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如同長河般的劍光落入東海之中,李長青身上恐怖的威壓頓時消散一空。
果然如此。
立下龍門,相當於爭奪天下龍族的歸屬權,這是海龍宮的逆鱗,是絕對無法逾越的底線,但是另外一邊。
龍門立於龍口渡,那些鱗甲魚龍想要躍龍門,就必須要從大海逆游入溟滄江,這讓溟滄江轉頭奪取了諸多海域的氣運,對於崔溟滄來說,這是一次巨大的機遇。
能夠奪取諸海權柄的機遇!
若是沒有從蕭鑫口中知曉崔溟滄計劃之前,李長青是絕對不敢這樣妄動的。
畢竟以他現在的身板,完全無法抗住五尊三災真君,但是崔溟滄想要以龍口渡為核心,向外征伐東海十五國。
本身就是在搶奪海龍宮的氣運,而海龍宮也想要通過龍口渡,侵蝕溟滄江這條天下第一水脈,兩者可謂是不可調和的道敵。
自己如今出手,讓崔溟滄先勝一籌,那麼這位天下第一人就會盡力保住自己,這樣一來,自己本身的額壓力驟然減小。
李長青思考的同時,一縷縷功德繼續凝聚,不過凝聚的過程明顯慢了下來。
他苦笑著看向天空,自己雖然立下龍門,但到現在都還是空頭支票,對於天地循環確實有利,但自己需要向天地表明,自己有能力經營這樣一座關係天下水族的龍門。
他神色肅穆,一指腳下的金色功德蓮台,頓時這浩大的功德之力散落於周圍的水脈之中。
「我渡眾生,眾生渡我。」
《救難感應經》在功德之力的幫助下,讓李長青的聲音以龍口渡為中心擴散,一點都不亞於當初陰羅天子立下羅華山城隍廟。
一條條游魚瘋了般躍出水面,爭搶那可能的一縷功德金光。
與此同時,它們身上湧出一道稀薄的氣運,這些氣運雖然不多,但是成千上萬的水族疊加起來,形成一片蔚然的紫色祥雲頂替了功德金蓮,托舉起半空中的李長青。
一股運來天地借同力的暢快充盈李長青心間,他目光掃向周圍的水族,一手指向一條青色錦鯉,一手指向遠處小金川的一隻幼年靈龜。
兩隻水族在他的指引下,順著溟滄江逆游,越過半空中被五行之力包裹住的龍門。
龍門之內,一縷大羅氣息連同南天門道痕轉化五行之力和溟滄江恐怖的水行靈力,讓兩隻幸運兒仿佛做了一個迷濛的夢境。
在夢境之中,他們凝聚龍形,騰雲駕霧,維護一方水脈安寧。
不過瞬息,兩條蛟龍從金色的龍門中一躍而出,一條渾身純青,四爪雙角,龍鬚飄蕩,另外一條覆蓋著一層八卦紋龍鱗,水行靈力匯聚成河川祥雲。
「魚躍龍門,真的是魚躍龍門?!」
龍口渡一位位普通人從各家門戶中探出腦袋,目光停在半空中那扇被五色光輝托舉起的至高門扉上,只可惜他們不是水族,不然也要試一試這天大的機緣。
有兩個成功的案例,天地意志再次震動,一縷縷純金的功德之力落下,比之前還多上十倍,甚至已經凝聚出一條憨態可掬的小金龍,從眾生氣運海洋中遊蕩而出,口含龍珠,落在李長青面前。
如此多的功德之力,李長青並沒有立刻收入囊中,他指向下方溟滄江和龍口渡的水脈豁口。
「凝。」
小金龍心生感應,落入豁口之中,化作一尊高九寸五的龍台,上面雕刻著一條條騰飛的真龍,每年不斷汲取溟滄和東海倒灌的水行之力,為八月末開啟龍門提供底蘊。
有了一件功德靈寶鎮壓豁口,李長青將葫蘆藤,葫蘆符劍,龍門等法器收起來,雖然這些法器價值暫時不如一件功德靈寶,但是卻對他的修行至關重要。
而且龍台鍛造成功,那就是一門細水長流的功德路子,只要龍台不毀,他每年舉行躍龍門的儀式,都可以收入一筆可觀的功德之力。
至於損毀一件功德靈寶,李長青笑著看向東海,即使三災真君恐怕都不夠往裡面填的。
當然無法損毀功德靈寶,可以損毀自己這位鍛造之人,從而搶奪所有權,從今天開始,自己就和海龍宮結下死仇了。
他一擺青色的道袍,消失在龍口渡半空中。
這時候天空中一道道異象消失,連從東海而來的劫氣也消散了不少,烏雲退去,明媚的陽光灑落。
「他竟然成功了?!」
日巡司內,盧真觀站起身來,他實在是難以想像,做成了這樣一件被天地認可的大功德,李長青得到的好處有多巨大。
即使是被海龍宮視為死敵也值得了!
