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南天坐看萬古 第193章 夢中推演

    黃飛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後腦勺，他也知道自己現在身上的問題嚴重，甚至可以說是特別嚴重。

    無論是異種血脈，還是修羅真意，對理智的侵蝕都難以想像，一旦自己發狂，可能隨時變成一隻只知道殺戮的野獸。

    甚至若是自己想要成就紫府，一旦容納道種，接受道種邪念，那麼有可能立刻轉入魔道。

    李長青看著小心翼翼的黃飛鴻，突然神色一愣。

    等等。

    黃飛鴻這小子現在氣運昌隆，有一門危險但是卻又絕妙的修行之法，整個世界處於大世之爭，還有自己這樣一位將要渡劫的老師。

    這不是純純的主角模板嗎？

    李長青甚至可以順勢想像後面的故事，老師渡劫失敗，仇家上門，主角忍辱負重，在高人的幫助下遁入幽冥，靠著老師的秘寶斬殺一個個強敵，然後橫空出世，報仇雪恨······

    黃飛鴻看到李長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裡咯噔一下，完了，這下老師都沒有辦法解決了。

    「老師？」

    李長青微微搖頭，將剛剛腦海中古怪的想法驅散，他伸手一點，點向黃飛鴻的額頭，外力侵蝕之下，黃飛鴻體內才融合沒有多久的血脈頓時顯現。

    身上的肌肉明顯膨脹了一圈，一根根堅韌幽暗的毛髮刺破皮膚，眼睛也變成了暗黃色的狼瞳，更加奇異的是，黃飛鴻身邊的影子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隨時可能擇人而噬。

    「這是什麼血脈？」

    「燕南大哥說這是月影魔狼，草原上一種兇悍的妖獸。」

    「月影魔狼······」

    李長青嘀咕了一句，從這個名稱他大概就能夠推斷出這種血脈的優劣，偏向陰影，太陰之道，本身還帶有魔性。

    若只是異種血脈，他還有辦法壓制，就比如九寶蓮燈，就是不錯的抵禦外魔之法。

    但是加上修羅真意，李長青幾乎肯定，隨著黃飛鴻繼續修行下去，必然會徹底失控。

    而他現在已經入了第二重樓，就算自己將《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傳授給他，他也很難改變道路。

    那麼從真意入手？

    相較於其他人，自己掌握著五德真意，這確實是一等一的抵禦外魔真意，但五德何其艱難，就算有自己這位老師從旁幫助，黃飛鴻也難以領悟。

    甚至有可能平白廢了黃飛鴻現在的道路，讓他一輩子都蹉跎在第二重樓。

    順其自然，不管不顧？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入魔並不是一句簡單的話，除非自己現在就將黃飛鴻徹底封印起來，不然一旦出現問題，那麼黃飛鴻最先開始屠殺的就是自己人。

    「老師，我是不是沒有救了啊？」

    黃飛鴻也知道自己問題的嚴重性，但是當時在幽冥，他並沒有其他選擇，只能夠借用異種血脈入道，而之後又入了血煞谷，等燕南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和周圍的血霧相互交感，通過殺死血霧之中的修羅領悟修羅真意了。

    「不知道。」

    不知道？

    黃飛鴻微微一愣，他沒想到神通廣大的老師會說出這種話。

    李長青耐心的解釋道，「你本身天資不凡，燕南傳授的功法也屬於頂尖，又得了我一縷功德之力，所以暫時壓制住了你體內的魔性。」

    「不過這都治標不治本，異種血脈加上修羅真意，難以想像最終會演化成什麼模樣，若是你想要真正掌握這兩種力量，就只能夠嘗試先讓他們融合，然後走出一條屬於你自己的道路。」

    「屬於我自己的道路？」

    黃飛鴻一時間有些懵，畢竟他接觸修行的時間不長，在他的印象中，修行就是按照功法一步一個腳印。

    「對。」

    李長青肯定地說道，他一推道髻，頂上三寸處，一個幽暗的原點顯現，如同旋渦一般，將周圍的天地靈氣吸納進入。

    不僅僅是天地靈氣，黃飛鴻如今有著月影魔狼的血脈，對於周圍的天地規則，可以隱隱直視，在他的眼中，李長青頭頂的原點不斷坍縮，形成一個絕強的引力點，順著靈氣奔湧進入其中的還有一縷縷天地間的規則，如同五彩斑斕的絲線，最終匯聚於一點。

