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思明剛走沒多久,在他剛才埋槍的地方,就出現了兩個身影,正是沈雲浩和鄧陽春。他們挖開剛才蘇思明埋的東西,裡面果然是兩把槍,還有四十發子彈。
「這小子!」鄧陽春氣道,幸好自己跟了上來,要不然,根本沒有證據來證明蘇思明的問題。
看到這兩把槍,還有這些子彈,鄧陽春心裡已經認定了蘇思明的身份。同時,他也相信,「鵝卵石」單獨給蘇思明任務,一定另有深意。
「怎麼樣?」沈雲浩將槍埋了進去,問。他與鄧陽春之間,已經有了一定的默契。
「還能怎麼樣,進城唄。」鄧陽春不假思索的說。這件事如果不查個水落石出,他怎麼會甘心?自從接到查找內奸的任務以來,一直沒有太大的進展。
「如果『鵝卵石』突然來命令怎麼辦?」沈雲浩說,他跟鄧陽春可是私自離開管沙嶺,並且暗中跟蹤蘇思明。
這些,都是違反團體紀律的。軍統也是個軍事組織,所有參與者都是軍人。而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可他們倆呢,沒有上峰的命令,私自行動。一旦被發現,是要被嚴懲的。
「戴曉陽在管沙嶺呢,況且還有董正,真有什麼事情,他們可以商量著辦。」鄧陽春沉吟著說,他跟戴曉陽以前是一個潛伏組的。
如果說現在的古星組,還有誰能相信的話,鄧陽春當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戴曉陽。至於董正,是原郊外組的指導員。古星組的機構大為縮小,他有意讓董正來幫自己。
沈雲浩沒有再說,反正他是不會回去的。如果蘇思明表現正常,他與鄧陽春可能會返回。但蘇思明在進城之前,竟然把槍埋在城外,實在令人費解。
「那還等什麼,趕緊走。」沈雲浩說。
因為他們一耽擱,蘇思明已經先進了城。幸好,他們出來前就作好了準備,身上也沒帶武器,而且把證件都揣在懷裡。把望遠鏡之類的敏感物品,也埋在附近後,也朝著古星而去。
只是,他們進城後,已經失去了蘇思明的蹤影。可是,他們知道蘇思明要去的地方,位於府長路三十二號的一棟民居。只要盯住了這裡,也就盯死了蘇思明。搞不好,還有意外收穫。他們一直不知道「鵝卵石」為何方神聖,說不定此次能見到鵝卵石呢。
他們進城後,直奔府長路,發現三十二號的民居,是一個很小的房子。外面掛了鎖,顯然蘇思明還沒有回來。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人,在斜對面找了間小旅館,要了間臨街的房間。那個房間不大,卻是附近最適合盯梢的地方了。
「要是望遠鏡能帶來就好了。」沈雲浩說,如果有望遠鏡,盯梢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你是想看蘇思明,還是要見『鵝卵石』?」鄧陽春笑著說,他們距離三十二號才幾二米,而且府長路晚上還有路燈,對面的情況,基本上能摸清。
「按說蘇思明應該來了,怎麼比我們還慢?」沈雲浩問。
「或許是因為謹慎吧。」鄧陽春意味深長的說,蘇思明的表現很反常。
還在管沙嶺的時候,他對蘇思明的身份,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等蘇思明公然違反命令,將槍埋在城外,他基本上就確信,「鵝卵石」一定是發現了蘇思明的異常。
現在,蘇思明比他們還晚出現在府長路,就更加讓人懷疑了。其實,他已經不懷疑了。不出意料的話,蘇思明就是那個內奸。想著古星站就是因為蘇思明的情報,而幾乎全軍覆沒的,鄧陽春心裡就有一股壓制不住的怒火。
「我看這小子有問題,『鵝卵石』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才想試探他。」沈雲浩說。
「我知道了,蘇思明確實沒必要冒險把槍帶進來。他如果真是內奸,進城後還怕搞不到槍麼?老沈,我們錯失良機,要是能跟著蘇思明,一定能發現他投敵的證據。不出所料的話,蘇思明此時一定在與他的上線見面。」鄧陽春冷冷的說。
「不錯。如果我是內奸,也會把槍埋在城外。完成任務後,再把槍啟出來,神不知鬼不覺。」沈雲浩點了點頭。
「上次古星站被端,我看就是羅澤謙這小子點的炮。」鄧陽春恨恨的說。
古星站在羅澤謙的帶領下,沒有一次像樣的行動。他這個情報處長,也差點成了政保局的俘虜。羅澤謙搞的所謂暗殺朱慕雲的行動,根本不可能成功。鄧陽春恍然大悟,怪不得羅澤謙成了瓮中之鱉,根源就在蘇思明身上。
