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門風月 第一百三十八章墨含垂危
筆神閣 www.bishen8.cc，最快更新京門風月最新章節！
<p>老侯爺點點頭，拍了拍她的手，父女倆再不多言。愛字閣 www.aizige.com英親王府內，英親王妃聽聞了外面的消息，也嚇了一跳，英親王回來後，說了謝墨含的親筆手書，她這心才踏實了，又問，「有沒有錚哥兒和華丫頭的消息？」</p>
<p>英親王搖頭，「信中沒提到。」</p>
<p>「這兩個孩子，怎麼一點兒消息也不往回傳！」英親王妃憂心地道，「何況華丫頭肚子裡還懷著孩子。我這心啊，一直提著，萬一真出個好歹來，我可怎麼辦？」</p>
<p>英親王拍拍她，「所謂吉人自有天相，你別杞人憂天了。」</p>
<p>「我怎麼能不憂天？」英親王妃看著他，「我不管，我就要去邊境一趟，不見到他們，我不放心。」</p>
<p>「邊境在打仗，你去湊什麼亂？」英親王搖頭不贊同。</p>
<p>英親王妃頓時拿著帕子哭了起來，「我這些日子，總是做噩夢，我就生怕，我再不去邊境，再見不到他們，以後恐怕就見不得了。我十月懷胎生的兒子，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兒子，還有好不容易娶的媳婦，還有未見面的孫子……」</p>
<p>「你……」英親王看著她，無奈地道，「你哭什麼？以前不見你哭，最近怎麼說著說著就愛哭。」</p>
<p>「錚兒若是出事兒，你還有一個兒子。可是我呢？我還有什麼？」英親王妃哭得更厲害了。</p>
<p>英親王一噎，看著英親王妃，一時間，臉色十分難看，「你這是說的什麼話！」</p>
<p>英親王妃不再說話，哭得更傷心了些。英親王一時又是心急，又是心疼，片刻後，咬牙道，「好，我答應你，讓你去邊境。」</p>
<p>「真的？」英親王妃立即拿掉帕子，看著他。</p>
<p>「你整日裡這麼哭鬧下去，我也受不住。」英親王看著她道，「我陪你一起去。你別再說什麼我還有兒子，你再沒有兒子的話了。浩兒已經改了許多毛病，如今不同以前了，對你也孝順了，你這話若是讓他聽到，心裡也不是滋味。」</p>
<p>英親王妃抽著鼻子道，「這孩子是出息不少，可是我的兒子我怎麼能不要？」</p>
<p>「沒不讓你要。稍後，我去找李沐清一趟，再與左相和永康侯交代一些事情，京中的諸事，以後就讓他們多擔待些。我陪你去邊境。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英親王道，「你收拾一下，明日我們就啟程。」</p>
<p>「還收拾什麼啊？今日我們就啟程，這天還早著呢。」英親王妃道。</p>
<p>「也罷，聽你的」，英親王點頭。英親王妃見他答應，連忙止了淚，催促他快去。英親王連連嘆息，出了英親王府。</p>
<p>春蘭走過來，悄聲說，「王妃，王爺這些日子心裡也不好受，也是擔心小王爺、小王妃和小少爺的，只是不表露出來罷了。如今也坐不住了。」</p>
<p>英親王妃點點頭，哼道，「他就是嘴硬。」，話落，道，「你快去收拾，輕裝簡行」，春蘭應聲，連忙去了。</p>
<p>李沐清對於英親王妃這些日子急得坐不住鬧著要前往邊境之事有所耳聞，如今見英親王來與他商議交代朝中的事情，笑著點了點頭，道，「除了王爺和王妃自己帶的護衛，我另外再安排一隊人馬送您二人去邊境。京中的事情王爺就不必掛懷了。見到秦錚兄和芳華後，就說沐清在京中等著他們回來，別忘了約定。」</p>
<p>英親王點了點頭。左相和永康侯聽聞後也是贊同，對英親王道，「王爺路上小心，儘管去邊境，京中有我們！」</p>
<p>英親王回到王府後，英親王妃已經收拾好了行囊，馬車已經備好，等在了王府門口。李沐清派的一隊人馬也已經在王府門口齊集，領兵的人是程銘和宋方，跟隨二人一起的，還有秦傾。</p>
<p>英親王沒想到準備得這麼快，看向英親王妃。英親王妃催促他，「你的一應所用，我都給你收拾好了，若再沒別的事兒，快走吧。」</p>
<p>英親王看向程銘、宋方、秦傾三人。</p>
<p>程銘和宋方給英親王見禮，齊齊笑著說，「京中方圓千里內的糧草軍餉已經被我們搜刮空了。我們在京中，也再幫不上什麼忙了，聽聞王爺和王妃要前去邊境，沐清兄派人知會了我們，我們正好有此意，便隨同王爺一起了，看看路上，還有什麼糧草軍餉可收。」</p>
<p>英親王點點頭，「辛苦你們了。」</p>
<p>秦錚道，「大伯父，四哥和秦錚哥哥都在邊境為南秦出力，京中有李沐清，我在京中，也幫不上多少忙，不如跟著去邊境。我總歸是秦家的子孫，不能哥哥們在前線打仗，我卻在後方享福。」</p>
<p>英親王問，「太妃可知道？」</p>
<p>「太妃知道，我已經稟明太妃了，太妃也同意。」秦傾道。</p>
<p>「好孩子！」英親王拍拍他肩膀，「兒女私情，不是什麼天大的事兒，男兒有志，當保家護國。跟著去吧。」</p>
<p>秦傾重重地點了點頭。秦浩攜著盧雪瑩，前來門口送英親王和英親王妃。</p>
<p>「父王和母妃路上要多加小心。」秦浩道。</p>
<p>盧雪瑩拉著英親王妃的手，「母妃見到二弟和芳華妹妹替我問好，就說我和大公子等著他們回京。落梅居我會幫忙照看。」</p>
<p>英親王妃點點頭，欣慰地拍拍她的手，「王府就交給你和浩兒照看了。」</p>
<p>「母妃放心，孩兒一定好好照看。您和父王、二弟、弟妹也早些回來。」盧雪瑩道。</p>
<p>英親王笑著點頭，拍拍秦浩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你除了是英親王府的長子，還是秦氏的子孫。凡事，有可為，有可不為。大丈夫，生於父母，立於天地。浩兒，別讓我失望。」</p>
<p>秦浩動容，「父王放心，孩兒一定守好英親王府，協助李大人護好京城，穩住朝綱。等皇上凱旋，等父王、母妃、二弟、弟妹，還有小侄子早些回京。」</p>
<p>英親王欣慰地點點頭，上了馬車。隊伍啟程，離開了英親王府。秦浩和盧雪瑩站在門口，目送著隊伍走遠。</p>
<p>秦浩低聲說，「以前，我一直怨天不公，惱恨自己出身不如二弟。後來，娶了你，經歷了一些事情，我漸漸明白了。這些年，二弟對我這個兄長，其實一直是縱容和包容的。王妃也對我寬容。父王更是用心良苦。」</p>
<p>盧雪瑩偏頭看他，對他微笑，「你如今就很好，以後也不必和誰攀比，做好你自己就好。」</p>
<p>秦浩點頭，握住盧雪瑩的手，「瑩兒，多謝你。」</p>
<p>盧雪瑩小聲說，「只是可惜，我身子不太好，我們以後怕是真沒有孩子了。讓你納妾，你又……」</p>
<p>秦浩伸手捂住她的嘴，「我對不起依夢，曾經也對不起你過，混賬過。若是我們以後真的一直沒有孩子，是對我的報應，我罪有應得。」頓了頓，他道，「悔悟後，我才知道，愛一個人，是容不得旁人的，你就不要再與我提納妾之事了。」</p>
<p>盧雪瑩聞言拿掉他的手，輕輕嘆了口氣。秦浩道，「好在弟妹已經有了身孕，定然會平安生子，王府也有了繼承人，我們沒有孩子也無礙，以後就當二弟的孩子視若己出吧。」</p>
