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鋒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安全第一

    政保局的搜捕行動，讓軍統絲毫不敢亂動。昨天晚上散會後，鄧湘濤吩咐，所有人近期都不能行動。等風頭過後，再給鬼子以致命一擊。目前，鄧湘濤唯一想見的，就是朱慕雲。

    只有鄧湘濤知道，他在政保局的內線，除了朱慕雲外，再無他人。因此，鄧湘濤倍加珍惜朱慕雲的情報。政保局的最新情況，只有朱慕雲最為清楚。

    隨著日軍的開撥，城內的日軍整天都往南走，而古星的日軍越來越少，古星周圍的抗日力量，開始感覺壓力在減少。特別是國軍，日軍開始投入長沙戰場後，他們突然覺得，膽子越來越大了。

    董廣寧今天回來了，才到渡口，他就覺得氣氛很是異常。原本渡口的檢查人員，並不特別仔細。可是今天，政保局的人，恨不得把所有人的衣服全部扒光檢查。

    幸好董廣寧身上並沒有帶違禁品，而且，他的身份也是真實的。恆昌源的老闆，拿出名片，很順利的進了城。

    原本董廣寧準備馬上將組織的指示默寫出來後，第一時間給野草送去。可是看到街上這麼多軍警憲特，他根本不敢亂動。組織的指示，他是背下來記在腦子裡，一路上不管遇到情況，他都不用擔心。

    可是，一旦身上帶著情報，就完全不一樣了。對野草情報小組來說，安全永遠是第一位。此次回去，邊明澤與他長談了一次。野草情報小組的工作，主要是做好野草同志的交通員。另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護野草。

    在梘頭沖的時候，邊明澤特別交待董廣寧，一定要保護好野草同志的安全。任何情報和行動，都不如野草同志的安全。這一點，董廣寧和姚燕萍一定要牢記。

    董廣寧也向邊明澤保證，哪怕是付出生命，也一定會保護野草同志的安全。就在回來之前，邊明澤還特意告訴了董廣寧，情報和物資與野草同志的生命相比都是次要的。

    「老董，今天不出去麼？」姚燕萍見董廣寧回來後，在地下室待了一段時間，但隨後又沒有要出去的跡象，好奇的問。

    「你沒看到外面的特務？簡直跟過江之鯽一樣。」董廣寧苦笑著說，他也想早點把家裡的指示傳達給野草。可是，他又想起邊明澤的叮囑，任何時候，野草的安全都是第一的。這一點，到什麼時候都不會改變。

    「組織的指示怎麼辦？」姚燕萍說。

    「等等吧，總會有機會的。」董廣寧說，今天是大搜捕的第一天，今天肯定是不合適傳遞情報的。

    「對了，憲佐班的張光照，之前來過電話，讓你回來後去一趟，我們的『治安費』又漲了。」姚燕萍突然說。

    「又漲？上個月才漲的吧？」董廣寧說。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要不，你直接找那個朱慕雲，讓他減免一點？」姚燕萍說，張光照只是憲佐班的副隊長，真正作主的是朱慕雲。

    「找朱慕雲？豈不是羊入虎口？」董廣寧搖了搖頭，跟張光照談，最多也就是加一成，要是換成朱慕雲，說不定「治安費」能翻倍。

    「這個治安費總得有個限額吧，總不能他們想漲就漲。再這樣下去，我們賺的錢，乾脆全部交治安費得了。」姚燕萍不滿的說。

    「你現在知道這些漢奸特務是怎麼回事了吧？」董廣寧嘆息著說，朱慕雲就像一個吸血鬼，永遠也不會滿足。哪怕就是將自己的血吸乾，也不會放手。

    董廣寧並不知道，朱慕雲之所以讓張光照增加恆昌源的「治安費」，只是想第一時間知道他回來了。至於這筆治安費，真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野草情報小組的經費，現在全部由朱慕雲提供。

    恆昌源的生意雖然不錯，可是所有的利潤，都會及時轉化為根據地的物資。因此，恆昌源基本上沒什麼流動資金。有的時候，姚燕萍想吃碗牛肉粉，都捨不得。

    董廣寧回來後，朱慕雲特意去了趟死信箱，可是並沒有看到董廣寧留下的信號。朱慕雲突然想到，這是因為今天的大搜捕。董廣寧身上帶著情報，還真的不敢輕易出門。

    與董廣寧的溝通不暢，可是見鄧湘濤還是很容易的。只要鄧湘濤不出門，朱慕雲從暗道進去，很順利的見到了他。

    「區座，恭喜。」朱慕雲笑吟吟的說，他偷偷觀察了一下鄧湘濤的臉色，一切如常。

    「此次你再立一功，我已經向局裡匯報，會有筆獎金下來。」鄧湘濤微微頜首，雖然朱慕雲沒有參加行動，但此次行動能成功，完全利益於朱慕雲的情報。

    特別是關於井山被捕的地點，以及劉上書在六水洲出現的情報，讓鄧湘濤準確判斷，劉上書已經背叛了黨國。

    之後，軍統制訂的所有行動，全部是基於這一點。營救井山在先，槍斃劉上書在後，最後用一點炸藥，將情報處的十餘人送上西天。沈雲浩製造的那聲巨響，不亞於平地驚雷。

    在淪陷區發出這樣的聲音，能極大的振奮全體軍民的抗日熱情。軍統用實際行動，告訴了他們。不管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有人在積極抗日。

