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鵬的聲音不大,可語氣很堅決。他現在有李邦藩撐腰,當然不用把孫明華放在眼裡。這是他賴以翻身的機會,不會因為孫明華發怒就改變。
早在那天晚上,向李邦藩匯報的時候,宋鵬就已經想好,自己今後要走什麼樣的道路。他除了忍辱負重外,其實意志也很堅定。他與馮梓緣叛變時,都沒有受刑。但並不能說他就意志薄弱。
這是宋鵬的認知出了問題,他覺得中國即將進入日本統治階段。在以後的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日本將決定中國的命運。
當他的思想改變的時候,自然就會影響行動。在六水洲上,李邦藩勸了他幾句,宋鵬當即決定,願意為大日本帝國服務。
李邦藩安排他潛伏在軍統,宋鵬二話沒說,忠實的執行著李邦藩的命令。一直以來,宋鵬都將自己視為李邦藩的人。他甚至覺得,論對日本人的忠誠,自己比朱慕雲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然,朱慕雲的長處是溜須拍馬、阿諛奉承,這一點宋鵬很是不屑。他希望能通過自己的付出,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忠誠。嘴上說得再漂亮,也只是鏡花水月。
孫明華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認為宋鵬繞過自己,向李邦藩匯報,這是對自己權威的挑戰。可他忽略了,宋鵬是在李邦藩的勸說下,才願意為政保局服務的。李邦藩同期勸服的有三人:宋鵬、馮梓緣和趙平。
馮梓緣只是假投降,很快又回到了軍統。現在,已經金蟬脫殼,逃離了古星。趙平進了經濟處,算是脫離了情報界,也可以忽略不計。只剩下的宋鵬,一直在忠心耿耿的替日本人賣命。
可惜,他潛伏在軍統的那段時間,除了剛開始一段之外,其他一直在做無用功。馮梓緣是軍統的人,他與馮梓緣接頭,簡直就像個小丑似的。軍統想讓他傳回什麼情報,他就像個提線木偶一樣,會乖乖的遵循著軍統的意志。
宋鵬很痛恨自己,為何沒有早點發現這一點。他原本很想干點事,不說滿腔熱忱,至少也是有點激情的。可最後突然發現,一切顯得那麼可笑。
回到政保局的這段日子,他很消沉。住在經濟處的房間,他整天都待在房間裡,除了抽菸就是喝酒。後面安排他去緝查一科,他也沒說什麼。直到突然啟用,讓他回情報處,並且擔任一科長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的春天來了。
或許,啟用自己,是孫明華手裡無人,才不得已的無奈之舉。但宋鵬也很清楚,自己這個科長,並非因為孫明華,而是李邦藩。只有李邦藩,才有權力任命他這個科長。
當他想清楚這一點的時候,自然就會繞過孫明華,直接向李邦藩匯報。在宋鵬心裡,李邦藩才是他最需要感激的人。至於孫明華,只能說自己不討厭他。
孫明華對宋鵬沒有特別的研究,他只是覺得,宋鵬作為原來軍統古星潛伏木組的副組長,整個潛伏組只剩下一人的情況下,還能堅持,實在難得。在宋記茶館的日子,表現得也可圈可點。
情報處實在沒可用之人,他只好啟用宋鵬。至於讓宋鵬擔任一科長,確實是李邦藩的意思。原本,這個一科長,孫明華是留給容厚華的。只是想多考驗一下容厚華,沒想到,卻便宜了宋鵬。
此時宋鵬如此傲然,孫明華也沒有再說什麼。宋鵬仗著李邦藩撐腰,小人得志。既然不想向自己請示,那就由他吧。難道說,宋鵬不請示、不匯報,自己就查不出來了?
