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何梁行動前沒有通知曾山,如果他把趙文華帶回來,那一切好說。若是何梁提前跟曾山打了招呼,或許事情也不會很糟。
可何梁立功心切,又失了手。最重要的是,他還將趙文華擊傷,以曾山的性格,不把他罵個狗血噴頭,怎麼可能放他出來呢。
賀清和的話才落音,何梁竟然就出來了。只不過他左邊臉上有一道五指印清晰可見,見到賀清和,一臉的怨恨。賀清和哪敢等何梁走下來,他拉著朱慕雲,逃也似的上街巡邏去了。
何梁當然有怨恨的理由,他昨天晚上帶著特務處的人,聯繫了自衛軍和水上巡邏隊,結果還是讓趙文華跑了。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早上向曾山匯報的時候,他一聽自己昨晚去圍捕趙文華,當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上來不由分說就給了一巴掌。訓斥了足足半個小時,連口水都罵干之後,才讓自己滾出來了。
他在心裡暗暗罵道,賀清和以後千萬別落在自己手裡,否則有他好果子吃。他是特務處的副處長兼行動大隊長,想要報復賀清和這樣的小巡警,實在是太簡單了。
曾山在何梁走後,氣還沒有消。自己好不容易做的一個局,差點被何梁給破壞了。他暗暗擔憂,游擊隊的醫療條件有限,如果趙文華受傷死了,自己該如何向小野交待?
朱慕雲推斷的沒錯,趙文華確實是地下黨。被秘捕後,已經無恥的叛變,成為可恥的叛徒!
最近古星市地下黨的組織,連續遭到破壞,就是因為趙文華的叛變。趙文華將古星市的情況交待得差不多後,曾山又想出一個歹毒的主意,讓警察局假裝追捕,逼趙文華離開古星,順勢將古星地下黨與游擊隊的地下交通線摸清。
趙文華到了游擊區後,要麼留下來,要麼以另外的身份再派回古星。不管是哪種情況,都能將古星市的地下黨一網打盡,而且還能將江那邊的游擊隊全部殲滅。趙文華如此重要,曾山特意給他起了個代號:「飛魚」。
抓捕飛魚時,曾山為了確保順利,親自上街巡視。他一路巡視過去,那些保安處的巡警一個個戰戰兢兢,哪裡會注意街上的趙文華呢?他的計劃原本萬無一失,可沒想到何梁竟然自作主張,昨天晚上貿然圍捕趙文華。
正在曾山考慮該如何向小野稟報的時候,桌上的電話急促了響了起來,他抓起話筒,馬上就聽到了小野那口並不標準的中國話。
曾山還沒有開口,小野就徑直問他:「對何梁是如何處理的?」
這句話讓曾山全身的汗毛一下豎立起來。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遠在憲兵司令部的小野,不但知道得很清楚,竟然還知道自己將何梁叫進來訓斥了一頓。
這讓他心底生出對小野的敬畏。
「小野隊長,何梁這個蠢貨,我已經訓斥了他。我保證,以後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了。」曾山挺胸收腹,信誓旦旦的說。
「我看你才是個蠢貨!你是不是打算告訴所有人,飛魚是我們的人?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叫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還有句話,叫掩耳盜鈴。」小野知道曾山想保護「飛魚」,可有的時候物極必反,過度的保護,反而是傷害。
「我明白了。」曾山被小野一指點,馬上恍然大悟。
自己確實不應該對何梁發火,畢竟「飛魚」的事情,連何梁都不知道。整個警察局,除了自己之外,就連李自強也知之不詳。至於局長方本瑜,更是不會插手這等具體事務。
恍然大悟的曾山,馬上把何梁又叫了進來。這次曾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不但請何梁坐下,甚至還給他遞了根煙。
「剛才我是太著急了,你的臉沒事吧?」曾山溫和的說。
「屬下無能,不能替處長分憂,實在慚愧。」何梁不明白曾山的意思,剛才還暴風驟雨,現在卻溫情脈脈,是自己吃錯了藥,還是曾山得了健忘症?
「昨天晚上你擅自行動,而且行動失敗,這是過。但你勤勉用功,還是要表揚的,你等會去領一百塊。」曾山沉吟說。
「沒抓到趙文華,哪敢領賞?」何梁生怕自己聽錯了,曾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體恤下屬了?