<p>盧雪瑩笑著點了點頭，「我這條命是弟妹救的，希望他們平安回來，娘不在家，以後我每日三炷香，按時祈禱。」</p>
<p>秦浩頷首，拉著她，邊說著話，邊進了府內。秦憐得知英親王和英親王妃要立即去邊境的消息，匆匆忙忙跑出了皇宮，她出宮後，到英親王府，撲了個空，頓時氣得跺腳。</p>
<p>盧雪瑩對她道，「憐妹妹，你已經去過邊境了，還是安心在京中待著吧。」</p>
<p>秦憐立即問，「大嫂，他們走了多久了？」</p>
<p>「走了半日了。」盧雪瑩道。</p>
<p>秦憐立即說，「來人，給我備一匹馬。」</p>
<p>盧雪瑩一把拽住她，搖頭，「父王和母妃趕路趕得急，半日的功夫，定然走出很遠了。你追不上。」</p>
<p>「追的上。」秦憐甩開她，就要往外走。盧雪瑩攔不住，連忙跟了出去。</p>
<p>秦浩正巧從府外辦完事情回來，見到秦憐，便明白了什麼情況，看了盧雪瑩一眼，盧雪瑩意會，猶豫了一下，對他點了點頭，秦浩出手，秦憐本就只會些三腳貓的功夫，自然三兩下就被秦浩給扣住了。</p>
<p>他畢竟是英親王府大公子，雖然不及秦錚，但也是文武雙全。秦憐惱怒，「秦浩，你放開我！」</p>
<p>「聽話，父王和母妃已經走遠，你獨自一人追去，不安全，好生在京中待著吧。」秦浩道。</p>
<p>秦憐不聽，對他打罵，「你拿住我安的是什麼心，別以為我……」</p>
<p>她話沒說完，就被秦浩給劈暈了。秦浩接住她，對府中的護衛吩咐，「備車，我要進宮。」</p>
<p>有人立即備車。</p>
<p>秦浩對盧雪瑩道，「你與我一起，將他送進宮，交給太后吧」，盧雪瑩點點頭。</p>
<p>二人一起帶著暈過去的秦憐，將她送進了皇宮。</p>
<p>太后得知秦憐出宮，剛要匆匆出宮，便見秦浩和盧雪瑩帶著她送了回來。她頓時放下了心，對二人道，「這個孩子，我讓人瞞著些消息，沒想到沒瞞住，對虧你們攔住了她。」</p>
<p>「我雖然打暈了她，送了回來，不過，就怕您也難看住她，她是個鬼機靈。」秦浩道，「我會告知李大人，近日對京中的守衛囑咐一番，若是見到她，就攔住，不准她私自出京。有李大人派人看著，她出不去京城。」</p>
<p>「嗯，就這樣辦。」太后道，「邊境多危險，王兄和王嫂去也就罷了，再帶上她，我更不放心了。還是留她在京中吧。」</p>
<p>「憐妹妹這回估計恨死我們了。」盧雪瑩笑道。</p>
<p>「你們做得對，她一個小丫頭，恨不了兩日。」太后笑著拍拍盧雪瑩的手。</p>
<p>二人與太后閒話片刻，出了皇宮。</p>
<p>李沐清收到秦浩派人傳的話，笑了笑，安排了下去。</p>
<p>秦憐醒來後，氣得對秦浩和盧雪瑩罵了一陣，在太后的眼神下，明面上乖巧下來。可是後面幾天，她發現，無論她想什麼辦法，都會有人看住她，就算是想辦法出了皇宮，竟然也出不去京城，得知是李沐清派的人看住了她，她氣的鼻子都歪了，跑去找李沐清理論。</p>
<p>可是李大人實在太忙，她連面都見不著，碰了幾次壁，咬牙切齒地死心了。</p>
<p>燕嵐得知英親王和英親王妃、程銘、宋方、秦傾等人前往邊境的消息，暗恨自己沒早得到消息。永康侯府人對她說，她一個女兒家，去邊境還需要人照顧，給前線的人搗亂，不如好好在京中等著，燒燒香，拜拜佛，保佑他們平安。</p>
<p>燕嵐在她娘懷孕時，就每日燒香，如今她娘和弟弟平安，她更是信了，便此後每日三炷香，保佑謝芳華和她腹中的孩子平安。</p>
<p>金燕數著日子，也每日三炷香。她們不能去邊境，關山迢遞，只能以此來祈禱保佑平安。</p>
<p>十多日一晃而過。自從北齊王進攻漁人關，謝墨含和鄭孝揚全軍覆沒了雪城之兵後，北齊一直再沒動靜。雪城十萬雄兵覆滅的消息傳開，震驚了天下人，天下譁然。可是齊雲雪，奇異地沒有動作。</p>
<p>玉言宸的毒解不了，長睡不醒，被送回了北齊玉家。齊雲雪留在了北齊軍營，可是對於雪城之兵被全軍覆沒的消息，她好像沒那麼回事兒一樣，沒做出半點兒應景之事。</p>
<p>漁人關這些時日，也沒有動靜。似乎雙方都在養精蓄銳，等待下一次戰役。燕亭等了十多日，坐不住了，忍不住對秦鈺詢問，「皇上，你說北齊和齊雲雪在攢著什麼主意？怎麼如今都十多日了，還沒有動靜？」</p>
<p>「沒有動靜，才是不同尋常，定然有別的大的動靜在等著我們。」秦鈺道。</p>
<p>「你英明神武，就料不出來？咱們可不能幹等著齊雲雪報復啊。」燕亭道。</p>
<p>「誰說咱們乾等著了？」秦鈺道。</p>
<p>「都十多日了，沒幹等著這是在做什麼啊？」燕亭不滿，「難道你又私下做了什麼？」話落，他忽然道，「對了，鄭孝揚哪裡去了？好幾日沒見到他了，他不會是睡死了吧？」</p>
<p>「他另有派遣，五日前已經不在漁人關了。」秦鈺道，「你如今才發現嗎？」</p>
<p>燕亭一呆，「我說怎麼不見他人影呢，從到漁人關，他一直睡睡睡，誰沒事兒盯著他啊。」話落，好奇地問，「你將他派去幹嗎去了？」</p>
<p>「打探消息。」秦鈺道，「論在外面行事，如泥鰍一般，見首不見尾，誰也不如他。」</p>
<p>「打探什麼消息？北齊的動靜和齊雲雪的心思？」燕亭問。</p>
<p>秦鈺搖頭，「不是，北齊內部的動向。」</p>
<p>燕亭眨眨眼睛，一副求知似渴。</p>
<p>秦鈺道，「聽說，玉啟言離開雪城，離開了王卿媚，回北齊玉家了。可是都這麼久了，卻沒聽說他在北齊軍營。而自從漁人關一戰後，北齊王沒動靜，覆滅了雪城兵馬，齊雲雪也沒動靜。那麼，定然有謀略。不是出在玉啟言身上，就是別處。總歸是北齊內部。所以，北齊王和齊雲雪應該是在等籌謀好之後的機會，才暫且按兵不動。」</p>
<p>燕亭點頭，「可是如今鄭孝揚走了五日了，打探回來動靜了嗎？」</p>
<p>「還沒有。」秦鈺道，「算算時間，應該快了。」</p>
<p>燕亭道，「算算時間，秦錚兄和芳華也該到了落霞峰了吧？」</p>
<p>秦鈺頷首，「差不多了。」</p>
<p>「那我們趕緊動手啊，別等著北齊出招，免得我們被動。」燕亭急道。</p>
<p>「今日晚，或者明日晚，秦錚應該就會有信號傳出。他一旦傳出信號，我們就對玉霞坡出兵。」秦鈺道。</p>
<p>燕亭點點頭，摩拳擦掌，「這一次，讓北齊大敗，我們趁勝一舉攻入北齊皇都。」</p>
<p>「想要攻入北齊皇都，不是一戰兩戰一日兩日就能做到。這個急不得。」秦鈺道，「不過，這一戰，我們只許勝不許敗。」</p>
<p>「那是自然！」燕亭道。</p>
<p>傍晚，北方天空有大批的飛鳥盤旋著高飛，足足飛了一盞茶時間。秦鈺站在城牆上，露出笑意，「他們到達的比朕預想的快了一日。」</p>
<p>燕亭立即問，「那就是信號？」</p>
<p>秦鈺點頭。</p>
<p>燕亭欷歔，「也只有他們想得出來。」</p>
<p>謝墨含笑道，「漁人關距離玉霞坡和落霞峰都太近了，沒辦法飛鷹傳信，放信號也必須謹慎。所以，秦錚兄便想了這個法子。他和芳華趕飛鳥上半空盤旋，以此為信號聯絡。」</p>
<p>「也就是說，今夜？」燕亭問。</p>