宋鵬走後,孫明華怒氣沖沖的把容厚華叫過來。任務只有一個,盯死宋鵬。孫明華心裡有過一個邪惡的念頭,宋鵬的行動,如果能失敗,那才叫好呢。
「如果被宋科長發現怎麼辦?」容厚華小心翼翼的問。
不管如何,宋鵬畢竟是一科的科長,他只是副科長。如果當初孫明華一步到位,提拔自己為科長的話,現在的宋鵬就是團泥,自己想怎麼捏就能怎麼捏。
「你們又不是監視他,難道向宋鵬學習也不行?」孫明華沒好氣的說。這樣的理由,應該是容厚華去想。他竟然來問自己,顯然,這不是一個好的下屬。
「處座英明。」容厚華笑吟吟的說。
這樣的理由,就算宋鵬發現,也是不好發作的。作為一科的科長,手下向他學***不能發脾氣吧。有了合適的理由,再來布置任務的時候,就好辦得多了。甚至,容厚華覺得,這不是任務,而是一次學習。
朱慕雲去憲兵分隊時,發現今天的氣氛很詭異。所有的日本憲兵,都顯得垂頭喪氣。無論是長沙還是宜昌,日軍都沒有傳來好消息。原本日軍占領長沙,讓他們很是興奮。可才幾天時間,又被趕了出來。
今天凌晨,國軍對宜昌日軍發動總攻,宜昌隨時都有破城的危險。雖然古星的日軍離宜昌有三百多公里,但他們已經能聽到末日的喪鐘。
朱慕雲想探聽小野次郎的口吻,特意去他辦公室匯報工作。可小野次郎去了憲兵隊,就連大澤谷次郎也沒在。所有的日本軍官,都去憲兵隊本部開會了。
快中午的時候,大澤谷次郎才回來。他給朱慕雲帶了一個消息,宜昌的形勢很不妙。國軍進攻激烈,日軍的援軍還在路上,不出意外的話,三日之內就會城破。到時候,內山英太郎將會率領一眾高級軍官,集體剖腹。據說,他們連自盡的位置都選好了。
「日本根本沒可能占領中國,內閣對此視而不見,他們只會把日本帶向深淵。」大澤谷次郎見到朱慕雲後,很是擔憂的說。
他堅決反對這場該死的戰爭,希望能夠早點結束,回到日本。在軍隊中,像他這種想法的人很多。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的願望:活著回到日本。
與中國的戰爭,剛開始的時候,有人吹噓三個月就能滅了中國。可現在,已經四年多了,中國的軍隊越打越多,而日軍盡顯疲態。
「我們不可能阻止這場戰爭,但能發揮自己的作用,遲早結束這場戰爭。」朱慕雲安慰著說。
「所有的軍國主義分子,都必須處死,才能結束這場戰爭。」大澤谷次郎突然說,他的想法很偏激,這也是為何會積極與朱慕雲合作的原因。
在大澤谷次郎的內心,他身為一個日本人而自豪。可是,看到日軍在華的所作所為,他又深深感覺到恥辱。他希望,能早點結束這場戰爭。
「我們任重而道遠。」朱慕雲說。日軍的慘敗,對他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中午,一定要想辦法慶祝一下。當著外人的面,朱慕雲自然不能放肆。甚至,他還要裝出一副很憂傷的樣子。可是,此刻的喜悅卻是無與倫比的。只是,這樣的慶祝,與大澤谷次郎是不時宜的。
說到底,大澤谷次郎還是日本人。他之所以無私的幫自己,除了因為可以得到足夠的好處外,也是因為他確實很厭倦了這場戰爭。大澤谷次郎希望日本能早日結束戰爭,讓日本的士兵,可以活著回去。
而朱慕雲的目的,是為了將日本人驅逐出中國。兩人的目標不一樣,目前合作愉快,誰他不能肯定,以後還能繼續下去。
「是啊,任重而道遠。我們收到消息,軍統的幾處潛伏站都在轉移,或許,不久之外,軍統還會有大的行動。」大澤谷次郎突然說,既然他是反對這場戰爭的,必然會為朱慕雲打探這方面的消息。甚至,一些反戰人士,他也會有選擇的介紹給朱慕雲。
「既然知道軍統的潛伏站在轉移,為何不抓捕呢?」朱慕雲奇怪的問,他現在更加斷定,宋鵬一定是發現了李辰宇。今天軍統轉移的幾個聯絡站,正是李辰宇不久前去聯絡過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憲兵隊的回覆是,要聽李邦藩的意見。」大澤谷次郎嘆息著說。
憲兵隊可以放過軍統的這些聯絡站,說明他們有更深遠的計劃。要知道,憲兵隊的原則,只要發現抗日分子,一定嚴懲不貸。
「看來,憲兵隊很尊重局座。」朱慕雲說。
「還有件事,憲兵隊今天也討論了『野草』這個代號。本清大佐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出這個『野草』。」大澤谷次郎突然說。
「這不是地下黨嗎?」朱慕雲驚訝的說,他與大澤谷次郎分享各種情報,可從來沒有跟他說起過自己的身份。
大澤谷次郎或許會推斷,朱慕雲可能與軍統或者中共有某種聯繫,可是無法判斷朱慕雲是哪方面的人。甚至,他可能覺得,朱慕雲就是一個情報販子。畢竟,朱慕雲給他的印象,是為了錢,可以出賣靈魂的。
「憲兵隊發現了一條重要線索,有可能挖出這個野草。」大澤谷次郎突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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