尚書文緊緊地握著拳頭,之前他還覺得李長青不過是得了幾分氣數,但今日一見,才知道對方是攪動起了好大的氣數。
「這就是崔溟滄等的蛟龍之氣嗎?」
尚書文看向盧真觀,想要知道這件事是不是江南五姓早就預謀好的,因此才匯聚天下人傑氣運於此地,讓李長青占了好大的先機。
盧真觀苦笑道,「你問我,我問誰,崔溟滄雖然是我伯父,但是和我並不親,我們五姓之中的後背,他唯獨對金不換那個混賬另眼相看,誰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尚書文平息了一下洶湧的內心,取下腰間的玉佩按在手心之中,沁人心脾的玉冷讓他快速冷靜下來,思考起如今的局勢。
「長青道人一朝定下龍門,確實占了天下先機,恐怕今日之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可以和重立城隍體系的陰羅天子並立。」
「他們一人想要以城隍位格逆反陰司,一人想要以天下水族逆反龍宮,但長青道人不過第二重樓,連真人都不是,劫難恐怕近在眼前。」
盧真觀點了點頭,「確實。」
······
龍口渡沿海,一座水晶龍宮內,敖烈和敖垚雙目瞪圓,鬚髮皆張,看向龍口渡的方向欲要擇人而噬。
他們沒有想到還在謀劃中的李長青居然干出了這等大事。
敖垚一把摔碎了手中的酒杯,咆哮道,「早知道我就該立刻出手,將其誅殺,何至於讓豎子到了今日地步!」
他之所以沒有立刻動手,一方面李長青事小,海龍宮事大,他在等海潮臨近,崔溟滄被大周拖住的時機。
另外一方面李長青接連損耗自身氣運,凝聚山河神位,讓他以為對方劫氣入體,神志蒙昧,自取滅亡。
而現在看來,李長青確實是神志蒙昧,甚至可以說是膽大包天。
立龍門確實是一件潑天的功德,但是這功德落入第二重樓手中,和小兒持金過鬧市有何區別。
難道他不知道,若是之前,出手對付他的也許只是一尊持有靈寶的紫府真人,而現在要出手對付他的,可能是複數的三災真君嗎?!
難道他真的以為功德就是護身符?
這天下又不是沒有大功德之人被誅殺的情況,只要海龍宮能夠將龍門搶到手中,那麼就足以他們出手。
不過究竟是誰出手?
想到這裡,敖垚和敖烈眼中同時閃過一抹驚恐,誅殺功德之人,幾乎就是天譴,他們已經成為三災真君的父王自然是不會出手,萬一下令讓他們為整座海龍宮犧牲怎麼辦?