<p>「嗯，今夜。」秦鈺道，「戌時。」</p>
<p>「還還站著幹什麼？我們趕緊去準備啊。」燕亭催促。</p>
<p>秦鈺點頭，吩咐，「傳我命令，議事廳議事。」</p>
<p>是夜，戌時，秦鈺調派了六路兵馬，親自帶兵，出兵漁人關。</p>
<p>北齊探子得到消息，連忙稟報北齊王。</p>
<p>齊雲雪正在與北齊王議事，聞言，揮手一拍桌子，「沒想到秦鈺出兵得這樣早。」</p>
<p>齊言輕立即道，「父王，您和小姑姑做的安排，可來得及？」</p>
<p>北齊王沒說話。</p>
<p>齊雲雪道，「剛剛收到書信，玉啟言正帶著人趕來，希望能趕得及。」話落，她喊，「來人，速去接應玉啟言，必須儘快來。」</p>
<p>「是。」有人立即去了。</p>
<p>北齊王問，「秦鈺出兵了幾路兵馬？」</p>
<p>探子立即回道，「目前探有六路，不知是否後面還有。」</p>
<p>「無論來幾路，今夜都讓他有來無回。」齊言輕恨聲道，「今夜，就是秦鈺的埋骨之地。」</p>
<p>齊言輕看向齊雲雪，道，「今夜就看小姑姑的了。」</p>
<p>北齊王沉默片刻，道，「雲雪，北齊兵馬今夜就交給你了。全權由你調度。」</p>
<p>齊雲雪聞言拱手，「多謝王兄信任。」</p>
<p>北齊王看著她，「你總算又叫我一聲王兄了，不過，我也要囑咐你一句話。過猶不及，慧極必傷。今夜，我兵馬交給你，你妥善用之，好自為之。」</p>
<p>齊雲雪點頭。</p>
<p>北齊王對她擺擺手，齊雲雪快步走了下去，出了中軍帳，吩咐，「所有將領，隨我出戰！」</p>
<p>「是！」北齊將領，眾口一致。</p>
<p>齊言輕待齊雲雪走後，看向北齊王，「父王怎麼將兵馬都任由小姑姑調派？萬一她……」</p>
<p>北齊王道，「輕兒，你不是秦鈺的對手，朕也奈何不得他，雲雪於用兵一道，甚有天賦才華。給她，興許能對付秦鈺。她唯一缺點就是太狠辣。不過，對於如今兩國對敵和北齊的形勢來說，這也是好事兒。」</p>
<p>齊言輕點頭，「既然父王這樣說，我去助小姑姑。」</p>
<p>北齊王擺擺手，「去吧。」</p>
<p>齊言輕快步走了下去。</p>
<p>北齊王對身邊的人道，「收拾一番，我們去觀戰。」</p>
<p>「是。」身邊人立即為北齊王也做了全副武裝。</p>
<p>夜裡，火把通明，喊殺聲震天，山中的一切飛禽走獸，都因為戰火，四下逃竄。齊雲雪果然如北齊王所說，於兵事軍事一道，十分有天賦才華，她指揮的北齊軍，對上南秦軍，分毫不相讓。</p>
<p>戰鼓不停地響著，馬蹄嘶鳴，戰火燃燒了十里方圓，玉霞坡血腥味瀰漫。冷兵器對上冷兵器，是殘忍的對殺。士兵們在戰鼓聲中，殺紅了眼。血花飛濺，草木淚泣，山野為之轟鳴。子時三刻，西方傳來援軍的聲響，有大批的援軍，如潮水一般湧來。</p>
<p>燕亭大驚，出口吐出一句將話，「奶奶的，怎麼援軍好像是北齊軍？咱們的人呢？秦錚呢？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動靜？哪裡去了？」</p>
<p>崔意芝也奇怪，放目看去，面色微變道，「看樣子，北齊來的軍隊有十萬兵馬之多。」</p>
<p>「皇上，這是怎麼回事兒？難道這就是北齊王和齊雲雪攢的大招？」燕亭道，「這些兵馬，看起來十分有氣勢，我們若是沒有援軍，這一戰……」</p>
<p>「放心，秦錚必來。」秦鈺道。</p>
<p>燕亭又向北看，「怎麼現在還沒動靜呢！」</p>
<p>「別急！」秦鈺道，「穩住。」</p>
<p>燕亭點點頭，北齊因為突然來了援軍的注入，北齊兵氣勢大增，潮水如虹，南秦軍頓時吃力。齊雲雪露出得意的一笑，對齊言輕道，「你坐鎮，我去擒秦鈺的首級。」</p>
<p>「小姑姑當心！」齊言輕囑咐。</p>
<p>齊雲雪不回話，縱馬向前，向秦鈺所在的方向，直衝而去，她運用了魅術，所過之處，士兵頓時非死即傷，無人能擋，眨眼就到了秦鈺面前十丈遠之處。</p>
<p>燕亭睜大眼睛，大罵了一聲，「這女人是紅衣女鬼嗎？怎麼這麼厲害？」</p>
<p>他話音剛落，齊雲雪對著他劈出了一掌。燕亭剛要出手迎接，秦鈺揮手將他打回了身後，抬手迎上了齊雲雪的掌風。</p>
<p>「砰」地一聲，二人身下的坐騎各自倒退了數步。</p>
<p>齊雲雪站穩腳跟，又再次地劈出一掌。秦鈺不懼，揮掌迎接。二人你來我往，須臾間，過了數十招。二人過招，旁人近身不得，燕亭在一旁，急得干跺腳，暗悔自幼時常偷懶沒學好武功。</p>
<p>大約過了百招，齊雲雪武功奈何不得秦鈺，眼看就要落下風，她眸中現出一絲陰狠，忽然手掌心一抖，雙手冒出濃濃黑色的煙霧。秦鈺面色微變，頓時閃身倒退。可是那濃濃的煙霧十分快速，轉眼就到了他近前，讓他閃避不得。</p>
<p>燕亭急得大喊，「皇上！」</p>
<p>周圍護衛，想要營救，根本就做不到，連二人周圍十丈內，都近不得身。</p>
<p>齊雲雪嘴角現出冷笑，冷聲狠辣地說，「秦鈺，你覆沒我十萬兵馬，今日就讓你葬身此地。」</p>
<p>她話音剛落，身後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帶著絲懶洋洋的樣子，「是嗎？爺便不信了，天下間，若是我不要他的命，別人誰也要不了。」</p>
<p>隨著他話音落，一道冷光從身後傳來，似乎劈出了一面屏障，將齊雲雪雙手靠近秦鈺的濃霧生生地從秦鈺面前格擋開。</p>
<p>秦鈺趁機退出十丈，躲離了濃濃黑霧。齊雲雪沒得手，聽到熟悉的聲音，猛地回頭，只見秦錚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她目光閃過一絲驚異，咬牙，「秦錚？是你！」</p>
<p>「是我。」秦錚道，「爺早就告訴過你了，不懼百毒，我就站在這裡，你可以試試看。」</p>
<p>齊雲雪雙手又重新地聚起黑霧，陰寒地道，「你不懼百毒，難道不懼魅術之毒？既然你來了，也一樣，我便拿你祭雪城的十萬兵馬。」</p>
<p>「好說，只要你奈何得了我。」秦錚道。</p>
<p>齊雲雪不再多言，濃濃的黑霧從手中溢出，瞬間如萬千把黑色的毒劍，刺向秦錚。秦錚冷笑一聲，絲毫不懼，揮劍出手，「這麼點兒本事，還是別出來丟人現眼了。」</p>
<p>齊雲雪咬牙，強行突破他豎起的屏障，發現，的確奈何不得他，她瞬間變幻了功法和策略，黑色的濃霧瞬間變得血紅，如獅子張開了血盆大口，要一口吞下對面的人。</p>
<p>秦錚冷笑，又揮劍變幻招式。二人轉眼間，過了百招，齊雲雪變幻數種功法，發現，都奈何不了秦錚。她沉靜下心，觀察他片刻，發現，就在他的劍柄上，掛著一枚物事兒。</p>
<p>她看到那枚物事兒，頓時怒火衝天，「這是聚靈石，我父親竟然將這個也給你了？」</p>
<p>秦錚搖頭，「老道對我沒那麼好，沒給我，這是別人送的。」</p>
<p>齊雲雪冷笑，「別以為有他在，我就奈何不得你。今日要你斃命，你就休想活著。」話落，她忽然從懷中抽出一物，是一枚通體紅色的玉蕭，對著唇邊吹了起來。</p>
<p>因她蕭聲起，濃濃的紅色消音形成一波波的波紋，襲向秦錚。</p>
