在她的眼前浮現，又甜蜜、又痛苦、又悲傷。她的雙眸里蘊滿了眼淚，不由自主地長嘆了一口氣，她半掀面紗，微微地俯下身，眼波流動間淚水便滴落在他的臉上，她柔軟的紅唇印在了他乾燥皸裂的唇上，用口舌將他緊閉的牙關慢慢撬開，將一枚增加營養和促進身體恢復的藥丸放進了他的嘴裡。

    法爾考和莉莉說笑著走了出來，法爾考用探詢的目光看了看微微點頭的紅衣女子，才說道：「好了，小莉莉，叔叔還有事得先走了，下次記得來找叔叔玩啊。」

    紅衣女子走到莉莉的身邊，蹲下來，輕輕地擦去喪屍族小女孩臉上的污跡，溫柔地說：「莉莉，你是一個好姑娘，姐姐喜歡你，替姐姐照顧好叔叔啊。等你長大了，來給姐姐做侍女，好麼？」

    法爾考滿面的喜色，激動地說：「小莉莉，還不快謝謝這位……姐姐。」奇蹟啊，只在一轉眼之間，一個下城區卑微的小姑娘的命運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有機會脫離如同泥淖般的貧民區，更有機會追隨這位大人，他能不激動嗎？

    「哦，」莉莉懵懂地說，「謝謝姐姐，我也很喜歡你，當然，我更喜歡兄弟叔叔。」

    「兄弟叔叔，」法爾考和紅衣女子啞然而笑，「呵呵，很不錯的稱呼。」

    走出了維克多家所在的街區，一輛豪華的四輪馬車和一隊彪悍的血族衛兵正等待著他們的到來，紅衣女子從車上拿出一個長木匣子交給神祠執事，囑咐道：「等他醒來後，替我把這件東西交給他吧。」

    「好的，大人。」法爾考說，「如果他醒來後問起來，我們該如何回答？」

    紅衣女子猶豫了一下，說道：「什麼也不用說，該知道的，他自然會知道，順其自然吧。」

    「這樣也好。」

    「黎明鎮自治了，據說是薩巴魯祭司的主導的。」紅衣女子想了想說道，「我知道你在下城區布道，雖然五神或伏都對我來說並無區別，但在某些人看來卻是一種威脅，所以我建議你最近暫停所有活動。」

    法爾考爽朗地笑道：「為了力格巴大神的榮光，為了給活在最低層最陰暗世界的人們帶來光明，哪怕明天就死，我也毫不膽怯。」

    「好吧，希望你能平安無事。」

    衛兵護衛著馬車隆隆而去，而法爾考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從他打內心接受伏都的教諭時起，他便知道，五神與力格巴大神的紛爭總有一天會到來，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快得讓他手足無措，毫無準備。

    他抬頭看了看頭頂上密集的層岩，上面的那些老爺們一定在一邊痛飲著極品大耳蝠血酒，一邊在謀劃著怎麼對付他們這些不聽話的鄉下人吧。這密實的岩石，這污濁骯髒的下城區，不會永遠都踩在他們的腳下的，一定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