    而這一點之上，搖曳生長出三朵蓮花。

    道德青碧，陰德素白，功德純金，蓮花之上更是若隱若現，仿佛孕育著一道看不清的劍光。

    「這是老師的靈台？」

    黃飛鴻驚異地問道。

    就算是異種血脈入道，按照燕南大哥的說法，也是慢慢凝實三寸靈台，最後一關通過吸納道種破開內外之隔，貫通天地二橋，成就紫府之尊。

    但李長青的靈台似乎完全駁斥了這條道路，不過僅僅從表現出來的威勢，就讓黃飛鴻望而生畏。

    「嗯。」

    李長青輕輕點頭，「大道萬千，有的時候殊途同歸，當然前提是你要看清楚自己走的路，你現在走的路雖然危險，稍有不慎，就會永遠迷失自我，但幸好你有重來的機會。」

    「重來的機會？」

    黃飛鴻一時間沒有聽懂。

    李長青也不多做解釋，他讓道童通知水雲觀的幾人自己外出一兩天，然後腳下奈何橋延伸，帶著黃飛鴻來到了雲台峰。

    繚繞的雲海從山頂傾瀉而下，如同一座雲台瀑布，而『瀑布』之中，生死蜃模糊生死之能已經將這處地界的一切都開始同化，山林間的樹木鬱鬱蔥蔥，但是卻沒有一絲鳥蟲的鳴叫聲，仿佛是一副死寂的油畫，雖然生機勃勃，但是卻死氣沉沉。

    這種生死之間完美的統一，已經籠罩整座雲台峰。

    顯然，本來就實力強大的黃雲蓮，如今成為李長青應身，修行《九煞生死法》之後，實力更進一步，藉助生死蜃的法域，實力堪比真正的紫府真人，一舉一動都可以影響一方天地。

    或許比一般的紫府真人更加恐怖，這其中還有《九災十厄》的奇異之處。

    李長青來到雲台峰之上，這裡比之前多了幾分『人味』。

    除了黃雲蓮居住幻化的茅草屋之外，一座座林舍隨著山峰搭建，林舍進進出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農夫，木匠，鐵匠，織工······

    幾十上百人，男耕女織，仿佛構成了一處真正的世外桃源。

    「老師，這裡是哪啊？」

    黃飛鴻從奈何橋上落下，好奇地打量這這方世外桃源，突然他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因為這些村民齊刷刷地望向了他們，臉上露出相同的表情，恭敬而又帶著詭秘的笑容，「老爺。」

    「他們·····被······控制了？」

    黃飛鴻有些結巴地問道。

    「他們都是被幻想出來的。」

    李長青看到這一幕，也有些驚艷，那雲台峰鬼僧有一道修行之法，專取紅塵人世紛紛擾擾的念頭濁意，凝練苦海，沉淪眾生。

    黃雲蓮這隻生死蜃通過幻術將這道修行之法偷取之後，居然別出心裁，以自身念頭結合奈何橋·人間道分化紅塵眾生之意，想要真正演化一方生死無常，萬法隨心的世界。

    「做得不錯，這條道路很適合你，不過你這處幻境還有一處明顯的破綻。」

    破綻?

    黃雲蓮從茅屋內走出，明媚善睞，宛如空谷山鬼，她眉頭微微皺起，既然老爺說有明顯的破綻，那麼一定是什麼地方自己沒有注意到。

    「動物，或者說畜生道。」

    李長青直接指出了這處幻化村莊的缺點，「你這裡一隻動物都沒有出現，這完全不符合常理，鵝，狗，貓，乃至飛鳥蟲魚，這些都是世界的一部分。」

    黃雲蓮神色有些苦惱，「我也思考過這個問題，不過念頭分化，若是化為人身，我憑藉生死蜃的特殊性還能夠自如控制，但化為畜生道，恐怕反而會影響自身神志。」

    「化為畜生道不是更加簡單嗎？」

    黃飛鴻好奇地問道，「那些貓狗大鵝都比人簡單啊。」

    「這位是？」

    黃雲蓮看向黃飛鴻，眼前的少年年齡約莫十五六歲，身子骨卻已經如同成人一般，有著一頭顯眼的黃髮。

    更加讓黃雲蓮在意的是，她從這少年身上感覺到了一絲不舒服，就像在看一隻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儘管這野獸現在還很幼小，但已經有讓她在意的本質了。