<p>秦錚運功，忽然發現，功力也抵不過這蕭聲入耳，閉功之法根本就不管用。他臉色一沉，四周的兵將受不住，大批人吐血倒地而亡。秦鈺剛要上前，只見左側方一匹馬衝來，馬上端坐著一個女子，走近了，正是謝芳華。</p>
<p>她鬆開馬韁繩，一隻手微動，一縷青色的煙霧從手中溢出，瞬間纏繞住了蕭聲溢出的波紋，同時，她另一隻手甩出了袖箭，十二把袖箭如十二骨的扇子，連環地對著齊雲雪射了過去。</p>
<p>齊雲雪大驚，立即收手躲避。可是即便她武功好，有魅術在身，躲避得快速，可是還是被一柄袖箭射中了手腕。</p>
<p>謝芳華同時撤了手，縱馬站在了秦錚的身邊，看著齊雲雪，冷然沉靜地道，「今日誰死還說不定呢！齊雲雪，你在南秦暗中做了那些事兒，我都給你記著了。」</p>
<p>齊雲雪抬眼看來，只見馬上端坐的女子，小腹凸起，正是謝芳華，她冷笑出聲，「謝芳華，你以為你是誰？就憑你？」</p>
<p>「憑我又如何？」謝芳華看著她，「我向來不懼你。」</p>
<p>「你可有解言宸毒的解藥？拿來！」齊雲雪忽然話音一轉。</p>
<p>謝芳華眯了眯眼睛，冷淡地道，「沒有。」</p>
<p>「那你就去死吧！」齊雲雪不顧及手腕的傷，再次將蕭放在唇邊。</p>
<p>謝芳華剛要抬手，秦錚的劍比她的手快一步地刺向齊雲雪，同時道，「這一次看看你的蕭快，還是我的劍快。」</p>
<p>齊雲雪只見眼前一道寒光，分外的刺眼，她縱馬倒退數步，堪堪躲過了秦錚的劍。可是這一劍剛躲過，第二劍便對她刺來，她躲避不過，頓時將手中的蕭當做武器，迎上秦錚的劍。</p>
<p>只聽「咔」地一聲，她的玉蕭被秦錚的劍鋒劈裂了。她面色一變，忽然發狠，手中的蕭一個翻轉，蕭內的機關打開，有無數細如牛毛的針射向秦錚。</p>
<p>謝芳華眼明手快，催動魅術，輕煙飄出，瞬間織成了一張網，網住了射向秦錚的那些針。</p>
<p>同一時間，秦錚拿起馬前的弓箭，拉弓搭箭，對著齊雲雪射出了一箭。齊雲雪躲避不及，右肩膀被射中，幾乎栽落馬下。忽然，後方有人大喝了一聲，「雲雪，撤兵！」</p>
<p>齊雲雪聞言，冷冷寒寒地看了秦錚一眼，咬牙縱馬撤了回去。</p>
<p>「不讓她走，殺了她。」燕亭大喊一聲。</p>
<p>秦鈺看了一眼周遭的情形，又看了一眼秦錚和謝芳華，只見謝芳華一手捂住小腹，臉色在火光下，有些隱隱的白，他立即縱馬過去，「你怎麼樣？」</p>
<p>燕亭也發現了謝芳華不對勁，恍然想起了什麼，也連忙縱馬跑了過去。秦錚此時丟下了自己的馬，縱身上了謝芳華的馬，對她惱怒地道，「不是讓你在後方嗎？你過來幹什麼？」</p>
<p>謝芳華額頭有細微的汗，似乎克制著難受，輕聲說，「我不放心你，齊雲雪十分厲害，不止有武功、媚術，還有魅術的術法。我怕你有危險。」</p>
<p>秦錚抿唇，不得不說，若非她及時來到，剛剛的鎖魂蕭音，他便奈何不得。魅族之術，要以魅制魅。他在馬上端坐好，攔腰將她抱在懷裡，一手扯過馬韁，對她道，「我送你離開這裡去後方找地方休息。」</p>
<p>謝芳華點點頭。</p>
<p>秦錚抬起頭，對秦鈺道，「我那十萬兵馬，分了兩隊，五萬兵馬在玉霞坡撤向河陽城的沿途埋伏。另外五萬兵馬，在玉啟言十萬兵馬的後方。你該知道怎麼做了？」</p>
<p>秦鈺頷首，「我知道，你照顧好她吧！這裡就不必管了。」</p>
<p>秦錚不再多留，帶著謝芳華離開了這片戰場。秦鈺回身，對燕亭吩咐，「聽到了？齊雲雪剛敗，北齊軍心正鬆動，全力拿下玉霞坡。」</p>
<p>「聽到了！」燕亭頓時來了精神。</p>
<p>此時，南秦和北齊的士兵依然在廝殺。本來占有有利上風的北齊，因齊雲雪剛剛受傷，漸漸地示弱。南秦士兵的士氣則因為齊雲雪受傷，秦錚、謝芳華出現，像是被鼓舞了一般大漲。</p>
<p>「所有士兵聽著，今日拿下玉霞坡，所有人，論功行賞。」秦鈺清喝一聲。</p>
<p>士兵們聞言，更是精神一震，狠烈地對北齊士兵廝殺了起來。齊雲雪撤回到後方後，肩膀和手腕的傷讓她半隻臂膀都麻了，鮮血染紅了衣衫。北齊王看到她，又看了一眼場中的形勢，道，「撤兵吧。」</p>
<p>齊雲雪斷然否決，「不行，不能撤！」</p>
<p>北齊王道，「南秦士兵士氣大增，你又受了傷，北齊士兵示弱，怕是守不住玉霞坡。」</p>
<p>「守得住！不能便宜了他們！我的傷無礙。」齊雲雪咬牙道。</p>
<p>「小姑姑說得對，父王，不能撤。」齊言輕此時道，「若是撤出玉霞坡，我們一退再退，南秦定然得寸進尺。」</p>
<p>北齊王道，「那你們可有辦法扭轉局勢。」</p>
<p>齊雲雪剛要說話，忽然看到玉啟言帶來的士兵後方忽然湧出南秦士兵，她立即問，「那是什麼？」</p>
<p>齊言輕也順著視線看去，面色一變，「不好，那是南秦的軍隊。」</p>
<p>「南秦的軍隊怎麼會從那個方向而來？」齊雲雪立即問。</p>
<p>齊言輕無言以對，他怎麼知道！</p>
<p>北齊王眯起眼睛，眼中現出冷芒，「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雲雪，你還確定今日繼續再戰？」話落，他道，「你的胳膊中的這箭很深，手腕被傷的也不淺，若不及時診治，恐怕一隻胳膊就廢了。以後還如何上戰場？」</p>
<p>齊雲雪看向那個方向，「多少南秦兵？」</p>
<p>「怕是有五萬之數。」北齊王道，「顯然都是精兵強將。」</p>
<p>齊雲雪咬牙怒喝，「退兵！」</p>
<p>齊言輕看向北齊王，也一咬牙，「退兵！」</p>
<p>北齊士兵得到命令，頓時護送著北齊王，大批退去。</p>
<p>秦鈺見了，冷笑，下命令，「追！」</p>
<p>這一戰，到此，勝了！但勝了不意味著結束了！秦鈺帶著人馬，親自追了去。秦錚帶著謝芳華離開戰場後，來到大後方，聽不到任何硝煙殺戮的地方，停下了馬，對她問，「怎麼樣？是不是很難受？」</p>
<p>謝芳華臉色發白，搖頭，「還好。」</p>
<p>秦錚大怒，「別以為我不懂醫術，你便什麼都隱瞞我，與我說實話。」</p>
<p>謝芳華護住小腹，輕聲說，「有些痛。」</p>
<p>秦錚臉色發白，這時，月落從後方現身，對秦錚恭敬地道，「小王爺，皇上傳話，請您立即帶著小王妃回漁人關。初遲公子能為小王妃看診。」</p>
<p>秦錚看了他一眼，頷首，縱馬前往漁人關。秦錚的馬騎得雖然快，但將謝芳華護在懷裡，讓她分毫感受不到顛簸。一個時辰後，回到漁人關，謝芳華已經大汗淋漓，臉色白得像是要虛脫一般。</p>
<p>秦錚縱馬進了城，直奔總兵府，邁進府門後，立即喊，「初遲呢？在哪裡？」</p>
<p>小泉子已經提前一步得到了消息，等在門口，見秦錚抱著謝芳華回來，急忙回話，「小王爺，奴才帶您和小王妃去見初遲公子。」話落，匆匆往裡跑。</p>
<p>秦錚跟在他身後，來到初遲的住處，他已經得到了消息，備好了藥箱，等在桌前。見秦錚和謝芳華來了，立即道，「將她放到床上。」</p>
<p>秦錚依然將謝芳華放到了床上，初遲連忙上前，給謝芳華診脈。謝芳華手一直護著小腹，臉上大滴大滴的汗珠子滾落，臉色蒼白如紙。</p>