一時間兩人從極怒轉為極靜,整座水晶宮蔚藍色的波濤起伏,就像此時風起雲湧的龍口渡一般。
······
百花園內,天后笑吟吟地賞著牡丹,點頭對旁邊的大太監說道,「嗯,你做得不錯,這些牡丹花照顧得很好。」
大太監黃裳恭敬地笑道,「這是天后您留下的聖德恩澤,因此這裡的牡丹花才能夠常開不敗。」
天后在這裡游賞了月余,轉頭看向旁邊有些無聊的幼弟冠軍侯李無憂,「你傷勢完全好了?」
李無憂活動了一下手腕,「三災真君出手可真重,即使隔空出手,我也差點被要了半條命。」
天后不咸不淡地說道,「你自己知道就好,這天下能人異士何其多?我都如履薄冰,更何況是你?」
她在這裡耽誤了月余,一方面是賞花,另外一方面是治療李無憂。
「天下能人異士?」
李無憂撇了撇嘴,「現在看來就崔溟滄和魏文帝還可以看看,其餘皆不足為慮,那『天狼』阿古烈更是草包一個,空有名頭。」
天后微微搖頭,並沒有說什麼,突然她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樣,轉頭看向西南方。
隨後大太監黃裳和冠軍侯李無憂同樣看了過去。
冠軍侯李無憂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天降功德?」
天后微微一笑,「我大周果然能人輩出,一位第二重樓的小傢伙居然有如此魄力,該賞!」
她哈哈大笑,氣魄一點都不遜於男子,思考了片刻,天后指向面前一盆嬌艷的牡丹花,「黃裳,你將這盆牡丹花賜下給他。」
黃裳瞬間反應了過來,跪在地上恭賀道,「賀喜天后,如今天下風起雲湧,能人輩出,乃是天佑大周之兆!」
「天后何不將這人招攬入宮,看他的年紀,剛好可以作為皇上的老師。」
如此大功德之人,就算沒有任何才學,也足以讓天子奉為座上賓,而帝師的位置,一方面是真正對大功德之人的籠絡,其他位置都顯得有些誠意不足。
另外一方面也可以將這修為尚淺的大功德之人認真保護起來,幾十年之後,就是一尊妥妥的鎮國之寶。
天后沉吟了片刻,笑著說道,「這籠中鳥就算是再華麗,也不足以支撐江山社稷,本宮倒是想要看看他能夠飛得多高,帝師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冠軍侯李無憂雖然也感受到了天降功德,不過礙於修為,他無法隔著萬里,將李長青的真實修為盡收眼底。
如今聽到天后提及李長青只是第二重樓,神色震驚,「真的只有第二重樓?」
天后轉頭說道,「你先還目無餘子,如今被比自己更小的傢伙搶了先,所以才心生懷疑,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
「不,不是,老姐,但第二重樓是不是有些太低了?」
冠軍侯李無憂猶有些不自信,隨後他哈哈一笑,「正好,老姐若是不缺一位帝師,我的將軍府還缺一位長吏,我可要先去拔得頭籌了!」
說罷,他化作一道紫色雷霆,穿梭陰陽,消失在牡丹園中。
大太監黃裳擔憂地看向天后,「小侯爺心高氣傲,會不會和對方產生衝突?而且那人剛剛立下的龍門似乎對崔溟滄那廝有天大的好處,萬一他被崔溟滄籠絡去?」
天后輕笑道,「這能夠以第二重樓立龍門之人,心氣非同一般,可以算是半個下棋人,你剛剛想要用帝師將別人招來,我們不如打個賭,真的以帝師之位落下,說不定他還會推脫不就。」
「既然帝師都無法招來,那麼無憂抑或是崔溟滄,也都無法招攬。」
聽到天后有賭意,大太監黃裳連忙說道,「娘娘神機妙算,我哪敢和娘娘對賭?」
······
龍口渡捉妖司,李長青梳理剛剛獲得的恐怖收穫。
他的靈台之上,一抹幽深的歸墟之中,四朵蓮花接連綻放。
道德青碧,陰德素白,功德純金,福德深紫,如今就只剩下最後一朵聖德蓮花。
除了一舉凝聚功德和福德真意之外,李長青手中的法寶這次都沾染了功德之力,雖然不算是真正的功德靈寶,但是其中靈性內蘊,已經邁出了關鍵一步。
整個龍口渡捉妖司也大變模樣,一縷縷天地氣運隨著水脈,人運,天地意志落在瓦檐之上,形成厚重如同瘴氣般的五色祥雲。
原本被楚當河鎮壓的地脈也鬆開了一個豁口,地髓之力再次隨著陰醴泉噴吐而出,不過此時的陰醴泉大變模樣,噴吐出來的不僅僅是純淨的地脈之力,而是五行靈泉,當真是奪天地造化之功。
另外還有三塊城隍殘域,剛剛交感天地,讓捉妖司引導大江水脈,就算另外幾塊城隍殘域的主人隱藏得再好,也別李長青抓住了線索。
一塊在縣衙,應當是在楚當河手中。
一塊在龍口渡五海里外的一處小島之上。
最後一塊在······
李長青目光望向盧橫江所在的海河幫,戲謔地笑道,「沒想到你居然隱藏得這麼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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