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2月23日,駐湘日軍強渡新牆河,長沙第三次會戰開始。
國軍在前兩次長沙會戰的基礎上,進一步總結經驗,展開防禦作戰。第九戰區一線兵團,依託各陣地逐次抵抗,給日軍相當的損耗和遲滯。
待敵深入長沙預定決戰地區,中國長沙守軍頑強堅守核心陣地,連續挫敗日軍進攻。同時,第二線反擊兵團周密協同,對日軍進行合圍。日軍見勢不妙立即展開退卻。
正如朱慕雲所料,日軍的攻勢,只是為了拖住國軍,並非其他軍事目的。可是,國軍則不然,一旦日軍退卻,國軍合圍部隊立即轉為向敵阻擊、截擊、尾擊作戰,窮追不捨。
然而,這還不算。就在同一天,新四軍第五師突然採取了行動。23日清晨,新四軍第5師第15旅第43、第44團和第二縱隊1個大隊,分左右兩翼再次進攻侏儒山。
第44團一舉攻克侏儒山將軍嶺,乘勝向壩上發展,全殲第六師機炮營。第二縱隊在南河渡,殲滅第六師1個排。駐古昌日軍聞訊來援,被第43團擊退。
新四軍的突然行動,震驚了所有人。長沙戰役距離古星太遠,他們感覺不到什麼。可是,古昌近在咫尺,第五師還只投入了一個旅,就已經打得古昌的第六師無還手之力。如果其他兩個旅,全部投入戰鬥,古星還能掌握在日軍手裡嗎?
朱慕雲早到剛到政保局的時候,就知道了此事,第五師接連取勝,他心裡很是高興。新四軍真是會抓住時機,與長沙戰役同日進行
朱慕雲高興的事,敵人自然就很悲慘。整個政保局,今天的氣氛都很詭異。所有說話都不敢大聲,生怕聲音一大,會引來新四軍似的。
「局座,第六師應該撐得住吧?」朱慕雲到李邦藩的辦公室後,擔憂的問。昨天晚上,第六師的主要將領,基本上都在古星飯店。
「暫時沒事,第六師雖然有所傷亡,但新四軍也損失慘重。」李邦藩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新四軍的武器不如第六師精良,特別是那個第二縱隊,第六師只損失了一個排,但給第二縱隊造成的損失,恐怕在一個連以上。
「新四軍有幾桿槍?他們一向是放幾槍就溜,我們損失一個營,他們至少得損失一個團。」朱慕雲馬上說道。
「軍事上的事,與我們無關。黃衛軍已經派兵去古昌支援,不用多久,新四軍就會撤退。」李邦藩緩緩的說,政保局的任務,並非獲取軍事情報,而是打擊古星之抗日分子。
「是。」朱慕雲說,李邦藩既然不願意多說,自然是因為戰局不利。如果第六師真的取得大捷,應該會像聖戰一樣,大肆慶祝的。
或許,從今天開始,古星的慶祝活動就會結束。前線吃了敗仗,如果再慶祝的話,那就是給敵人長臉了。
「慕雲,你對何高官怎麼看?」李邦藩突然問。
「何高官?他是中央大佬,我能對他有什麼看法?」朱慕雲詫異的說,自己只是一個特務,在何佩璐這樣的人眼裡,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整個政保局的人,在省市官員眼裡,都是被鄙視的對象。
這段時間參加了好幾次的慶祝會,朱慕雲要不是帶著任務,早就不想去了。雖然很多人要求著朱慕雲才能發財,但更多的人,在知道朱慕雲的身份後,眼裡的那種輕蔑,讓他很是憤怒和無奈。
「你不是說要在牌桌上領悟他的講話精神麼,領會得怎麼樣了?」李邦藩隨口說。
「這個,只是一時失言,局座莫怪。」朱慕雲一愣,回想起當時的情形,知道是孫明華匯報的。自己當時的話,只是調侃。況且,何佩璐也沒把中央放在眼裡,出口總是湖北省如何如何,日本聖戰取得大捷,應該是全國配合,而非湖北省吧。
「沒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想聽聽你的真實想法。」李邦藩擺擺手,不以為意的說。
「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何高官既然是中央委員,為何在講話里,隻字不提中央。這跟之前中華民國共和黨的言論,是一致的嘛。」朱慕雲說,他當時之所以離開,是因為不想待在那樣的環境裡。
要不然,以朱慕雲的政治覺悟,這樣的場合,他一定不會輕易提前離開,更加不會說這種話。現在看來,當時還是衝動了,與孫明華這樣的人一起,任何一句話都得仔細斟酌。
