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陽春的槍是槍牌擼子,這是單保險的手槍,確實很容易走火。至少,杜華山就見到過。聽到井山說鄧陽春的槍走過火,杜華山嚇得差點尿了褲子。
井山趁熱打鐵,開始問其他的事情,杜華山知無不言。剛開始,還是井山在問,到後面,變成了杜華山主動匯報。他將自己進入一處後,幹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事實上,在賀田的領導下,一處並沒有干出什麼成績。最多,也就是派了邢健打入軍統。至於孔祥宇的身份,以杜立華的級別,賀田並沒有告訴他。
有杜華山的證詞,軍統終於斷定,邢健是賀田派回來的。而且,邢健一直與賀田保持著聯繫。就算他再次回到古星後,在沒有鄧湘濤的允許下,向一處傳遞了很多情報。
隨著杜華山開始交待,井山也給他鬆了綁,並且讓人送了幾樣菜,又拿了瓶酒,與杜華山連喝邊聊。幾杯酒下肚,終於壓住了杜華山的驚。
「井神仙,我在政保局,一天好日子也沒過上,整天提心弔膽,生怕中了你們的黑槍。」杜華山喝了幾杯酒,三魂七魄終於回到了體內,感慨萬端的說。
「投靠日本人能有什麼好下場?」鄧陽春喝了杯酒,抿了抿嘴唇。
「現在輕鬆了,現在輕鬆了。」杜華山說,鄧陽春剛才目露凶光,只要自己稍有不慎,腦袋上就會真的挨顆槍子。
「看來你早有悔改之心。」井山緩緩的說,鄧湘濤交待,讓他策反杜華山。如果不行,就真的挖個坑埋掉。如果杜華山不交待的話,那個坑已經準備好了。
「你跟鄧站長說說,我願意繼續為黨國效力。」杜華山堅定的說。在政保局,不但要背著一個漢奸的罵名,最重要的是,隨時得防備軍統執行家法。
日本人並沒有像當初想像的那樣,一路向南橫掃,目前在長沙一帶,進攻勢頭就被遏制住了。戰場的不順利,讓這些投降的人看清,日軍並不是不可戰勝的。既然國軍有可能獲勝,何必死抱著日本人的大腿呢。
「老杜,為黨國效力,可不能在嘴上說說。」井山意味深長的說。杜立華意志薄弱,習慣了見風使舵,當牆頭草,不干點實事,是不能讓人信服的。
「我明白,以後一定不會讓鄧站長失望。」杜華山鄭重其事的說。
「你這還是嘴上說嘛,這樣,政保局的朱慕雲,只會溜須拍馬,看著就來氣,你去把他幹掉。」鄧陽春突然說。
朱慕雲在警察局的時候,受賀清和的影響,關照過軍統。但自從進入政保局後,就一心只想著拍日本人的馬屁。這樣的人,就算不除掉,也得警告。
「朱慕雲是經濟處的副處長,手底有那麼多警衛,想要殺他,可不那麼容易。」杜華山嚇了一跳,他還想靠朱慕雲發財呢,怎麼能自斷財路呢。
「這麼說,你不是真心抗日嘍?」鄧陽春放下酒杯,又把槍擺到了桌面上,槍口有意無意的對著杜華山。杜華山越是拒絕,他越是覺得其中有貓膩。
「陽春兄弟,你把槍口別對著我行麼?只要是你們吩咐的事情,我肯定干。給我幾天時間,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杜華山馬上說道,相比自己的性命,賺不到錢以及朱慕雲的性命,根本就不算什麼。
「陽胖,這是站長吩咐的?」井山用腳踢了一下朱慕雲,輕聲問。
「殺個漢奸,用站長同意幹什麼?」鄧陽春不以為然的說,他跟鄧湘濤是兄弟,又是行動隊長,殺個漢奸,也是職權範圍內的事。
等鄧湘濤聽到報告,杜華山已經放回去了。得知鄧陽春竟然提出這樣的要求,鄧湘濤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井山在,他肯定一腳踢過去了。鄧陽春跟著自己麼,又在花滿橋做了幾次手術,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
拋開朱慕雲是軍統臥底的事實,人家光是救他,就有好幾次。這小子,不但不懂得感恩戴德,還給杜華山發布這種命令。就算是無心,也是不能原諒的。
「鄧陽春,乾脆你來當這個站長算了。井山,還不見不過陽站長?」鄧湘濤冷嘲熱諷的說,自己對朱慕雲保護還來不及,怎麼能讓他出事呢。如果杜華山真的成功了,自己怎麼向重慶交待?以後政保局的事情,難道靠馮梓緣、杜華山這樣的人?