    「這是我的記名弟子黃飛鴻。」

    李長青介紹道，隨後指向黃雲蓮，「這是我的婢女黃雲蓮。」

    黃飛鴻和黃雲蓮相互見禮之後，黃雲蓮笑著解釋黃飛鴻剛剛的問題，「畜生的思維確實比人簡單，但是模仿它們的行為卻一點都不比人簡單，甚至可能要複雜得多，螞蟻可以通過特殊的信號，與族**流，狗可以通過氣味，辨別其狀態，年齡。」

    「幻形之法，最重要的是以假亂真，我若是模仿人，就算化作木匠，織工，農夫，終究還是人，但若是模仿狗，貓，蟲，魚，鳥，或許到最後，連自身是不是人都不再確定了。」

    黃飛鴻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李長青手掌一翻，一座虛幻的門扉纏繞著琉璃光焰出現，門扉出現之後，迅速膨脹，頂天立地，與眼前的幻境融為一體。

    黃雲蓮感覺身體內仿佛突然多了一個龐然大物，雖然突兀，但那股氣息卻又讓她有些欲罷不能，忍不住輕哼了一聲，幽怨地看了李長青一眼，「老爺，下次這麼做可不可以先說一聲。」

    李長青臉色一尬，隨後肅然說道，「正事要緊，這次來找你，一來是想要你幫忙消化一尊九難修羅，二來是幫黃飛鴻推演他自身道路。」

    「九難修羅？」

    黃雲蓮臉色一變，她這時候重新觀察那光焰纏繞的門扉，只見門扉之中，一尊兩首四臂修羅閉眼盤坐，整個人都被封印了起來。

    她眼神瞬間火辣了起來，但隨後理智壓制住貪婪，看向李長青微微搖頭，「老爺，雖然我很想要吞下這尊修羅，不過以我現在的實力，恐怕要讓老爺失望了。」

    「當然不是你就可以的。」

    李長青一指南天門，琉璃光焰瞬間膨脹，山河塑造，星辰流轉，人道滄桑，一個念頭，瞬間化為一整座世界。

    這座世界雖然虛幻，但是卻有諸天唯一，獨具時空。

    一夢化世界。

    黃雲蓮震驚地看著眼前一幕，老爺何時修成了這般神通，若是能夠傳給自己的話······

    李長青打斷了黃雲蓮的念想，「這是一道大羅氣息演化而來的神通，喚作夢中證道大法，我不過得了其中皮毛，而且大羅具有諸天唯一的特性，所以即使你是我的應身，我也沒有辦法將這道神通直接傳遞給你。」

    不過以後有機會。

    李長青在心裡說道，若是這次自己演化先天神祇之身成功了的話，那麼黃雲蓮就徹底擺脫『九災十厄』之身，成為自己的一部分，是絕對可以信任的人，到時候自己再帶著她前往地藏王佛寺，謀求一縷琉璃佛炎。

    「你現在幫我將這個世界儘量演化真實，這對你的修行也大有裨益。」

    李長青手中出現一座虛幻的橋樑，橋樑之上，人影綽綽，仿佛有王侯將相，販夫走卒。

    黃雲蓮之所以敢以念頭分化眾生而沒有迷失自我，一部分的原因就是靠著李長青祭煉的奈何橋·人間道。

    「遵命。」

    黃雲蓮手持奈何橋，顯露出本尊，森然的白骨相之下，萬千陰魂纏繞，紅塵滾滾，化作濁世蓮台，九處幽暗的穴竅之中，一團團地煞之氣孕育，如今七處地煞圓滿，仿佛是七重幽暗的陰冥之地。

    她顯露出本相之後，於琉璃光焰纏繞的門扉對立，形成天地兩種幻境規則，李長青靠著琉璃佛炎演化的夢中世界頓時和真實世界一般無二。

    不過上限最多到第二重樓，這是限於自身修為決定的，李長青點了點頭，然後推了旁邊的黃飛鴻一把，黃飛鴻還沒來得及反應，就一道身影落入眼前的世界中，化為世界其中的一員。

    李長青的目光又看向面前被封印著的修羅，將其也一併推入眼前的世界，不過修羅如同一尊恐怖的魔神，即使只是氣息泄露，但是對眼前極限只有第二重樓的世界仍然是毀滅性的打擊，瞬間演化出修羅天災。