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藩欲言又止的話,讓朱慕雲很是擔憂。他相信,因為電話線路不安全,李邦藩有很多事沒有跟自己說。此刻,朱慕雲很想馬上回趟古星,弄清事情原委。
但是,朱慕雲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自己來古星,是解決六師的事。為了拖住六師,自己必須在古昌待三天以上。這不但是組織交待的任務,也是李邦藩的命令。
如果此時突然回去,不但無濟於事,反而徒勞無益。朱慕雲突然想到,羅澤謙被捕了,杜磯呢?昨天晚上,他借著買煙的機會,離開了十幾分鐘。
昨天晚上,杜磯沒與六師的人見面。見到古昌有人迎接,他趁黑下了車,一個人獨自離開了。朱慕雲希望,杜磯就此離開,否則的話,羅澤謙被捕後,他的身份也很難瞞得住。
朱慕雲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於心玉應該在去電話局的路上。他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果然沒人接聽。於心玉還得在外面吃早餐,至少要一個小時後,才會待在工作崗位。朱慕雲找她,只是想確定一下她的安全。
於心玉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羅澤謙未必都清楚,但為了防止意外,朱慕雲還是得把羅澤謙被捕的消息,告訴於心玉。是否撤退,將由於心玉自行判斷。
「草島隊長,杜磯回來了麼?」朱慕雲到草島信夫的辦公室,問。
「還沒有。」草島信夫說,他已經接到憲兵隊本清正雄的通知,讓他正式逮捕杜磯。並且,交給朱慕雲帶回古星。
正說話的時候,有憲兵進來報告,杜磯來找朱慕雲。雖然對方說的是日語,但朱慕雲是正宗的憲兵隊翻譯。
草島信夫站起來,轉身走了出去。朱慕雲很是驚詫,杜磯是自己的手下,他來匯報工作,草島信夫出去算怎麼回事?
很快,朱慕雲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走到外面,草島信夫一揮手,兩個凶神惡煞的日本憲兵,將杜磯扣押起來。
「朱處長,這是怎麼回事?」杜磯驚訝的說,他身上的武器,被搜了出來。同時,押他的憲兵,熟練的將綁了起來。
「他是間諜。」草島信夫對朱慕雲說,掌握了杜磯,自然也可以對朱慕雲說出真相了。
「你還在為軍統效力?」朱慕雲說,杜磯如果是間諜,只能是軍統的人。
當然,這是朱慕雲在「不知情」的前提下,才會作出的判斷。換成其他人,說到間諜,或許還會有中統或者地下黨的身份。對杜磯來說,除了軍統外,不會再有其他身份。
「我怎麼可能再為軍統效力呢?」杜磯大聲說。他其實很清楚,孫明華當初之所以讓自己去二處二科,就是因為不信任自己。要不是親手殺了劉上書,再加上情報處實在無人可用,孫明華一定不會啟用自己。
「昨天晚上,羅澤謙被捕了,另外熊秉厚、汪永華都成了階下囚。不,或許他們現在是座上賓。」朱慕雲微笑著說。
「什麼?!」杜磯呆住了,朱慕雲的話,有如一記重錘,重重的砸在他的心窩上。
「朱處長,此人暫時由憲兵隊看押,你回古星再帶回去審訊。」草島信夫說。
「多謝草島隊長。」朱慕雲感激的說。
既然草島信夫確定杜磯是間諜,朱慕雲馬上明白,軍統肯定有人叛變了。但這個人是誰,要回去之後才能弄清楚。但杜磯是情報處的人,抓到他後,朱慕雲不但要立刻向李邦藩匯報,也得通知孫明華。
得知杜磯被捕,李邦藩很是高興。他告訴朱慕雲,杜磯很危險,讓他回來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這種事,交給別人,李邦藩還真不放心。
「請局座放心,我一定會把杜磯完好無損的帶回來。」朱慕雲鄭重其事的說,杜磯想要逃脫,只能在古昌。但是,他被關在憲兵隊,想要逃跑,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這一點我相信,如果需要,可以向六師借兵。或者,讓憲兵隊派兵護送。」李邦藩叮囑著說,朱慕雲辦這樣的任務,為求穩妥,肯定會無所不用其極。
隨後,朱慕雲又給孫明華去了個電話,告訴了他杜磯的事情。其實,孫明華已經知道杜磯的身份。之所以沒與朱慕雲取得聯繫,也得因為不好意思。畢竟,杜磯現在是情報處的人。