<p>初遲給她把脈片刻後，臉色十分難看，但並沒有多言，轉身走到桌前去開藥方。不多時，藥方寫好，他吩咐小泉子，「快去給她按照這個藥方煎藥，不用按時熬，藥水煮沸了立即端來一碗。」</p>
<p>「是。」小泉子拿著藥方子跑了下去。</p>
<p>謝芳華喘息著問初遲，「孩子，必須保住孩子。」</p>
<p>初遲剜了她一眼，「死心眼！」</p>
<p>謝芳華不管他難看的臉色和罵她的話，只看著他，「一定能保住孩子，對不對？」</p>
<p>秦錚走過來，伸手握住謝芳華的手，看著初遲。初遲看著她難受的樣子，不忍，語氣和緩了些，「孩子沒事兒，是你有事兒而已，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動用魅術？你是不想活了嗎？稍後藥端來，你乖乖喝藥，孩子就能保住。」</p>
<p>謝芳華聞言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秦錚伸手將她抱在懷裡，抿著唇，一言不發。</p>
<p>初遲看著二人，一時間，也沒有再說話。兩盞茶後，小泉子端著一碗藥匆匆跑進來，「初遲公子，這藥水剛煮沸，我便倒出來了，藥效怕是不夠啊。」</p>
<p>「先給她喝下，再繼續熬。」初遲道。</p>
<p>小泉子立即端來床邊，遞給秦錚。秦錚伸手接過，催動功力，將湯藥變溫，放在謝芳華唇邊。謝芳華聞了聞，放心地就著秦錚的手喝了。</p>
<p>初遲見她的樣子，氣道，「我還害你不成？」</p>
<p>謝芳華喝完一碗藥，輕聲說，「從來喝別人的藥都會先問問，習慣了，不是怕你害我。」</p>
<p>初遲聞言住了口。</p>
<p>秦錚將空藥碗遞給小泉子，對他道，「熬好了再端來一碗。」</p>
<p>小泉子應聲，連忙下去了。</p>
<p>謝芳華在秦錚的懷裡閉眼休息了片刻，氣息才漸漸地趨於平穩了，她長長舒了一口氣。</p>
<p>秦錚抱著她的手緊了緊，低聲說，「你嚇死我了。」</p>
<p>謝芳華也低聲說，「我們南秦沒有人能克制齊雲雪，她太心狠手辣，我怕她傷你，畢竟雪城的十萬兵馬全軍覆沒，她心裡指不定有多恨。」</p>
<p>秦錚伸手摸摸她的臉，她是因為他，當時也確實沒人能奈何齊雲雪。</p>
<p>謝芳華轉頭看向初遲，「聽說你和秦鈺、哥哥，義結金蘭了？」</p>
<p>初遲輕輕哼了一聲，「你在深山裡趕路，消息到靈通？」</p>
<p>謝芳華露出微笑，「那我以後……也喊你哥哥？」</p>
<p>秦錚聞言道，「你喊他哥哥做什麼？他應該喊你嫂子？」</p>
<p>初遲頓時不干，「你說什麼？」</p>
<p>秦錚看著他，「我是秦鈺的堂兄，比他大一點兒也是大，你和他結拜，不是應該喊嫂子？」</p>
<p>初遲立即道，「那子歸呢？你怎麼不從子歸這邊算？從皇上那算什麼？」</p>
<p>秦錚道，「因為秦鈺賜給了你國姓，你以后姓秦，是秦家的人，自然要從秦鈺這裡算。」</p>
<p>初遲一噎。</p>
<p>謝芳華頓時笑了起來，夫唱婦隨地道，「對啊，是該這樣算。」</p>
<p>初遲看著二人，磨牙，對謝芳華陰沉沉地道，「你身體不難受了是不是？」</p>
<p>謝芳華眨眨眼睛，妥協了一步，道，「這樣吧，一邊是秦鈺，一邊是哥哥，大不了，以後，我不管你叫哥哥，你也不必管我叫堂嫂了。你就叫我芳華，我還喊你初遲好了。」</p>
<p>初遲冷哼一聲，看著她道，「你既然不難受了，就別在我的房間待著了，讓人給你們準備房間。」</p>
<p>謝芳華點頭，「沒那麼難受了，你的藥管用。」</p>
<p>初遲轉身，對外面吩咐了一聲。</p>
<p>有人立即回話，「回初遲公子，剛剛小泉子公公已經吩咐人安排了，就在不遠處，奴才帶小王爺和小王妃過去。」</p>
<p>秦錚聞言抱謝芳華起身，向外走去。來到小泉子給二人安置的房間，秦錚抱著謝芳華合衣上了床，對她說，「你睡一覺，藥熬好了，我喊你起來喝。」</p>
<p>謝芳華著實累了，這些日子，一直奔波未歇，早先又因為對付齊雲雪，損耗了魅術傷身。初遲想必也是知道她十分睏乏支撐不住需要休息，才趕了她出來，她低聲說，「以前覺得初遲著實讓人討厭，如今看著還有點兒討喜。」</p>
<p>秦錚瞅著她，點了點她額頭，「如今你還想著他做什麼？快睡吧。」</p>
<p>謝芳華小聲說，「按照你的安排，北齊這一回，必大敗。可是北齊皇權一日不倒，不將北齊王、齊言輕奈何了，這仗，怕是就會打上許久了，沒那麼快結束。」</p>
<p>秦錚瞪著他，「還想著這些做什麼？快睡覺，不准想了。」</p>
<p>「好吧。」謝芳華閉上了眼睛。</p>
<p>秦錚輕輕地拍著她。不多時，謝芳華便睡著了。秦錚見她睡著，眸中現出心疼，過了許久，似乎做了什麼決定一般，目光漸漸堅定。</p>
<p>半個時辰後，小泉子端著湯藥過來，小聲說，「小王爺，湯藥好了，這次的湯藥熬的濃。」</p>
<p>「端進來。」秦錚吩咐。</p>
<p>小泉子立即端著湯藥進來，秦錚捨不得喊醒謝芳華，將她抱起來，靠在她懷裡，低聲說，「芳華，喝藥了。」</p>
<p>謝芳華眼皮動了動，似乎十分困難，睜不開眼睛。</p>
<p>「你閉著眼睛就好，我餵你。」秦錚道。</p>
<p>謝芳華點點頭，秦錚將湯藥放在她唇邊，她閉著眼睛一口一口地喝下，之後，又沉沉地睡了過去。小泉子接過空碗，擔憂地看著謝芳華，這樣的小王妃，如此孱弱，腹中還有孩子，真的會沒事兒嗎？</p>
<p>秦錚看了小泉子一眼，對他吩咐，「吩咐廚房，熬些清粥小菜，等她醒來吃。」</p>
<p>小泉子應聲，連忙下去了。</p>
<p>秦錚又在床上陪著謝芳華躺了片刻，站起身，走到桌前，提筆寫了一份手書，寫好後，對外面喊，「青岩。」</p>
<p>「公子！」青岩頓時出現在窗外。</p>
<p>秦錚打開窗子，將手書遞給他，「你拿著這封手書，去找王意安。」</p>
<p>青岩接過手書，看著秦錚。</p>
<p>秦錚負手立在窗前，看著窗外，似乎對他說，也似乎是對自己說，「當年，師傅給了我一次機會。如今，我想再博一次機會。」</p>
<p>青岩重重地點頭，「屬下一定將書信送到。」</p>
<p>「嗯。」秦錚擺擺手，「現在就啟程吧。」</p>
<p>青岩揣好書信，出了將軍府，出了漁人關。</p>
<p>秦錚迴轉頭，謝芳華依舊沉沉地睡著，蓋著薄被，依然能看到她小腹隆起一個小包。他目光漸漸地溫柔。他的女人，他的孩子，都是如此堅強，他沒道理受不住。</p>
<p>南秦和北齊這一戰，打了足足四天三夜。北齊撤出玉霞坡，秦鈺卻沒就此罷手，而是趁勝追擊。三天三夜後，北齊退兵五百里，秦鈺帶著南秦將領和士兵，進軍五百里。北齊撤到了河陽城。</p>
<p>誠如秦錚所料和所做的布置埋伏，北齊即便撤到了河陽城，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p>
<p>這是北齊建朝史上，最大的一次敗仗，是南秦建朝史上最大的一次勝利。</p>
<p>期間，北齊王受了秦鈺一箭。這一箭，秦鈺是為早先闖入北齊軍營，謝墨含受了北齊王一箭，所討要的報還。</p>