「你的感覺很對,何佩璐不但對中央頗有微詞,對皇軍的事情也不熱忱。他一心只想跟華北一樣,搞一個自治政府。可是,卻沒有搞自治政府的本事。昨天晚上的獻金運動,時機如此不恰當。還要支援聖戰五千萬,知道昨天晚上收了多少獻金嗎?連五百萬都沒有。」李邦藩冷冷的說。
如果何佩璐只對南京政府有想法,日本人不會對他有意見。他們希望將中國分而治之,並不希望南京政府統一中國。因此,才有滿州國,才有華北自治政治。再加上現在的南京政府,對日本人控制中國,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
如果何佩璐能成立一個華中自治政府,日本人當然也是願意的。甚至,中華民國共和黨也是在日本人的暗中支持下,才能成立的。但是,南京政府非常聰明,他們堅決反對成立中華民國共和黨,為此,態度強硬。
日本人屈服了,他們希望南京政府能與重慶抗衡。而何佩璐,並不足以肩負起如此之重任。而且,昨天晚上的事情,也讓日本人覺得,何佩璐的能力不足。
何佩璐的言論,傳到南京後,引起了汪先生的強烈抗議。政保局已經接到總部的通知,南京要求古星方面,監視何佩璐。必須掌握何佩璐的一言一行,隨時向南京方面匯報。
這個任務,原本與朱慕雲無關的。可是,李邦藩得知朱慕雲的言論後,覺得朱慕雲可以參與這個案件。
「五百萬?這確實少了點,但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完成五千萬的任務,還是沒有問題的。」朱慕雲說。
「這個任務與你無關,我想交給你一個特別的任務。『保護』何佩璐,全方位的。」李邦藩意味深長的說。
「保護何高官?局座,我沒聽錯吧。慕雲無能無力,豈能擔此重任?」朱慕雲意外的說,他一向沒有行動能力,這一點所有人都知道的。連自己都沒辦法保護,談何保護其他人?
「我所說的保護,指的是,要隨時知道他的動向,一刻也不能離開你的視線。」李邦藩緩緩的說,朱慕雲當然不可能保護何佩璐,也沒有資格保護他。
「這件事,交給情報處或者行動隊,不更好麼?」朱慕雲問。他總算明白李邦藩的意思了,監視何佩璐,這事可大可小。這就像走鋼絲,一旦讓何佩璐發現,不但自己會很麻煩,李邦藩也得跟著倒霉。
「政保局我最相信的只有你。」李邦藩說,這其實是個政治任務,交給孫明華或者鄭思遠,他都覺得不可靠。一旦他們泄露消息,後果不堪設想。
但朱慕雲不一樣,只要跟他交待清楚,朱慕雲就能做得滴水不漏。監視何佩璐,一旦被對方知道,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就算跟朱慕雲說,也只能以「保護」的名義。而且,儘量不能動用政保局的人,就算要用,也是越少越好。
「多謝局座信任。」朱慕雲忙不迭的說。
「這是總部交待的秘密任務,目前只是『保護』。」李邦藩說。他相信,朱慕雲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意思。
「能用二處的人麼?」朱慕雲問,他明白李邦藩的意思,「目前」只是保護,說不定以後還會採取更進一步的行動。
「最好不要用,就算用也要少用。」李邦藩叮囑著說。
「這方面我是一點經驗也沒有,還請局座指點迷津。」朱慕雲說,他在聽到李邦藩的命令時,心裡就在計劃,要如何才能監視到何佩璐。
何佩璐有自己的保鏢和護衛,想要靠近他很困難。要想知道他每天的行蹤,就更加不容易。想要靠近何佩璐,贏得他的信任,沒有一年以上的時間,是很難做到的。
「從他身邊的人著手。」李邦藩提醒著說,他雖然接到的是監視命令,但軍部也給了他另外的命令,隨時準備犧牲何佩璐。
「他身邊的人,都是心腹,想要讓他們給我們提供情報,怕是不容易。」朱慕雲說。
「這就需要你去想辦法了,不但要隱蔽,還得快。而且,這一切都得是你的個人行為。一旦省政府追究責任,我可幫不了你。」李邦藩說,這也是他把任務交給朱慕雲的原因。
只有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朱慕雲,才能承受這樣的委屈。自己就算讓他死,朱慕雲也不會拒絕的。
「知道,此事與政保局無關,與南京更加沒關係。」朱慕雲鄭重其事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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