真正能幫得上他的,還是朱慕雲。不管軍統有什麼事,朱慕雲都能及時發出情報。就算是唐新的事,朱慕雲也是提醒過的。只不過,自己沒有盯著唐新出城。否則的話,唐新和他從古春暉借來的人,根本不會出事,這個時候,應該在十七支隊逍遙快活呢。
「哥,我只是想試試杜華山的誠意嘛。」鄧陽春忙不迭的說。殺一個朱慕雲,又不算什麼,鄧湘濤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呢?
「叫站長!」鄧湘濤大聲呵斥,如果不是鄧陽春跟他的關係,真想一槍斃了他。
「站長,雖然鄧隊長沒有提前報告,但試探一下杜華山的誠意,還是很有必要的。」井山微微詫異,不管如何,朱慕雲都是政保局的人,就算真的殺了,也不用發這麼大的火吧。
「殺幾個人,對我們來說,意義不大。我們需要的是戰略、戰役上的情報。唐副站長,被關在六水洲吧?你怎麼不讓他提供這方面的情報?」鄧湘濤語重心長的說。他不想多說朱慕雲的事,不是他不相信井山和鄧陽春,只是朱慕雲太過重要,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這件事我問了,杜華山對六水洲情況不熟,一處想在六水洲審人,還得朱慕雲打招呼呢。別看朱慕雲只是個副處長,但能量大得很。」井山說,有些人,別看職位不高,但能量大得很。朱慕雲在經濟處,在這個油水最多的部門,與各個單位的關係,都非常融洽。
「杜華山這個行動隊長,未必就能幹掉朱慕雲。不要他今天才投過來,明天就失手被擒。」鄧湘濤嘆息著說。
如果杜華山再被發現,日本人肯定是不會再相信他了。對杜華山來說,目前也只有這麼一條路可走。
鄧湘濤只是覺得,自己沒辦法跟朱慕雲交待。杜華山是朱慕雲授意,自己才派人爭取。可是鄧陽春卻要求,杜華山幹掉朱慕雲。不管能不能成功,下次朱慕雲再見自己的時候,肯定會找麻煩的。
但朱慕雲的安全為上,就算到時候找麻煩,也是以後的事。鄧湘濤親自去送了情報,對杜華山的重新投靠,他也告訴了朱慕雲。杜華山都要殺朱慕雲了,再瞞著朱慕雲,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在杜華山當牆頭草的時候,朱慕雲正在與胡夢北見面。唐新被抓,十七支隊的人,全部帶到了六水洲,對他們的營救,朱慕雲得聽胡夢北的指示。
「現在是國共合作期間,忠義救國軍也是抗日的隊伍,只要有可能,當然要營救。」胡夢北沉吟著說。
「九頭山呢?鄭思遠那邊,可沒憋好屁。」朱慕雲提醒著說,上次好相聚被圍,就是地下黨及時傳遞的消息。如果這次,能再給九頭山的人示警,以後再對朱加和做統戰工作,就要容易得多了。
至於唐新的情況,只要明天早上余國輝來碼頭,一切就都清楚了。能不能營救,什麼時候可以營救,都得有足夠的情報,才能作出決定。
「你放心,會有人通知的。」胡夢北說,除了通知九頭山,更重要的是,要保護情報的來源。
提供情報,是朱慕雲的職責。但保護朱慕雲,則是胡夢北的責任。對朱慕雲提供的任何情報,他都必須盡力保護情報來源。
「那就好,過幾天,第六師採購的軍火就要到了。這批軍火,肯定是要運到古昌縣的。一千條德國原裝98k,再加一百萬79尖頭彈,老胡,動心不動心?」朱慕雲微笑著說。
對第六師,朱慕雲自然沒有好感。如果新四軍,能把這批軍火劫下來,肯定能解決大問題。再說了,第六師的戰鬥力,實在差勁得很。
「當然動心。但第六師的軍火,也不是這麼好劫的。」胡夢北嘆息著說,差不多一個團的裝備,第六師肯定看得緊。從古星到古昌縣,一路上都有日軍的據點,而且一馬平川,一旦出事,城裡的日軍,半個小時就能趕過來支援。
「那可怎麼辦?」朱慕雲說。他雖然經過專業的特工訓練,但對軍事問題,還是個門外漢。不要說打一場伏擊,就算是指揮一場小規模的戰鬥,也是沒有一點經驗。
「你幫著第六師買了一千條槍,自己就沒占點便宜?」胡夢北笑著說。朱慕雲給政保局買車,都拿了回扣。給第六師,買一千條槍,這可是一筆大買賣,朱慕雲沒道理不從中賺錢。
「我自己也搞了點槍,但是,這些槍是準備來賣的。等賺了錢,到時候再給家裡送過去。」朱慕雲說,一百條長槍,五十把短槍,他還真拿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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