<p>北齊軍撤到河陽城後，齊雲雪忍著傷痛，又給北齊王拔箭治傷。她醫術高絕，為北齊王保住了性命。齊言輕恨得牙痒痒，卻也對南秦步步逼近北齊內陸直至河陽城外三十里安營紮寨無可奈何。</p>
<p>北齊真正地體會到了南秦的大軍壓境。直到現在，齊言輕都想不明白，明明時局一直有利於北齊，到如今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北齊撤退中，帶不走的糧草軍餉，都已經焚燒，未曾留給南秦。</p>
<p>南秦在河陽城外安營紮寨，修整兵甲後，秦鈺拍拍謝墨含肩膀，「子歸，我先回漁人關一趟，待我回來，你再回去看芳華。」</p>
<p>謝墨含道，「我收到傳信，芳華和孩子母子平安，皇上不必這麼急，當保重身體。」</p>
<p>「朕還不累，有些事情，要與秦錚商議，這裡就先交給你了。」秦鈺道，「齊雲雪和北齊王都受了傷，短日內，不會出兵，我們能喘息的時間也就幾日而已，他們一旦穩住傷勢，勢必反攻，都到如今的地步了，若是不再前進，攻入北齊王宮，無功折返的話，對不起我們多少人辛苦扭轉到如今的局面。」</p>
<p>謝墨含頷首，「皇上路上小心。」</p>
<p>秦鈺點點頭。</p>
<p>秦鈺出了營帳，上了馬，正準備出發時，燕亭從裡面跑了出來，「皇上，等等我。」</p>
<p>「你也要去漁人關？」秦鈺看著他，「你也走了，誰來協助子歸處理事情？」</p>
<p>「有鄭孝揚在啊。」燕亭道，「再說還有崔意芝。」</p>
<p>秦鈺點頭，催促他，「既然如此，你快些上馬。」</p>
<p>燕亭連忙上了馬，和秦鈺一起，帶著一隊人馬，折返漁人關。</p>
<p>秦鈺和燕亭回到漁人關時，昏睡了幾日的謝芳華才養回了幾分精神。</p>
<p>燕亭畢竟不如秦鈺，連續作戰幾日夜，再縱馬奔回漁人關，剛到城門口，他就累趴下了。</p>
<p>秦鈺看了他一眼，讓人抬著他進了將軍府。</p>
<p>小泉子出府迎接，見到燕亭，嚇壞了，「皇上，燕……小侯爺……這是怎麼了？受傷了？」</p>
<p>秦鈺搖頭，「累的。」</p>
<p>小泉子長舒了一口氣，「嚇死奴才了。」</p>
<p>「芳華怎麼樣了？」秦鈺下了馬，扔了馬韁繩，邊往裡面走邊問。</p>
<p>「小王妃被小王爺抱回來的那天，奴才嚇壞了，幸好有初遲公子在，給小王妃開了藥方，小王妃昏昏睡了幾日，今日看起來氣色才好了些。」小泉子小聲說，「不過初遲公子說了，她再不能亂動，否則，別說保不住孩子，她的小命也會弄沒。」</p>
<p>秦鈺腳步頓了一下，點點頭，「他們如今在哪裡？」</p>
<p>「奴才帶您去。」小泉子連忙帶路。</p>
<p>來到秦錚和謝芳華的住處，謝芳華正在吃飯，這幾日，她一直昏睡，除了喝藥和喝些米湯外，肚子裡沒什麼東西，今日，她人精神了，總算是能起來自己吃東西了。</p>
<p>秦鈺邁進門檻，便看到秦錚在餵謝芳華，他腳步頓了一下，道，「我也一日沒吃飯了，去弄些飯菜，端來這裡。」</p>
<p>小泉子連忙應聲，向廚房跑去。</p>
<p>秦鈺進了房間，解了披風，坐在了桌前。</p>
<p>謝芳華看著他一身風塵，一臉疲憊，眼底是濃濃的青影，皺眉道，「剛打完仗，你沒休息，就趕來了？」</p>
<p>秦鈺「嗯」了一聲，對秦錚說，「給我倒杯茶。」</p>
<p>秦錚瞥了他一眼，「你沒長手？」</p>
<p>「懶得動了。」秦鈺道。</p>
<p>秦錚放下碗筷，伸手給他倒了一杯茶，挑眉，「用不用我餵你？」</p>
<p>「你若是餵我，我也不介意。」秦鈺道。</p>
<p>秦錚冷哼一聲，將茶杯放在了他面前。</p>
<p>秦錚慢慢伸手，似乎的確是沒了力氣，端起茶杯來，慢慢地喝了。</p>
<p>「怎麼不休息一下再過來？」謝芳華看著他，「累成這樣子做什麼？你可是皇上，要保重龍體。」</p>
<p>秦鈺看了她一眼，「還有力氣對我說教，看來你身體還好，沒差到不可救藥的地步。」</p>
<p>謝芳華白了他一眼。</p>
<p>秦鈺放下茶杯，解釋，「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局面，便是不死不休了。能喘息的時間沒多少。我和子歸不能同時過來，我便先過來，儘快再回去，他也好過來看你。」</p>
<p>謝芳華皺眉，「我沒大事兒，你們折騰什麼？」話落，道，「哥哥不必過來了，我已經好很多了。我們能跟你一塊啟程。」</p>
<p>「你們跟我一塊啟程做什麼？難道還要去前線？」秦鈺挑眉。</p>
<p>謝芳華點頭，「免得你們不放心，哥哥也不必奔波了。」</p>
<p>「不行！」秦鈺斷然否決。</p>
<p>謝芳華看著他，「你說不行不管用。」話落，她挽住秦錚胳膊，轉頭問他，「對吧？」</p>
<p>秦錚還沒答話，秦鈺便道，「戰場何等危險？你知不知道？你若是出事兒，我們都不必打仗了，乾脆滾回南秦算了。這一次嚇人還不夠？你還想要嚇我們幾次？」</p>
<p>謝芳華咬唇，「我……」</p>
<p>秦錚伸手拍拍她，溫聲道，「我收到消息，聽說爹和娘來漁人關了，不日便到。我們就在這裡等爹娘，暫且不去前線了。」</p>
<p>「什麼？」謝芳華睜大眼睛，「你說爹娘也來漁人關了？他們怎麼來了？」</p>
<p>「應該是不放心你。」秦錚道，「過來看看。」</p>
<p>謝芳華呆了片刻，露出苦瓜臉，小聲說，「娘若是見了我們，一定罵我們，這麼久，我們也沒給她傳信。她才在京城坐不住了。」</p>
<p>「她捨不得罵你，頂多罵我罷了。」秦錚道。</p>
<p>謝芳華嘆氣，片刻後，道，「那前線呢？誰來對付齊雲雪？」</p>
<p>「她的鎖魂蕭被我給劈斷了，就算要修復上，也不是容易的事兒。」秦錚道，「更何況，她的傷沒有七八日，好不了。若是自己用魅術療傷，會折損她的魅術功法，這等時候，她定然捨不得折損，所以……時間應該夠了。」</p>
<p>「什麼時間夠了？」謝芳華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p>
<p>「先不說這個，你先吃飯，到時候就知道了。」秦錚摸摸她的腦袋，「吃飽喝足，你要好好地養精神，免得娘見了你，大呼小叫。」</p>
<p>謝芳華點頭，「好吧。」</p>
<p>小泉子端來飯菜，放到桌上，又給秦鈺另拿了碗筷。</p>
<p>吃過飯後，秦錚對秦鈺道，「你先去休息。」</p>
<p>「我不累。」秦鈺道，「有事情和你商量。」</p>
<p>「你這副鬼樣子，有污爺的眼睛。」秦錚趕他，「更何況，我如今沒空，要哄華兒睡覺。」</p>
<p>秦鈺一噎，看了謝芳華一眼，見她抿著嘴笑，他冷哼一聲，起身出了房間，去沐浴休息了。</p>
<p>秦鈺走後，謝芳華用胳膊碰碰秦錚，「我都睡了幾日了，怎麼還有覺睡？你是看不過去他的樣子，想讓他去休息吧？偏偏還這樣說來氣他。」</p>
<p>秦錚哼了一聲，「他是皇帝，累死了誰來接他的班？我是為了他好。」</p>
<p>謝芳華更是笑翻，「既然知道他是皇帝，你還在他面前爺啊爺的，太失禮了，該砍頭。」</p>
