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永不為奴 第四十三章 芬里爾 下

    從船上跳到鯨背，夏爾小心翼翼的固定住自己。這個空間太詭異了，到處都是假的，但又摻雜著些許真的。

    不過他相信在這頭鯨魚是真的在傷心，鬼才知道那個變成美少女的魔鬼，給綠龍創造了怎樣的幻覺。八成就是讓他回憶過去的美好，在最美麗的季節相遇，在最美好的時間相愛，然後再像撕洋蔥一樣一邊讓他痛苦一邊讓他流淚。

    但鯨魚肯定就是假象了，這是那頭龍的心臟，就是夏爾要從這裡離開的門把手。

    端起巨牙，夏爾仔細瞧了瞧這個尖銳鬼東西，白森森的釉質層能倒映出他的黑色的頭髮，也映出天頂划過的閃電。

    就靠你了！在長牙上親吻了一下，雙手將這這銳利的玩意舉過頭頂，夏爾要殺死這頭痛苦的鯨魚，終吉他這可悲的生命。

    毒牙在表層燒起綠色的火焰，不用想，這玩意根本就是那隻狼自己的牙齒。不過好在那些綠火都繞開夏爾的手臂，不然這會兒他還要飽嘗地獄之火的灼燒。

    跟鯨魚的身體完全不成正比，站在上面的夏爾無比渺小，但他扎進巨鯨脊背的那隻尖牙卻如同遇上了汽油的火焰，瞬間綠火膨脹，整個空間都被點燃。

    站在紋絲不動的鯨背上，夏爾眼瞧著周圍的一切去脫去偽裝，宛若地獄的場景顯現在他的眼前。脈動的血管里滲出暗紅色的血，然後那些腥臭的血液又融入沸騰的綠色漿池中。剛才那葉小舟，這時候也變成原本的樣貌——一支巨大的骨頭。

    那些綠色的漿液翻騰著泡沫，將所有能觸碰到的一切都吞噬腐蝕掉，而夏爾腳下的鯨魚也變成心臟的樣子，但它這時候也已經變成了黑色。被巨牙刺穿之後，血液滲透各處，從腔壁到那顆顫顫巍巍心臟，到處都是溢出暗紅色的傷口。

    巨大的怪響再度響徹空間，夏爾下意識的又摸向腰際的利刃，這時候那柄禮包開來的聖光眷顧又回到了他的手邊。噩夢結束了，他已經回到了現實中。

    而他也很快確認到自己所在何處，這裡是那頭龍的身體內。

    龍咆哮著哀傷著，不知道到底那個惡毒的邪神又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夏爾伸手想去將毒牙收回，保不准這東西也擁有相當強大的力量。

    但就在他觸碰到那顆牙的一瞬間，滿懷的苦痛直刺他的心頭，無力與瘋狂，巨龍懺悔著自己犯下的錯誤，這是這頭龍無法改變的命運。

    緊接著周圍地獄般恐怖的場景一換，鮮花盛開，渾身如同翡翠般亮澤的龍張翅撲扇開花瓣，騎在龍背上的銀髮女孩發出歡快的笑聲。

    「他死了。」突然出現的銀髮女孩跟景象里的女孩如出一轍，但卻並不是那個人。

    「你不會是在同情他吧……」芬里爾一下子就瞧出跪坐在肉山血海中央的夏爾，到底在想什麼，「別傻了，他也是被那個女人騙了，他也只是被玩弄感情的可憐蟲，他剛被封印沒多久，這個女孩就背叛了他，嫁給了另一個王國的國王。所以他才瘋狂，他才會『不小心』吃掉那個女孩。」

    「所以這個世界並不美好，有的只有黑暗。」芬里爾一把拉起夏爾，「你會成為我的一部分，然後讓這毫無意義的世界回歸本初。」

    夏爾瞧了一眼魔狼，這傢伙到現在還維持現在這個姿態，是打算一直用下去了吧……

    「你變成這樣確實挺不錯的。」確實是絕世美女，那頭綠龍被迷亂了心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芬里爾相當開心，如果她還有尾巴，估計已經敲到天花板上了，「是吧是吧！」

    「但你也只是一個魔鬼而已，內心邪惡，以世人的痛苦為樂。」夏爾眯上眼，瞧著這隻邪神。

    「居然被一個死亡騎士這麼嘲諷，我也要笑掉牙了。」芬里爾不在意這隻弱小的靈魂說什麼，螞蟻嘲笑大象不長毛罷了，「我不會就這樣殺了你的，你對我來說很重要，而且也很好玩。」

    手掌一張，綠火直冒的巨牙被她收回手中，「這東西是我的牙齒，你就別想拿回去自己用了，但我可以給你一樣別的東西。」

    黑色的羽翼在芬里爾的背後張開，抱起夏爾的邪神衝著對方發出嗤嗤的笑聲。魔鬼不會在意自己在別人心中是什麼樣子，只要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就行了。所以她無比歡快的，甚至還哼起了聖教的聖歌，光芒從穹頂上傳下來，宛如聖跡彰顯一般。

    如雪花般的光輝灑落下來，綠龍巨大的屍體匍匐在地面，他之前被黑箱吞噬的所有肉體在這一刻全部涌了出來。半空中揮舞著翅膀的魔鬼哼著神聖的曲調，褻瀆著神明和信仰。

    微微側過頭，女孩瞄著夏爾的臉蛋，「我會賜給你魔鬼的祝福，你會跌入惡魂匯集的地獄，然後你也會成為魔鬼。」

    一把將被自己打暈的夏爾攬向胸部，緊接著雙翅猛烈甩起，芬里爾如同炮彈般直飛天頂，直到天空中出現鮮紅的月輪。

    「已經是晚上了啊。」收起背後的翅膀，芬里爾將男孩平放在花壇上，接著自己坐在旁邊，肆無忌憚的甩動小腿。

    過路醉醺醺的酒鬼看見光著身子的少女，暈暈乎乎的想上來搭訕。

    而月下的芬里爾衝著對方一笑，將修長的指尖頂住對方的額頭，就在酒鬼以為自己得逞的時候，綠火在一瞬間將他包裹，血肉蕩然無存。

    輕輕揮動手臂，芬里爾光潔的身上瞬間裹上一層古樸的米白長裙，亞麻質的裙子在風中飛舞，而剛才被她燒成灰燼的酒鬼也被隨風吹散。

    手指撫上夏爾的臉蛋，魔狼又唱起了沒人聽過的歌謠，風吹動花朵，淡藍色的小花在月光的照耀下慢慢搖動。

    緩緩的俯下身子，芬里爾瞧著熟睡中的夏爾，然後又抓起對方紋著銜尾蛇的手背，最後一口叼住對方的唇瓣。

    「享受你的人生吧，趟著烈火跟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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