    「說到錢，今天李邦藩給了我十萬中儲券，讓我一個星期之內花出去。並且，半個月之內，必須在古星推廣中儲券。目前還不會採取激烈的手段，但是，如果正常的手段沒有效果，就會學上海的做法。」朱慕雲提醒著說。

    他知道，軍統其實一直在等著這一刻。鄧湘濤手裡擁有大量偽造的中儲券，如果中儲券得到市場認可，軍統的中儲券，將會迅速湧入古星市場。到時候，古星的重要物資，就會源源不斷的流向國統區。

    「你鬼主意不是挺多嘛，不會給政保局出幾個主意？」鄧湘濤說，這件事他希望朱慕雲能真心協助政保局，儘快把中儲券推向市場。到時候，市場上出現大量偽造的中儲券，不但會造成恐慌，也能打擊古星的經濟。

    「我的建議是，先從賭場、煙館開始推廣。」朱慕雲說。

    「辦法倒是可以，但見效實在太慢了。」鄧湘濤搖了搖頭，不滿的說。

    「所以來找區座討主意了啊。」朱慕雲苦笑著說。

    「你可以學習上海的經驗嘛。」鄧湘濤若無其事的說，現在迅速推廣中儲券，到時候出現大量偽鈔，市場的恐慌會達到最大程度，或許一次就能將中儲券，永遠踢出古星。

    就算中儲券最終全面推廣，但是軍統也能大量使用偽鈔。所以，讓中儲券儘快上市，對軍統來說並不是壞事。軍統的最終目的，是為了阻擊中儲券。現在的讓步，只是為了將來更好的打擊日偽。

    「區座，我現在已經背上了漢奸的罵名。如果學習上海的搞法，恐怕這頂帽子，怕是永遠也摘不下了。」朱慕雲無奈的說，連李邦藩都提醒他，不到最後一步，不要學習上海的做法。可鄧湘濤為了達到目的，竟然願意讓自己學習上海的所謂經驗。到時候，他真的要被盯在歷史的恥辱柱上了。

    「你的所有行動，都是經過我批准的，何來帽子一說？」鄧湘濤不滿的說。

    「只要日本人下了決心，中儲券在古星流通是必然的。區座放心，你手裡的那些錢，很快就能買到東西了。」朱慕雲微笑著說，在中儲券沒有全面流通之前，鄧湘濤手裡的偽鈔。全部都是廢紙。

    直到第二天中午，朱慕雲終於收到了董廣寧的情報。這是家裡給他的最新指示，中心思想只有一個，一切以他的安全為上。邊明澤特別強調，野草同志是我黨的寶貴財富，任何情報，都不值得他去冒險。

    邊明澤再次強調了，「隱蔽精幹，長期埋伏，積蓄力量，以待時機」的十六字方針。目前我黨的重要任務，是「積蓄力量」，如果這一點沒搞明白，是要犯錯誤的。

    另外，朱慕雲提出的，日本人會推廣中儲券，並且會用法幣，向根據地大量購買各種物資的事，邊區黨委經過研究決定，準備發行自己的貨幣。以後，在根據地，無論是法幣還是中儲券，都不算法定貨幣。

    根據地如此應對，朱慕雲倒也稍稍放了心。可是，他又很擔憂。軍統連中儲券都能仿製，根據地的那些邊區幣，會不會還沒上市，就被日軍仿製了？

    對古星推廣中儲券，邊明澤並沒有特別的指示。朱慕雲的個人力量有限，也不可能與整個潮流對抗。如果朱慕雲一定要阻止中儲券的流通，很容易暴露身份。而這一點，又與之前定下的中心思想不符。

    因此，邊明澤的意見是，朱慕雲在政保局，只要不沾血，其他事情，都可以用一個政保局特務來要求他。如果朱慕雲能幹出成績，也是對他的一種掩護。

    看到這裡，朱慕雲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雖然組織上與鄧湘濤的要求差不多，但兩者考慮的問題完全不同。組織上主要考慮的是他的安全，而軍統，則是想消化手裡的偽鈔。這也讓朱慕雲的心裡，是完全不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