<p>秦錚被氣笑，「他敢！」</p>
<p>謝芳華拉長音笑道，「是啊，他不敢，這天下想要砍我夫君腦袋的人還沒出來呢。」</p>
<p>秦錚一把將她拽進懷裡，抱住她，「你有精神了是不是？既然精神這麼好，今晚侍候我。」</p>
<p>謝芳華猛地咳嗽起來，小聲說，「有精神不代表有力氣啊。」</p>
<p>秦錚低頭吻她，「那就用這個，這個不需要耗費力氣……」</p>
<p>謝芳華想說什麼，被他堵住了話，一時間氣喘吁吁地想著，誰說這個不耗費力氣啊。</p>
<p>秦鈺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便恢復了以往的精神。</p>
<p>燕亭也活蹦亂跳了，大早上，便跑來了秦錚和謝芳華的住處，也不管二人剛起床，便在外間的畫堂吆喝二人快出去。</p>
<p>秦錚不管燕亭怎麼喊，慢悠悠地收拾妥當了，才拉著謝芳華走了出去。</p>
<p>燕亭看到了謝芳華的小腹，嘖嘖感慨，「這時間過得可真快啊，肚子都這麼大了，算起來，幾個月了？」</p>
<p>「四個多月了。」謝芳華笑著道。</p>
<p>「俗話說，這十月懷胎，還有的熬啊。」燕亭擔憂地看著她，「你熬不熬得住啊。」</p>
<p>「熬得住。」謝芳華道。</p>
<p>燕亭豎起大拇指，對侍畫指揮，「去，給我拿筆墨紙硯來？」</p>
<p>侍畫疑惑地看著燕亭，「小侯爺要筆墨紙硯做什麼？」</p>
<p>「畫一幅畫像。」燕亭道，「燕嵐來信囑咐我多次了，說見到她，一定要給她畫一幅畫像。若是我不照辦，那死丫頭子饒不了我。我可不想以後因為這個，被她說道。」</p>
<p>謝芳華搖頭，「不行，我如今的樣子難看死了，不能畫。」</p>
<p>燕亭搖頭，「哪裡難看了？我怎麼沒看出你難看了？」話落，他看向秦錚，「你說呢？」</p>
<p>秦錚點頭，「當然。」</p>
<p>燕亭一聽，樂了，對侍畫催促，「快去。」</p>
<p>謝芳華搖頭，「不行，不准去。我給燕嵐去一封信吧，這樣你就不會沒法交代了。」</p>
<p>「不就是一副畫嗎？你懷孕的樣子也極好看的，怕什麼？」燕亭湊近秦錚，「喂，你媳婦兒有孕的畫像，你有沒有？」</p>
<p>秦錚搖頭，「沒有！」</p>
<p>「不是吧？」燕亭看著他，「你不是應該每個月都畫兩張，以後孩子生下來，給孩子看嗎？」</p>
<p>謝芳華心思一動，偏頭看向秦錚。秦錚也轉頭看向謝芳華。</p>
<p>謝芳華想著，若是她真挺不住，那麼，以後孩子也可以看她的畫像吧？看她懷著他的樣子。似乎是該畫幾幅畫像，留待以後紀念。秦錚轉回頭，對燕亭道，「你提醒了我，是該畫幾張。」話落，道，「不過不是你畫，是我來畫。不給燕嵐，爺自己收著。」</p>
<p>燕亭嘎嘎嘴，「你們夫妻倆可真小氣。」話落，道，「不給畫像就不給，你答應給燕嵐寫信，一定要給她寫啊。」</p>
<p>謝芳華笑著點頭，「這個容易，我現在就去寫。」</p>
<p>這時，小泉子來到門口，「小王爺、皇上請您過去議事。」話落，補充，「皇上說，小王妃就不必去了。她不宜多思多想。」</p>
<p>「好，我這就過去。」秦錚站起身，囑咐謝芳華，「你好生休息，今日晚上，爹和娘估計就到漁人關了。」</p>
<p>謝芳華暗罵了秦鈺一句，將她當做紙人了，點點頭，「好。」</p>
<p>燕亭也站起身，「我也去」，二人一起出了房間。</p>
<p>謝芳華待二人離開後，叫過侍畫、侍墨和小橙子三人吩咐，「爹和娘快到了，你們收拾一番，給他們擇一處距離這裡近點兒的房間安置。再吩咐廚房，準備些他們愛吃的飯菜」，三人齊齊點頭。</p>
<p>「除了爹和娘，還有誰也來了漁人關？」謝芳華問。</p>
<p>「聽說了程公子、宋公子，還有八皇子。」三人道，「小姐就別操心了，這裡這麼多人，總有人會安排好的。」</p>
<p>謝芳華笑著點頭，無奈地道，「我如今就跟個廢人一樣，若不是因為我，也不必勞煩他們二老從京城老遠的跑來這裡。」</p>
<p>「小姐可不能這麼說，讓小王爺聽見，又該不高興了。小姐是孕婦，孕婦本來就嬌氣，更何況您身子不好。如今能這樣，已然是最厲害的了。」侍畫連忙道，「王爺和王妃是想看看您，在京中太遠，不放心，王妃的脾氣您知道，肯定早就坐不住了，想是王爺攔不住，也跟著來了。」</p>
<p>謝芳華低聲說，「娘就秦錚一個兒子，可卻因為我，如今命跟我的懸在一起，我總覺得對不起她。如今見她，著實無顏。」</p>
<p>「小姐快別這麼想，您和小王爺兩情相悅，且基於前世的緣分，也怨不得小姐。」侍畫勸慰她，「王妃是明智之人，小王爺不能沒有您，王妃心裡明白，這不是您的錯，她定然不會怪小姐的。」</p>
<p>謝芳華嘆了口氣，「雖是這麼說，但到底是因為我。」</p>
<p>「小姐，您再這樣想下去，就會加重身體負荷，對孩子不好。」侍畫道，「也不是王妃所樂見的。」</p>
<p>謝芳華笑了笑，嗔了侍畫一眼，「就你會寬慰我。」頓了頓，她道，「如今想這麼多，的確也沒什麼用處。」話落，道，「我昏睡這幾日，秦錚都做了什麼？」</p>
<p>「小王爺每日陪著您，寸步不離的，照料您飲食起居，都不用奴婢們，都自己包攬了。」侍畫道，「奴婢們才覺得自己是無用之人呢。」</p>
<p>謝芳華失笑，「再沒了？」</p>
<p>侍畫想了想，道，「我想起來了，還有一件事兒。小王爺似乎將青岩派出去了。」</p>
<p>「將青岩派出去了？去了哪裡？」謝芳華問。</p>
<p>侍畫搖搖頭，「奴婢只知道青岩似乎得了小王爺的吩咐，出了漁人關，但不知去了哪裡，似乎是很重要的事兒。」</p>
<p>謝芳華點點頭，暗暗想著，如今他的私兵也都交給秦鈺了，都在河陽城外駐地，秦鈺在漁人關內，用不到傳信，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他派青岩去呢？</p>
<p>秦錚與秦鈺、燕亭，再議事廳里一待就是大半日。三人出了議事廳後，有人稟告，「王爺和王妃的隊伍，已經到漁人關了。」</p>
<p>秦錚笑了笑，「他們來的倒是比預計的快。」</p>
<p>「大伯父和大伯母指不定怎麼急著趕路呢。」秦鈺笑道。</p>
<p>秦錚不置可否，說話間，見謝芳華匆匆從內院走出，他連忙走了過去。</p>
<p>秦鈺站在原地，見秦錚走過去後，小心翼翼地握著她的手，板著臉，似是訓斥她走得太快，而謝芳華嗔了他一眼，眉間儘是暖暖的溫情。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旁人似乎都不存在。他看了片刻，不由得笑了笑。</p>
<p>只要他們好好的，他倒也不覺得有遺憾。英親王和英親王妃的隊伍來到將軍府，挑開簾幕，二人一眼便看到了秦鈺、秦錚、謝芳華等人等在門口。謝芳華小腹隆起，十分顯懷。英親王激動得嘴角抖了抖，沒說出話來。</p>
<p>英親王妃不用婢女攙扶，自己快速地下了馬車，上前一把攥住謝芳華的手，責怪地道，「你這丫頭，如今天涼了，怎麼不在屋裡等著？在這大門口吹風等著我們做什麼？」</p>