一百塊,這可是抓到受傷趙文華的獎賞。他雖然覺得傷到了趙文華,但人卻沒有帶回來呢。
「你不是傷到了趙文華麼?吩咐下去,最近加緊對全市的醫院和藥店盤查。」曾山說,小野一提醒,接下來的戲他當然要唱全。
曾山對「飛魚」有兩種判斷,一是沒有受傷,或者說傷的是其他人,又或者是何梁謊報軍情。這樣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下面的人,為了邀功請賞,撿到條破槍,敢回來報告說殺了一支游擊隊。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最好的結果。
二是飛魚確實受傷了,如果傷勢不重,對飛魚的身份反而是一種掩護。受了傷的地下黨,那可是英雄,肯定會被重用,這樣的結果甚至比不受傷還要好。但他最擔心的是,飛魚會受重傷,又或許傷重不治,那就白瞎了。
「我馬上去辦。」何梁被曾山一個巴掌加一百塊製得服服帖帖,再也不敢耍心眼。
「如果發現趙文華的行蹤,切忌不要打草驚蛇。」曾山叮囑著說。如果趙文華再被圍捕一次,那自己的計劃就真的泡湯了。
曾山的補救,在一定程度上確實掩蓋了事實。古星地下黨最近連遭破壞,組織上已經懷疑內部出了問題,正在進行深入調查,甚至已經開始懷疑趙文華。
而趙文華兩次被圍捕,而且還受了傷,他身上的疑點自然就被消除。按照現在的說法,趙文華是經過了血與火的考驗,對革命的忠誠不用懷疑。
但在第二次圍捕中,趙文華卻受了傷,他腹部中槍,以游擊隊的條件,根本就不可能治癒。唯一的辦法,就是回古星治療。從黑犁村到古jx岸的游擊隊,再從游擊隊回到古星,這一進一出,走的是兩條路線。
雖然進出都是晚上,但趙文華作為一名老地下,工作經驗豐富。再加上他受了傷,是別人眼中的戰鬥英雄,無意中閒談幾句,就將所有路線摸清了。
組織上為了給趙文華取出體內的子彈,決定讓他馬上回來。趙文華的傷必須在古星治,這裡的醫療條件是古jx岸無法比擬的。
趙文華不但要在古星動手術,而且還要在城內休養一段時間。游擊隊的藥物極度缺乏,而且居無定所,如果在游擊隊休養,無異於自殺。
趙文華現在是一名忠誠而勇敢的革命戰士,自然要盡最大努力給他治傷。只是一路上,趙文華的心結卻一直沒解開。
他的行蹤,除了地下黨和曾山之外,不可能再有人知道。而無論是地下黨,還是曾山,都不可能出賣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哪個不開眼的識撞上了,回去之後,一定要讓曾山嚴懲對方。
「小楊同志們,一路上辛苦你了。」趙文華躺在擔架上,對旁邊的一位年輕人說。
這位年輕人是楊家灣交通站的地下交通員楊一凡,他在黑犁村過江後,很快與游擊隊取得聯繫。原本他是準備去根據地找組織,但他的傷讓他必須再回來。這次回城,就是由楊一凡一路護送。
「跟你相比,我這點辛苦不算什麼。」楊一凡憨厚的笑了笑,他是古jx岸楊家灣的一位農民,要不是rb人來了,他現在應該還在家裡作田。但現在,卻成為一名忠勇的革命戰士。
「是啊,趙同志,我以後也要跟你一樣,成為一名勇敢的革命戰士。」另一邊的一位年輕女孩何青香說道。
她是一位革命熱情高漲,剛從事地下工作的地下黨員。此次趙文華回城治療,就是由她負責一路照顧。
「你一定會的。」趙文華微笑著說。雖然受了傷,但卻成了英雄。不管組織上再怎麼排查,也不可以懷疑到自己頭上。或許這是無心插柳,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古江東岸北邊的五合村,有一個地下黨的聯絡點。楊一凡對五合村的情況很熟悉,摸黑進了村,很快就聯繫好了,帶著趙文華和何青香到了聯繫點。抬擔架的人,則原路返回。第二天早上,天麻麻亮時,楊一凡推著獨輪車,送化了妝的趙文華進城。
五合村在李家廟兵營的北邊,而往南則是rb人在古星的居住區,檢查雖然嚴格,但士兵比自衛軍要好糊弄。楊一凡很有經驗,讓趙文華裝得了急病,進城的時候,rb人果然只隨便檢查了一下便放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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