「此事我已經知道了,杜磯死性不改,他這是咎由自取。」孫明華嘆息著說。因為杜磯的事,他被李邦藩狠狠地訓斥了一頓。
哪怕李邦藩的話再難聽,他也得聽著。而且,李邦藩還告訴他一個驚天秘聞,政保局可能還有一名軍統的臥底,代號:「公雞」。
「昨天晚上,原本是讓杜磯一個人護送我來古昌的。幸好我讓周志堅跟著,要不然,現在怕是不能再跟你打電話了。」朱慕雲很是後怕的說。
「要不是抓到了羅澤謙,誰能想到,杜磯竟然還在替軍統效力呢。」孫明華其實也不相信,杜磯竟然還會為軍統效力。難道說,所有投降的人,真的不值得信任麼。
「這麼說,我也有責任?畢竟,杜磯在二處也待了這麼長時間。」朱慕雲明知故問。
「此事與你無關,杜磯是在進入情報處後,才正式成為羅澤謙單純情報員的。」孫明華說,這正是他最惱火的。
事實證明,杜磯雖然一直嚮往軍統,但直到進了情報處,才加入軍統。之前鄧湘濤派人接觸過他,可還沒聯繫好,古星區就遭到了重大打擊,鄧湘濤也離開了古星。
「太好了,明哥,杜磯已經抓住了,是不是你來接他?」朱慕雲問。
「不行,局座吩咐,這個任務非你莫屬。杜磯的案子,也不由我負責。慕雲,謝謝你通知我。」孫明華說,杜磯是他的手下,此事他不能接手。搞不好,這件事最後會交給朱慕雲調查。
朱慕雲與孫明華通完話後,才有時間給於心玉打電話。這個時候,於心玉剛剛到電話局。接到朱慕雲的電話,她很是奇怪,朱慕雲都說要出差幾天,怎麼還打電話幹什麼?
「我只是擔心,你沒事就好。」朱慕雲說。
「我有什麼事?」於心玉奇怪的說,朱慕雲總是大驚小怪。
「昨天晚上,局裡破獲了軍統古星站一案,抓了不少人,我擔心你的安全。」朱慕雲關心的說。
「我住在家裡,有什麼好擔心的。」於心玉「詫異」的說,可她心裡,還真是大吃一驚。昨天晚上,政保局的行動成功了?她因為是獨立電台,除了「公雞」外,與其他人沒有橫向聯繫。
於心玉除了向總部轉達「公雞」的情報外,主要就是定期向總部匯報古星的天氣和物價。總部原本要求,一天發報三次。可鑑于于心玉的特殊情況,只讓她每兩天發報一次。
「那就好,這段時間古星比較亂,不要隨便出去。我還要幾天才能回來,勿念。」朱慕雲說,他以關心於心玉安全為由,將古星站出事的消息告訴於心玉,想必於心玉知道後,會立刻向總部匯報。
朱慕雲的身份,於心玉雖然不知道,但並不妨礙他向於心玉傳遞情報。只要朱慕雲願意,不管多機密的情報,都能不露痕跡的傳遞給於心玉。
「我安全得很,倒是你,整天跟抗日分子打交道,要多加小心。」於心玉說,隔著電話,她向朱慕雲表達關心,並不顯得突兀。
「沒事,雖然我差點死在杜磯手裡,但總算有驚無險。」朱慕雲說。
「杜磯要殺你?」於心玉驚呼,她當然知道杜磯是誰,但沒想到,杜磯竟然會失手。如果杜磯真的幹掉了朱慕雲,她絕對不會反對。
「可惜,他沒有機會。古星站都被端了,他的身份再也藏不住。」朱慕雲得意的說。
他相信,把話說到這份上,就算於心玉聽不出來,總部的人一定會知道。羅澤謙不但被捕,而且還叛變了。朱慕云為杜磯不值,好不容易決定為軍統效力,可碰到了羅澤謙。一被捕,就把他給出賣了。
時棟樑向汪清海匯報了與朱慕雲見面的情況,拿新四軍犧牲的兩名高級幹部做文章,這是另闢蹊徑。朱慕雲的提議,汪清海很感興趣。只要能讓六師減少損失,他什麼都願意。
重建一一八團,汪清海可謂嘔心瀝血。只有他自己清楚,沒有日本人的支持,重建一一八團,需要付出什麼。可現在,跟新四軍幾場仗下來,之前攢下的那點家業,基本上都毀了。如果再跟新四軍硬拼,第六師將不復存在。
「師座,日本人這次怕是不會讓我們輕易過關。」時棟樑嘆息著說,朱慕雲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甚至把底牌也亮了出來。必須跟新四軍拼一場,才能重新贏得日本人的信任。
「東西朱慕雲都收下了?」汪清海問,朱慕雲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要根據他是否收了金條來判斷。收下了,會真心為六師著想。要是跟孫明華一樣,把金條退了回來,那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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