<p>謝芳華剛要說話，她轉頭給了秦錚一巴掌，怒道，「死小子，你怎麼照顧人的？帶著她出來吹風，著涼了，染了寒氣怎麼辦？穿的這麼少！」</p>
<p>秦錚平白無故挨了一巴掌，無奈地退後一步，攤手，「您以為我樂意她出來接你們！是她聽說你們來了，早就坐不住了，自己非要急著出來接。」</p>
<p>「你還狡辯！」英親王妃又一巴掌打了過去，「這麼多日子，你連個信也不往京里傳，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娘了？」</p>
<p>秦錚又後退了一步，「不是怕您擔心嗎？」</p>
<p>「你不聲不響，連華丫頭懷孕都瞞著我們，我知道後就不擔心了？混賬東西！」英親王妃說著話，又連著打了好幾巴掌。</p>
<p>秦錚在娘面前，只能挨打的份，眸光掃見謝芳華站在一邊笑，頓時被氣笑，「娘，您當著我兒子的面打我，小心他長大後不孝。」</p>
<p>英親王妃手頓住，連忙轉頭看謝芳華的肚子。謝芳華嗔了秦錚一眼，也有些好笑。英親王妃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忽然，她手顫了一下，驚呼，「華丫頭，他都會動了啊，在踢我！」</p>
<p>謝芳華也愣了一下，呆了呆，「好像是呢。」</p>
<p>英親王妃頓時激動得話音都顫了，「踢得好有力，定是個男孩子。」話落，她一臉擔心地道，「他不會真生氣我剛剛打他爹了吧？這是不高興呢。」</p>
<p>謝芳華愣了好一會兒，才說，「今天是第一次動呢。」</p>
<p>「什麼？」英親王妃又驚了，「第一次動？」</p>
<p>秦錚此時也走過來，臉色怪異，「他真在動？」</p>
<p>秦鈺、英親王、程銘、宋方、就連秦傾等人也都看過來。</p>
<p>謝芳華一時間被眾多眼睛盯著，咳嗽了一聲，點頭，「是啊，按理說，四個多月，是該會動了。」話落，她笑著說，「不是不高興，是因為爹和娘來了，太高興了，打招呼呢。」</p>
<p>英親王妃頓時高興得合不攏嘴，轉頭找英親王，「王爺，真的在動，這是跟我打招呼呢。」</p>
<p>英親王顯然也十分激動，但畢竟年紀一大把了，儘量地克制著情緒，點了點頭，連連說，「辛苦華丫頭了！」</p>
<p>秦錚此時上前，伸手去摸，半響後，道，「沒有動啊。」</p>
<p>謝芳華對他肯定地道，「剛剛的確是在動了，我都感覺到了。」</p>
<p>「臭小子！」秦錚嘟囔了一聲，撤回手，掃了一眼眾人，道，「爹和娘一路勞累，先安置休息吧。」</p>
<p>程銘、宋方、秦傾等人回過神來，一眾人拜見皇上。秦鈺笑著擺擺手，「不是在京中，無須多禮。大伯父、大伯母先安置吧。」</p>
<p>英親王妃這才轉頭看秦鈺，心疼地道，「皇上都瘦了，打仗就是辛苦事兒，別太逼迫自己了。我們來的路上就聽說了，這一次，南秦大勝，北齊大敗，我們南秦的兵馬都攻到河陽城外了。百姓們都歡呼有個好皇上。好樣的！就是要讓北齊看看，我們南秦的兒郎們不是好惹的。」</p>
<p>秦鈺笑著點頭，英親王道，「以利制弊，以少勝多，連環計謀，運兵如神。史冊上會記下，名垂千古。」</p>
<p>秦鈺笑道，「朕沒想名垂千古，護住我南秦國土不被侵犯，保住祖宗的基業不被踐踏，便是初衷。如今迫於形勢，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能一舉攻入北齊皇城。那麼，這天下一統，要了也不怕。」</p>
<p>「好！」英親王讚揚。</p>
<p>秦錚掃了秦鈺一眼，「事情既然商議好了，你還不啟程回軍營？」</p>
<p>「明日一早走。」秦鈺道，「今晚和大伯父喝兩杯。」</p>
<p>英親王笑著點頭，「此戰大獲全勝，是該喝兩杯。」</p>
<p>英親王妃瞪了英親王一眼，「如今你高興了，不是攔著我不讓我來的時候了？」話落，挽著謝芳華，往裡面走，一邊走，一邊道，「這些日子在京中，我閒來無事，做了許多小衣服、小鞋子、小襪子，一會兒拿出來給你瞧瞧，你看看可喜歡？」</p>
<p>謝芳華笑著說，「娘做什麼，我都是喜歡的。」</p>
<p>英親王笑著點點她額頭，「除了我做的，還有太后、永康侯夫人、左相夫人、右相夫人、燕嵐、金燕……知道你有喜了，這一陣子，男人們打仗，忙著朝政理事兒，我們女人們幫不上什麼忙，卻都跟著做起了小孩子的東西，整整裝了一車廂。」</p>
<p>謝芳華聞言摸著小腹，感動地說，「這個孩子有福氣。」</p>
<p>「可不是有福氣嗎？能托生到你的肚子裡，就是天大的福氣。」英親王妃笑著說。</p>
<p>謝芳華腳步略微的頓了頓，這個孩子托生到她肚子裡，不見得真是孩子的福氣，是她的福氣還差不多。若是沒爹沒娘……她不敢往下想，只笑笑，不再接話。</p>
<p>英親王妃似乎沒察覺她情緒變化，笑著跟她說著給小孩子做衣服的趣事兒。這一日，因英親王、英親王妃等人到來，漁人關十分熱鬧。</p>
<p>將軍府擺了宴席，秦鈺、秦錚、英親王、程銘、宋方、燕亭、秦傾等人坐在一處吃酒。謝芳華和英親王妃則在屋中擺弄小孩子的東西。</p>
<p>小孩子的東西卸下車後，足足堆了一間屋子。除了小衣服、小鞋子、小襪子外，還有小枕頭，小被子、褥子、小肚兜、小玩具等等。具都是上等的料子所做，一針一線，都十分考究，十分精緻。</p>
<p>謝芳華看著，感慨道，「也許娘說對了，他真是有福氣。」</p>
<p>英親王妃笑著道，「你、錚兒、還有這孩子，都有福氣。」</p>
<p>謝芳華動了動嘴角，猶豫了半響，還是低聲道，「娘，您不會怪我吧？」</p>
<p>英親王妃握住她的手，「華丫頭，我明白你的意思。自從錚兒喜歡你，非你不娶，那些日子裡，我就想過了以後會出現最壞的那一種情況，來的路上，我也想過了。但這不怪你。只能說是命。命里有時終須有。你和錚兒，姻緣是該有這個劫。你凡事兒，往開了想，往好了想，興許真能平安地度過去呢！萬一，度不過去，娘也認了，就如老侯爺撫養你和子歸一般，我和你爹，就給你們撫養這個孩子。一定讓他好好長大成人。」</p>
<p>謝芳華聽罷，頓時落下淚來，哽咽地喊了一聲，「娘……」</p>
<p>英親王妃伸手抱住她，眼眶發紅，也哽咽地說，「你這孩子，哭什麼？你懷著孩子，最忌心思重。要好好養胎，生出來的孩子才能健健康康。」</p>
<p>謝芳華強行將眼淚收了回去，點了點頭，低聲說，「能做您兒媳婦兒，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p>
<p>英親王妃頓時笑了，「這些酸麻的話，就別說了，錚兒娶了你這丫頭，才是我幾輩子的福氣呢。通情達理，心性堅韌，有家國大義，南秦的百姓們都頌揚你，我這一路走來，聽了許多讚揚你的好話，心裡美滋滋的。」</p>
<p>謝芳華好笑，輕聲且堅定地說，「娘放心，不到最後一刻，不到萬不得已無力回天時，我決不放棄。」</p>
<p>「好孩子！」英親王妃拍拍她的手，欣慰地點頭。</p>
<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