此時的蘇思明,確實沒時間來府長路三十二號,接受「鵝卵石」的命令。他沒按照規定把槍帶進城,為了保險起見,把槍埋在了城外。因此,他進城的第一件事,就是緊急聯繫李邦藩。
接到蘇思明用暗語打來的電話,李邦藩很是興奮。他知道蘇思明到了管沙嶺,此次能進城,一定是帶著某種任務的。他馬上拋下一切,準備與蘇思明見面。
「局座,你要出去?」朱慕雲今天特意沒去憲兵分隊,在經濟處處理好工作後,見李邦藩出門,馬上也跟著出來了。
「是的,去憲兵隊開個會。」李邦藩點了點頭,隨口說。
「局座請。」朱慕雲站在一旁,等李邦藩先走。
朱慕雲在李邦藩出去的時候,看了一眼時間。他並沒有跟在後面,跟蹤李邦藩是最愚蠢的行為。李邦藩是什麼人?在日本受過專業訓練的高級特工,以朱慕雲的能力,他真的不敢跟蹤李邦藩。
而且,朱慕雲也沒有必要跟蹤李邦藩。從李邦藩出門的時間,以及他昨天給鄧陽春發的電話,基本上可以判斷李邦藩是去幹什麼。既然有了基本的判斷,何必再冒這麼大的風險呢。
朱慕雲是個追求安全的人,在政保局,他一直表現得貪生怕死,也並非做作。誰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只要留著有用之身,才能更好的為抗戰服務。這一點,朱慕雲早就想明白了。
此次朱慕雲讓蘇思明進城,還讓他帶槍來,根本沒有什麼任務交給他。朱慕雲也不可能跟蘇思明見面,以朱慕雲的性格,現在連鄧陽春和沈雲浩都不相見,更加不可能與蘇思明見面了。
朱慕雲只是要最後確定蘇思明的身份,下午,就會有人向情報處告密,在府長路三十二號,發現了軍統重要人物。以孫明華的性格,接到這樣的舉報,一定會派人去核查的。只要孫明華行動了,好戲馬上就上演。
當然,如果孫明華不感興趣,馬上憲兵隊也會接到同樣的舉報。朱慕雲之所以要讓蘇思明帶兩支槍在身上,就是為了坐實他抗日分子的罪名。蘇思明無論是落入情報處,還是憲兵隊,他們都會幫朱慕雲最終確定蘇思明的身份。
李邦藩對此次接頭表現得非常謹慎,他的車子開出政保局沒多久,就讓司機把車子停到路上。並且叮囑司機,開著車子在城內轉悠一個小時,然後把車停到憲兵隊。
李邦藩下車後,叫了輛黃包車,輾轉幾次後,終於在中山大道的一家普通茶樓的包廂,見到了蘇思明。
「你怎麼回來了?」李邦藩見到蘇思明,馬上問。
「我接到任務,要帶兩支槍進城。而且『鵝卵石』會親自給我布置任務。」蘇思明興奮的說,他在電話里,除了要求緊急見面外,就只要求李邦藩給他帶兩支槍和四十發子彈。
「『鵝卵石』?」李邦藩詫異的說,這個代號,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難道說,古星組除了那個「鵝」以外,還多了一個「鵝卵石」麼?想著兩個代號都有一個「鵝」字,李邦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是新的古星組長,如果局座想抓他,今天就是個好機會。他要求我今天住進府長路三十二號。只要局座在府長路布下天羅地網,『鵝卵石』一定跑不掉。」蘇思明得意的說。
「『鵝卵石』是古星組的新組長?」李邦藩一臉驚詫的說,他得到的情報,古星組長代號為「鵝」。怎麼到了蘇思明嘴裡,「鵝」就成了「鵝卵石」呢。
「『鵝卵石』非常神秘,據說,鄧陽春和沈雲浩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屬下一直想探知他的消息,但『鵝卵石』的消息實在太少了,到現在為止,我只知道他在古星。至於是男是女,是胖是瘦,一點也不知道。」蘇思明嘆息著說。
「不要緊,只要他在古星,一定跑不了。」李邦藩篤定的說,蘇思明能得到「鵝卵石」的重用,就給自己消滅古星組,創造了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朱慕雲對蘇思明的最終測試,分成了兩步,第一,派人向政保局情報處告密。第二,給蘇思明一個暗殺羅澤謙的命令。
這兩步,無論哪一步,都能確定蘇思明的身份。畢竟,一旦蘇思明被捕,他再想得到「鵝卵石」的重用,就變得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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